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即使是梅特涅。也幾乎要氣得跳起來了。大家都知道,“太陽報”是一份什么報紙,他們什么時候真的關心過國際局勢什么的?那是“科學真理報”和“生意人報”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太陽報”來關心這個了?他們好好關心一下紅磨坊中的那些來自意大利和東歐的姑娘不就好了嗎?
況且“太陽報”得到了這種勁爆的消息?得了吧,全歐洲誰不知道,《太陽報》上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捕風捉影的胡編亂造,至于剩下的那一個,也不是事實,而是毫無依據的胡編亂造。整個歐洲誰不知道,他們就是打著“新聞媒體”幌子的銀媒,就是一個假新聞媒體!
梅特涅很想指著那個太陽報的記者的鼻子大罵:“你們是假新聞媒體,你們說的話都是造謠!”但是,梅特涅畢竟不是懂王,身后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胡亂放炮而大家都不能把他怎么樣的強大國家。如今倒是那個假新聞媒體后面有這樣的一個國家。
“這個傳言是沒有事實依據的。”梅特涅立刻回答道,“事實是,在偵破這一案件的過程中,奧地利政府和法國政府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溝通,正是因為雙方的密切配合,這一惡性案件才得以被提前偵破。為此,貴國公安部還曾經發電報向我國表示感謝,并表示希望進一步加強雙方在安全領域的合作。由此可見,貴國政府對我國政府在這一事件上的努力也是非常欣賞的。”
不過這顯然并沒有說服太陽報的這位記者,他顯然還想要抓住機會再次造謠,而梅特涅當然也知道,決不能給這個假新聞記者繼續說話的機會了,于是他眼睛一掃,就看到另一位記者也高高地舉起了手。于是他立刻向那位記者伸了伸手:“這位先生,您有什么問題嗎?”
這是一家叫做“多瑙河報”的報紙的記者。這份報紙是一份奧地利資本的報紙,在法國發行量相當有限,不過靠著奧地利國內的支持,這份報紙依舊在法國頑強的生存著。這個時候,它存在的價值之一就顯現出來了。
“大使先生,我想要了解一下,奧法兩國之間還會有哪些舉動來增強雙方的戰略互信?”那個記者立刻拋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問題。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好就好在它的范圍夠大,夠空。這樣的問題給了梅特涅很多的說空話,畫大餅,亂扯,以及說車轱轆話的機會。這樣一來,就可以利用回答這個問題,來消耗掉大量的時間,然后就可以在回答完了之后,以時間已經到了為由,結束記者會了。
于是梅特涅立刻就這一問題長篇大論了起來,說了大半天的車轱轆話,看看掛著的鐘上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便結束了回答,然后順勢宣布,因為時間的原因,這次新聞發布會就此結束。
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后,梅特涅一時間也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畢竟,他也僅僅只是一個外交官而已。不過他還是努力的多方奔走,想要探聽法國人上層對此的態度。而那些上層人物,對他也都是滿口的法奧友誼。另外,考慮到法國在奧地利的那些投資也還在正常進行,所以,梅特涅判斷,戰爭的風險應該并不大。
但是除了戰爭手段之外,法國人肯定還有很多其他的手段,而梅特涅在沒有得到國內的授權的情況下,也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所以,他暫時也只能等待。
不久之后,國內有了回復,但是這回復中也只是要求梅特涅確定法國人的用意,并不包括讓他可以和法國人討價還價的授權。顯然,弗朗茨二世陛下還心存僥幸,希望這真的只是一個誤會,希望能繼續保住自己的皇冠。
據說皇帝還親自向他的將領們詢問,如果和法國發生戰爭,是否有獲勝的機會。但即使是最英勇善戰的卡爾大公也承認,如果發生戰爭,那這就將是空前困難的一戰。
雖然卡爾大公并沒有說出必敗之類的話,但是他對戰爭前景并不樂觀也是很清楚的了。
既然上面是這樣要求的,梅特涅也就只能繼續此前的工作了。
法國人那邊的動作首先不是從政府那邊開始的,而是從報紙上開始的。
