“太子你沒事吧?”張縱看到李弘面帶痛苦,當即也嚇了一跳。
“不必驚慌,我沒事!”只見李弘這時卻沖張縱擺了擺手,隨后長吸了幾口氣,但臉色卻更加的蒼白,額頭也冒出不少的冷汗。
“表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薛紹這時也終于停下筷子關切的問道。
“老毛病?”張縱聽到這里也是一愣,隨即就想到李弘的病情。
“表哥他從小就經常心口疼,就像是刀絞一般,御醫想盡辦法也治不好,這兩年似乎又加重了。”薛紹向張縱解釋道。
“心絞痛?”張縱猛然一驚,隨即就看向李弘開口道,“太子心中絞痛時,是不是會向肩膀和手臂蔓延,嚴重時甚至連手指尖都是麻的?”
“你怎么知道?”李弘雖然胸口疼的要命,但聽到張縱的話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的病情其實是嚴格保密的,除了像薛紹這種親近的人外,也只有給他治病的御醫知道。
“咳,我父親以前也有這個老毛病。”張縱干咳一聲不太自然的道,只是李弘他們不知道,張縱說的父親是他后世的父親,老頭有冠心病,心絞痛是最典型的癥狀,他的心肺復蘇也是怕他犯病時休克,所以才特意學的。
“那倒是巧了,沒想到張學士與我竟然得了同一種病。”李弘聽到這里也是搖頭苦笑道,他這個心痛病是天生的,從小就折磨著他,而且這兩年愈加的嚴重,甚至無法處理政務,這也是他搬到芙蓉苑休養的主要原因。
“殿下先不要說話了,休息一下應該很快就會過去!”張縱這時站起來給李弘倒了杯水道,一般心絞痛的時間并不長,頂多也就是十幾分鐘,短的幾分鐘就會過去,當然這期間一定要停止活動休息,否則只會加重病情。
李弘點了點頭,喝了口水也閉目休息,這次的發病時間倒是很短,頂多也就五六分鐘,他臉上的痛苦之色也終于慢慢的消失了,最后終于長出了口氣睜開眼睛道:“沒事了!”
“早知道太子有這個病,剛才就不應該吃火鍋的!”張縱這時也有些后怕的道,李弘有心臟病,飲食上就要格外注意,比如少鹽少油,以清淡為主,而火鍋卻偏偏相反,萬一李弘真要吃個好歹來,他可吃罪不起。
“為何我不能吃火鍋?”李弘聽到這里也有些奇怪的問道。
“呃?太子不知道?御醫也沒有叮囑過你飲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張縱也同樣有些奇怪的問道。
“御醫倒是說過讓我飲食清淡一些,但他們主要還是讓我服藥治療。”李弘回答道。
張縱這才忽然反應過來,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后的時代,古人根本沒有太多醫療方面的常識,而像李弘這種情況,張縱猜測對方十有八*九是冠心病,心絞痛只是外在表現,至于冠心病的治療,一般是七分養、三分治,想要根治只能做手術。
“殿下,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張縱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道。
“你不必有什么顧慮,有什么話盡管說!”李弘再次微笑道。
只見張縱這時再次猶豫了一下,隨即似乎下定了決心終于抬頭道:“我父親與太子的病情十分相似,他在二十多歲時,曾經遇到一位神醫,神醫說我父親的病無法根治,只能七分養,三分治,否則根本活不過三十,后來我父親聽從神醫的建議,雖然沒能戒掉酒,但也十分健康的活到四十多歲,可惜最后還是因酒而亡。”
“那位神醫怎么說?”李弘聽到這里也有些激動的追問道,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特別是心絞痛發作的越來越頻繁,有時會有一種瀕死之感,這讓他也時常擔心自己命不久矣,現在聽到張縱的父親活到四十多歲,這讓他立刻生出一股求生的欲望。
“第一,飲食一定要清淡,特別是鹽,一定要少吃,剛才我看太子的口味頗重,這只會加重病情!第二,肥肉不要吃,像咱們剛才吃的羊肉就太肥,還有一些內臟也盡量不要吃,第三要戒酒,另外像濃茶、胡椒之類刺激性的東西也不要吃,最后每餐不能吃太飽,糖也不能多吃,避免身體發胖。”張縱將冠心病人在飲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項全都講了出來。
“這…這也太殘忍了,如果換成我的話,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旁邊的薛紹聽完張縱的話也是驚的目瞪口呆,對于他這個吃貨來說,讓他忌口還不如殺了他。
