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示愛?
張仲不經意般的側頭看了看左右,男男女女皆在尋找著中意之人,更有甚者,已經出雙入對。
比如,左近那個叫程殺豬的百將。
此時他正興奮的帶著一名女子,去看他所獵殺的鬃豬。
所以說,這就是賊掾說的好事嗎?
這場篝火盛會,竟然是一場大型相親節目,由縣上舉辦的那種?
“仲尚年幼。”
“無妨。”沙摩玨小手一揮,眉宇間很有些男兒般的豪氣。“我也年幼。”
“豈不正好。”
你這讓我怎么回?
就是因為你年幼啊?
要是在他來之前的時代,娶十五歲的未成年人,三年起步吧?
仔細看了看沙摩玨的臉,眉毛細而直,唇略薄,但總體來說,是個美人胚子。
嗯,三年血賺那種。
哪怕律法允許,但張仲還是比較喜歡熟女。“多謝王女抬愛,仲受之不起。”
“那就這么定了。”
什么定了?
是我拒絕得不夠清楚嗎?
“我…”
“若只是受不起。”沙摩玨打斷了張仲的話,滿不在乎的說到。“那就等我父親舉族入秦,以我族三萬帶兵之士,必為將。”
“屆時,使張君為二五百主,甚至都尉,就不會受不起了。”
你這腦回路,有點不同尋常啊!
等等,二五百主,都尉?
這是有意還是無意?
張仲目光一凝,仔細分辯著沙摩玨臉上的表情。
但入目所及,回應他的是略帶疑惑,和感覺自己臉上有臟東西的表情。
應當是無意,一個十五歲的小女生,不應該有如此高的演技。
“未敢問,這場上豪杰不下三百,皆十人之敵,以王女之尊,何以擇仲。”
沙摩玨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不遠處,那被一群蠻人和秦人女子包圍的沙摩虬。“兄長曾問我,擇夫如何?”
明知道問下去肯定要陷進坑里,但張仲此時卻不得不回。“王女何答?”
沙摩玨將食指入口,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隨之響起。
“吼!!!”
張仲身軀一緊,右手本能按在劍上,轉身朝著獸吼聲傳來之處看去。
這聲音他很熟悉,也正因為熟悉,才更加緊張。
這,是虎嘯!
“哪兒來的老虎?”
“竟敢闖入軍營,好大的虎膽!”
“這體型,快成異獸了?”
張仲耳力過人,于眾多嘈雜聲中,聽到了弓弩上弦,長劍出鞘之聲。
“甲士迎上去。”
“材士,射殺了它。”
沙摩玨身為十人敵,其耳力雖不如張仲天賦異稟,卻也相去不遠。
她臉色猛然一變,身軀一動,就要沖將出去。
“勿要驚慌,此乃我族中虎奴,從不傷人。”
牙蠻飛的聲音如同悶雷,不過瞬息之間,就傳遍了整個營地。
隨后,便是沙摩虬的暴喝。“滾回去。”
張仲直愣愣的看著停下腳步的沙摩玨,心中已經有了些揣測。
而對于這個蠻人女子的悍勇,他也有了新的認識。
“如你所聞。”沙摩玨臉上略有緊張,說話的語速也快了許多。“我養了一頭虎奴。”
“它喚做九月。”
九月?
好奇怪的名字。“倒是個好名字。”
沙摩玨看著遠處的人群散去,看見牙蠻飛和沙摩虬朝著場上走回,臉上的緊張平息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高昂的興致。“你也覺得?”
“九月是我的生日。”
當真是好敷衍的名字。“當真意義非凡。”
“當時,我曾回于兄長。”沙摩玨聲音拔高了些。“十人敵中,若有人能徒手生擒九月者,可為吾之良人。”
徒手生擒異獸老虎,可為王女之夫?
張仲心中一動,腦海中再次閃過一個念頭,隱約間似乎發現了整件事情的脈絡。
“山間圍獵。”沙摩玨輕笑,伸手指向另一個方向,那里還有另外一只老虎,正在被縣上屠者剝皮。
一大群人站成一個圈,強勢圍觀。
“此虎為異獸,生長于林中,山間搏殺,其強猛兇悍,九月不及多矣。”
“然兄長曾觀其傷勢。”沙摩玨再次看向張仲,眼神中帶著些敬重。“言其所受之傷,皆為徒手相搏所留。”
“而其已死,君尚存之,此等勇武豈非吾之良人?”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讓張仲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過,這時代嫁人的標準這么草率嗎?
“這般簡單?”
“還不夠?”沙摩玨雙眼圓睜,比張仲還要驚訝。
張仲:…
不過,如此說來,沙摩虬和自己之間,結交說親的事情,并不是因為自己與沙摩虬交好才有的。
而是因為面前這丫頭對于良人的要求,自己剛好滿足了,沙摩虬才結交的自己?
這算什么?
大舅子的示好?
可惜蠻人的事情麻煩太多,不得不撇清關系。
“理由自然是夠了的~”不等張仲開口,一陣銀鈴般的輕笑響起。
傳來的話語略帶著些甜糯的尾音。“不過嘛~”
這聲音?
張仲有些懷疑,但又不敢確定,只得回過頭去,看向身后。
卻見梨身著素色長裙,邁著細碎的小步款款走來。“張君可是已經有良人了呢。”
這丫頭,聲音怎么這樣了?
還有,我什么時候有良人的?
但梨畢竟是熟到可以說騷話的人,并且還一起長大,自己不知道,不一定她不知道。
于情于理,張仲都不可能拆她的臺。
只在沙摩玨的眼神下,跟著點了點頭。
“誰?”沙摩玨眼神變得銳利,與梨眼神交匯之下,張仲莫名聞到一股焦味。
“正是我。”于沙摩玨十人敵的氣勢下,梨臉色絲毫不變。
只腳步輕移,邁著細碎的小步,走到了張仲的面前。
“我與張君。”她一手挽住張仲的左臂,一邊笑著出聲。“是初度(周歲)之親呢~”
沙摩玨臉色一陣變幻,有憤怒,有羞辱,但最終歸于平淡。
她象征性的抱了抱拳。“既如此,玨告辭!”
張仲堪堪抱拳,還未曾行禮,就見到了其纖瘦的背影,她竟然完全沒有等待張仲的回禮。
“這蠻人女子,好生無禮。”
無禮?
張仲倒是不覺得,以沙摩玨的身份,這已經算是教養良好了。
不過這一次,恐怕把他們兄妹兩得罪死了。
“你我,當真是初度之親?”周歲時候的定親,張仲還真沒有記憶。
一時間,有些半信半疑。
若真有此約定,和梨之間的關系,倒是須得好生思量了。
“當然。”在這肯定的回答中,張仲身軀猛然一緊。
梨眼波流轉,眉眼輕彎間,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當然不是呀。”
不等張仲從懵逼中反應過來,梨就以一副鄙視的表情看著他。
“我把你當長輩,你竟然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