首先向奧地利發起進攻的就是著名的假新聞媒體“太陽報”。太陽報最擅長的當然是編造各種X丑聞,這次自然還是這個套路。太陽報首先報道說,奧地利皇帝喜歡那些美少年。然后就弄出弗里茨二世是個基佬的新聞,接著就弄出弗里茨二世和一大群基佬搞無遮大會的新聞。
梅特涅立刻向法國外交部提出抗議,表示這是在侮辱奧地利的國家元首,是不可容忍的冒犯。但是塔列朗則表示,我們法國是有新聞自由的,所以法國政府愛莫能助。
梅特涅立刻提出,當由奧地利的報紙侮辱波拿巴執政的時候,法國的態度并不是這樣的。他向塔列朗抗議說:“發過這樣的雙重標準實在是令友邦感到痛心。”
而塔列朗自然對“雙標”的說法表示反對,他認為,法國政府并不存在雙標的問題。首先,奧地利報紙侮辱第一執政一事中,奧地利報紙并不是報道事件,而是直接進行人身攻擊。但是太陽報卻不是這樣,太陽報并沒有對弗里茨二世陛下使用侮辱性的語言,只是報道了他們從某些渠道得到的消息。這是對事的,不是對人的。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不能相提并論。
同時他還指出,如果奧地利的弗里茨二世陛下認為這些報道不是事實,也同樣可以自由地進行辟謠嘛,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是能明辨是非的。
這當然是完完全全的鬼話了,先不說造謠動動嘴,辟謠跑斷腿的事情,單說弗里茨二世,身為“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以九五之尊,和一個下等小報爭辯,先不說爭辯的結果如何,弗里茨二世皇帝只要瞟太陽報一眼,那他就已經輸了。要是他真的和太陽報的爭辯起來,那估計太陽報的股東們睡著了都能笑醒,他們肯定愿意一起出錢,做一個一噸重的“英白拉多勛章”送給弗里茨二世。
“我的朋友。”梅特涅知道繼續鬼扯下去,大家也扯不出什么東西來,大家都是千年的吸血鬼,你給我講個什么德古拉伯爵的傳說?所以他打算干脆將事情挑明,這樣說不定倒是真的能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我的朋友,我知道貴國的第一執政閣下,恐怕很希望能再進一步。”梅特涅道,“我還知道貴國的第一執政閣下對‘羅馬人的皇帝’這個頭銜非常的向往。如今出現這些事情,恐怕就是這個原因吧?”
既然梅特涅已經將話說得這么明白了,塔列朗也就坦誠地說道:“您有這樣的猜想,我也可以理解,我們是老朋友了,應該互相幫助。所以,只要條件合適,我也愿意力所能及的幫助。”
的確,大家都是千年的吸血鬼了,還用得著互相裝什么紳士?塔列朗的意思也很明確,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不能白告訴你,要加錢…
對于塔列朗的這個要求,梅特涅毫不意外——不要錢的塔列朗,那還是塔列朗嗎?
于是兩個人就“互相幫助”的事情討論了一會兒,并迅速地達成了一致,然后,塔列朗便告訴梅特涅:
“你的猜測的確有一些道理,不過第一執政并不打算改變法國的共和國的國體。但是第一執政不希望看到‘羅馬人的皇帝’這個頭銜落在別人的頭上。事實上第一執政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打算為此和奧地利太過交惡。”
“但是‘羅馬人的皇帝’這個頭銜,對于奧地利非常重要,而且是有實際上的需要的。”梅特涅道。
“我們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是我的朋友,皇帝的威嚴,來自于何處?皇冠本身并沒有什么威力,要不然,西羅馬就不會滅亡。弗朗茨陛下真正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一個名義,沒有力量的名義,什么都不是,沒有名義的力量則遲早能獲得名義…”
兩個人又交談了一番,梅特涅便告辭離開。回到大使館,他立刻利用信鴿再次向奧地利傳回了一封信,詳細地講述了他和法國人接觸所了解的情況。并向皇帝陛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太陽報抹黑,不,應該是抹黃弗里茨二世陛下的行動還在繼續,不過大家都知道,太陽報是什么貨色,所以這些東西也根本就沒人信,就是法國人自己,也是不相信的,雖然愿意看這些內容的人很多。
但是幾個月之后,一個新聞突然讓大家驚訝得下巴都砸壞了自己的腳面:有人向教皇冕下舉報,說弗里茨二世皇帝是違背了天主教的戒律的基佬。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教皇冕下竟然真的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