“那還有沒有我能吃的東西?”李弘這時也是苦笑一聲問道,御醫雖然讓他注意飲食,但卻沒有這么多忌口的東西。
“有,比如新鮮的蔬菜、水果,以及粗糧、海魚、大豆等,這些都對太子的病情有好處,另外還有大蒜、山楂、黑木耳、大棗等。”李弘如數家珍的道,家里有病人就這點好處,病人的食譜他幾乎都背下來了。
不過說起來也很有意思,后世張縱的父親雖然有冠心病,醫生也再三叮囑他注意飲食、戒除煙酒,但剛開始老頭還是我行我素,甚至和薛紹一樣,覺得照醫生的話去做還不如死了痛快,但后來有一次發病進了重癥病房,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萬幸最終還是搶救回來,從那之后老頭再也不提吸煙喝酒的事,連最愛吃的大肘子都戒了。
“算來算去,我唯一能吃的葷菜就只剩下海魚了。”李弘再次苦笑一聲,他口味偏重,自然也喜歡葷腥。
“其它葷腥不是一點也不能吃,但要盡量少吃,另外除了海魚外,還有一種不能吃的魚也對殿下的病有好處。”張縱再次笑道。
“不能吃的魚?”李弘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是鯉魚!”旁邊的薛紹當即叫道,因為“鯉”與“李”同音,所以大唐的律法中明確規定,嚴禁百姓吃鯉魚,甚至捉到鯉魚也要放生,如果偷吃鯉魚被抓住,肯定少不了一頓板子。
“原來是它!”李弘聽到這里也反應過來,不過想到日后只能吃魚和各種菜蔬瓜果為生,他也不由得露出猶豫的神色。
“太子殿下,你的這種病無法根治,只能緩解病情,關鍵在于七分養、三分治,只要做到上面這些,我想你的病情肯定會慢慢的好轉!”張縱再次開口勸道。
歷史上李弘死于哪一年張縱已經記不清了,但從他的年齡推算,估計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而兩次接觸下來,張縱發現李弘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才多說了幾句,當然李弘愿不愿意聽那就是他的事了。
只見李弘這時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片刻只見他抬頭向張縱道:“可否借一下筆墨,我想把小郎君之前的話記錄下來,免得有所遺漏。”
“太子稍等,我去取筆墨!”張縱聽到這里也十分高興,說完站起來去了自己的房間。
“表哥你真的打算照張世兄的話去做?”這時薛紹終于忍不住向李弘問道,在他看來,什么都不能吃,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只見李弘這時沉默片刻,隨即長嘆一聲道:“試一試也無妨,畢竟宮里的御醫已經用盡了辦法,但卻連緩解病情都做不到,這段時間反而發病的愈加頻繁,如果只是誡掉一些口腹之欲就能緩解病情的話,那怕一輩子吃素我也愿意!”
“可是…”
薛紹本想再說些什么,可是剛開口就被李弘再次打斷道:“三郎,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因為你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但我不行,我是大唐的太子,身上擔著天下萬民的重任,所以有些時候必須要做出一些選擇!”
薛紹的年紀還不足以讓他理解李弘話中的深意,不過他卻能感受到表哥語氣中的沉重,這讓他也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這時張縱也取來筆墨,然后再次口述一遍,而李弘則親自記錄下來,除了飲食方面,另外還有其它方面的注意事項,比如適當的活動,但又不能增加身體的負擔等等,反正張縱想到的都說了。
等到寫完后,李弘將墨跡吹干,這才折起來放進懷中,然后站起來向張縱行了一禮道:“多謝小郎君傳授治病良方!”
“也算不得什么良方,只不過是些生活上的習慣,一切還要看太子殿下自己的決心!”張縱也是笑道,其實他還知道一種真正能緩解冠心病的良藥,理論上在這個時代也能研制出來,只不過理論歸理論,實際上能不能制作出來他也不敢肯定,所以張縱才沒敢說出來。
“小郎君客氣了,關于你父親的事,我現在就講給你聽,雖然牽扯到一些皇家的內幕,但我也不會對你有所隱瞞!”李弘這時坐直身子再次道,這讓也張縱精神一震,終于要知道自己父親當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