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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夜色笛音

熊貓書庫    一個霸者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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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近中天,

  如霜月光灑下。

  衡山之上,笛聲響起。

  一個老木的樹杈上,有一人抱著刀,枕著樹,望著月,聽著笛。

  這笛聲可不如那些風塵地賣唱的女子吹的悅耳動聽。

  急促尖利,忽快忽慢,入耳聽的人心血起伏,耳膜刺痛,宛若耳畔有一只惡鬼在凄厲吼嘯,在這山壑間游走。

  燕狂行裹了裹自尸體身上扒下的衣裳,尋著笛聲瞧去,這聲音離他不遠,確實不遠,他如今已快到峰頂,回雁峰頂,只要再去不到百丈,便可一窺天下高手。

  而這笛聲,正是自峰頂傳來。

  他目露異色,心頭暗驚。

  以功力馭笛聲,竟能傳出這般遠,清晰入耳,此人修為實在難以想象,事實上自入夜以來這笛聲他已不是第一次聽了。

  “莫非是那沈天君?”

  燕狂行心中暗自猜測,強以云夢仙子他雖不敵,卻也無這般震驚,云夢仙子雖強但總歸是有限度的,可這笛聲,竟讓他生出一股深不可測的念頭。

  “也不對,沈家多是劍法,何來這般音殺之道!”

  但念頭一起便被他果斷掐滅,他曾在保定城中遠遠見識過沈家子弟,所學所習多為劍法,其次是手上功夫,并無這般異功。

  不僅是沈家不曾有,燕狂行回想江湖上的高手,亦是毫無頭緒。

  笛子,這等物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來做兵器的,倘若不是真正的大高手,那無疑嫌命太長了。

  奇哉。

  燕狂行狹長墨眉微蹙,眼中卻像是藏著一團火,本還想著待天明再上,可聽到這笛聲后他卻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一窺這笛聲主人的高低。

  前世多是拳腳之功,哪怕修出內勁的人都是少之又少,何曾遇到過這般登峰造極的高手。

  說去就去,念頭一起,燕狂行已貼著老樹自枝頭一躍而下,在空中翻過兩個跟斗,落地一瞬,身子一縮,似是泥鰍般竄入了樹影中。

  笛聲絕非無由而起,何況這等兇險之地,一人功力即便再渾厚,也終究有盡頭,用一絲便少一分,少一分,活下去的機會也就小一分。

  那只有一個原因,笛聲在殺人,隔了這般遠已能令人心血起伏,恐怕笛聲近處,那些人絕對是生死險境。

  燕狂行腳下很輕,一口氣提在肺腑不泄,奔出十幾二十丈遠,可陡然眼角忽見一泓寒光乍瀉,那是劍光,劍光一現便如山間飛瀑激流,直刺燕狂行右肩。

  幾在一瞬,燕狂行腳下一頓,便如生生扎根在地,動若雷霆,止若青松,那一劍本是算準了他的去勢,誰曾想兀的一頓,一劍竟是刺空了,貼面而過。

  劍光劃過一扇,并未收勢,而是回削斬來,招招奪命。

  燕狂行只來得及看見一條瘦高的身影,雪亮劍鋒就已到了脖頸前。

  但到了這里,劍鋒卻落不下去了。

  只見燕狂行手臂豁然一抬,抬起了右手,帶起了刀光,封住了長劍的攻勢,擋在了面前。

  “錚!”

  火星濺射,金鐵交鳴,刀劍碰撞。

  二人一錯而過。

  可就在這時。

  燕狂行耳邊忽起一陣嗡鳴,刺耳至極,仿佛突如其來腦后受到一擊重錘,令他腳下一個踉蹌。

  不光是他,那個劍客亦是如此。

  二人嘴里不約而同發出一聲痛哼。

  那笛聲。

  原是笛聲再起。

  聲音入耳,聽著似是生銹的刀刮過石頭,然后突轉,變得尖銳,接著再轉沉悶,如同聽到了鼓聲。

  “咚咚咚…”

  笛聲中竟是聽出了鼓聲?

  燕狂行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耳中如受針扎,接著竟有溫熱淌下,那鼓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如雷霆似霹靂,仿佛壓過了天地一切聲音,成了唯一。

  不對,這不是鼓聲,這是他的心跳聲。

  雙耳失聲,他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聲,心跳愈發澎湃,快急,似要跳出喉嚨,跳出胸膛。

  一瞬間,燕狂行只覺自己的心似被一只無形大手攥住,狠狠地揉捏著,幾快粉碎。

  毫不遲疑,只見他當機立斷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繼而連點心脈數處穴道,氣息一畢,砰然摔倒。

  一旁的劍客更加凄慘,他噴出的可不光是血,和著碎爛的肉塊,直挺挺倒地,當場氣絕,眼睛里都在流出血來,月光下如兩行血淚淌下,慘不忍睹。

  氣息雖畢,可燕狂行仍睜著一雙明凈的眼睛,尋常人認知中,一個人倘若沒了氣息定然會死,但他卻沒有。

  那笛聲已散,燕狂行意識漸復清明,然身體卻動也不動,靜靜地趴著,望著面前劍客的死狀。

  “呼!”

  終于,自他倒下之后,足足過了往常數十個呼吸后,燕狂行嘴里才徐徐帶出一聲氣息,微不可聞,幾近于無,這口氣他呼了很久,很長。

  一同吐出的,還有嘴角嘔出的殷紅,月光下如墨跡般觸目驚心。

  原來他氣息未畢,而是延緩了呼吸的節奏,壓低了心跳,龜息之法。

  月已中天。

  燕狂行就像顆石頭般不動,他一邊調動著體內的氣息,一邊思考著對策,應對笛聲之策。

  這笛聲可當真驚世駭俗,竟是隔空以笛音傷人,不但能擾亂人的內息,更能震碎人的心脈,簡直聳人聽聞,莫非峰頂的皆是這般高手?

  燕狂行背后出了一層冷汗。

  但趴著趴著,他眼睛卻不動了,靜靜地越過面前的尸體望向山道一側的林中,一顆樹叉上,一條黑影上,迎上了一雙似會發光的眸子。

  那人也是趴著的,不,準確的說是藏著的,縮著身,斂著氣息,與他做著同樣的事情,動也不動,就像是與那棵樹融為一體。

  他是石頭,那人是樹。

  那人也瞧見了他,目光相交。

  沒人說話,沒人敢說話,更別說動了。

  他們在干什么?

  在等。

  等誰?

  他們因那笛聲而斂氣屏息,自然是在等那笛聲的主人。

  然后,殺他。

  四目相對,一個明凈,一個像是在發光,如同在無言的交流著什么。

  如此兇險處境,沒有人會拒絕多一個幫手,何況那人笛聲實在太過可怕。

  陡然。

  燕狂行眼中那雙發光的眼睛暗淡了下來,就似滅去的燭火。

  同時峰頂上,一條身影破空掠來,身法猶如鬼魅,月光之下,似是鬼影般奔了下來,手中赫然握著一支玉笛。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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