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復合體有自己的一套獨特的密碼系統,可以借助國家的經濟信號體系迅速的將信息傳遞出去。這天,正在河邊帶著幾個軍官一起釣魚野餐的拿破侖便接到了用軍工復合體的密碼給他發來的消息。
拿破侖一邊笑著接過情報,一邊還對正在一邊往面包上抹黃油的貝爾蒂埃說:“我敢打賭,這一定又是約瑟夫那個膽小鬼在催著我們去給他救命呢…”
這樣說著,拿破侖便接過了情報,不過看了兩眼,他便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該死的約瑟夫!都別玩了,都起來,我們要準備急行軍了!”
“怎么了?前線出事了?”貝爾蒂埃被拿破侖的樣子嚇了一跳,手一抖,剛抹好了黃油的面包就從手上滑落了下去,掉在褲子上,弄得他滿褲子的黃油。
“是的,出事了,出大事!約瑟夫這個笨蛋,蠢貨!”拿破侖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罵道,“他的腦子呢?都讓狗啃了嗎!”
看著拿破侖猙獰的臉色,貝爾蒂埃遲疑的問道:“將軍…難道…難道凡爾登失守了?”
“如果是這樣,倒也好了!”拿破侖恨恨地道,“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你說過,約瑟夫那個笨蛋可以守著凡爾登直到他老死…是這家伙手太黑了,僅僅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呀!這個笨蛋就弄死弄殘了好幾萬英國人和普魯士人。如今他說,英國人和普魯士人都整整一天沒出來進攻了!他們這是要跑路了呀!該死的,我放棄了在意大利全殲蘇沃洛夫的榮譽,翻越了險峻的高山,千里迢迢的到巴黎來,難道是為了…為了來郊游的嗎?這個蠢貨,他就不能下手輕一點,讓人家也有個想頭嗎?他…”
拿破侖一邊往回走,一邊使勁地回憶以前約瑟夫曾經在他身上用過的那些詞匯,然后將這些詞一股腦的都用到了約瑟夫的身上。等他上了馬,稍微平靜了一點,貝爾蒂埃趕緊說:“那要不讓約瑟夫·波拿巴將軍主動出擊,拖住他們?”
“做夢!想都不用想,這家伙絕不會主動出擊的!”拿破侖幾乎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繆拉不是在那里嗎?”貝爾蒂埃說,“要不讓他帶兵反擊呀。”
“那我們就真的可以直接掉頭回意大利了。”拿破侖說,“如果是達武或者…唉,路易,我真傻,真的!我當時就想著約瑟夫要守住凡爾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技術指導,根本就沒想到約瑟夫會弄得這樣過分,于是就把繆拉給派去了。當時我要是聽了你的,把達武派過去,現在肯定會好很多…唉…”
這樣嘆了一會兒氣,拿破侖便又道:“立刻給那個笨蛋發消息,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但無論如何,他要拖住英國人和普魯士人,要再拖住他們至少一個星期!”
其實當英國人和普魯士人有整整一天都沒有再發起進攻的時候,約瑟夫也知道,事情好像大條了。萬一,萬一英國人和普魯士人不打了,轉回去玩防御,那后面似乎就不太好玩了。于是約瑟夫一面狠狠地詛咒拿破侖這個混蛋,為什么還不快來,一面就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才能把那些英國人和普魯士人留下來。
“如果我們主動出擊,送一把人頭,讓他們覺得我們受損嚴重,又有了希望行不行呢?”約瑟夫想,“不行,這樣做,以后有損我的聲譽;而且,萬一玩出問題來了,那可怎么辦?”
所以這個想法立刻就被約瑟夫自己否決了。
那么主動出擊,粘住對手,讓他們沒法立刻撤退呢?
這可是個高技術的活,需要非常好的控制住接觸的時間、方式、力度。要做到這樣,需要至少八級以上的微操。約瑟夫花了整整五千億皮秒的時間,對自己的微操水平進行了一個初步的測評,然后就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這個計劃。
那么要怎么樣才能讓那些約翰和弗里茨留下來呢?那當然是要想辦法讓他們產生錯覺,讓他們覺得再努力一下,就能獲得成功。但是怎樣引導他們才能讓他們產生這樣的錯覺呢?
這樣一想,約瑟夫又想到,如果自己是約翰或者弗里茨那邊的將軍,自己會怎么想。
“俄國已經背盟了,戰爭如果長期化,無論是對英國,還是對普魯士都并不太樂觀了。嗯,這時候巴黎已經近在咫尺了,而且他們已經付出了這么多的成本,如果放棄進攻,那就是承認失敗,那他們其實也是很難交代的。所以,只要還有能繼續支持他們進攻的理由,哪怕是一個并不是特別有說服力的理由,那他們就肯定會繼續進攻的。問題就是怎樣給他們這個理由了,嗯,富歇那邊好像是有一些雙面間諜的…”
于是約瑟夫就把手下的軍官們集中起來,開了個會,接著…
在德意志銀行家巴蒂安家的小客廳里,幾個人正聚在一起商議事情。
“菲利普,你覺得這個消息可靠嗎?”一個瘦高瘦高的中年人問道。
“伯爵閣下,我不敢肯定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這個消息是蒂埃里子爵在巴黎得到的,蒂埃里子爵這些年在巴黎的工作總的來說,還是卓有成效的。”那個名叫維克托的年輕人回答道,他的雙手放在桌子上,如果你細致一點,就會注意到他的手上的皮膚帶著一種奇特的蠟黃色,就像是被硝制過的皮革一樣。
“卓有成效?”那個瘦高瘦高的中年人冷笑了起來,“所謂的卓有成效,就是讓幾萬人被幾百人追著砍嗎?”
“伯爵閣下,我覺得您對蒂埃里子爵的要求有點苛刻了。因為無論是那幾百人,還是那幾萬人,本質上都是我們的敵人。所以無論是誰砍了誰,我覺得,這都是蒂埃里子爵的成功。我們是不能依靠革命或者暴動來拿回巴黎的,畢竟,我們不可能接受一個議會決定一切的王國。”那個叫菲利普的人回答道。
菲利普的回答并不算特別客氣,但是他堅定的政治態度和對敵我的判斷卻非常的合乎這位伯爵的心意,所以他并不生氣,還很贊同的點了點頭道:“菲利普,你說得對,我對蒂埃里子爵的要求可能的確是太苛刻了。如果他的這個消息是真的,那我們回到巴黎的那一天,大概也真的不遠了…”
這個男人,就是流亡國外的阿圖瓦伯爵,被砍掉了腦袋的國王路易十六,以及如今自封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八的弟弟。在原本的歷史上,在波旁王朝復辟之后,他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國王,被稱作“查理十世”。在所有的保王黨中,他也是最為保守,最為頑固的一個。
“伯爵閣下,在這個時候,我覺得無論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該把它當成是真的。”菲利普又說道。
“特雷維爾先生,您這是什么意思?”阿瓦圖伯爵身邊的一個人問道。與此同時,阿瓦圖伯爵也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他。
“先生們,之前我們剛剛得到了英普聯軍在凡爾登受挫的消息。”菲利普·特雷維爾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下眾人,眾人也都點了點頭。
“而我們在英國軍隊和普魯士軍隊中的朋友也告訴我們,英國人和普魯士人都有暫時退兵的想法。這個消息的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諸位先生都知道的。”菲利普·德·特雷維爾繼續說道,“他們暫時退卻了,會有什么后果呢?諸位先生想過嗎?”
大家都不做聲。
“很快,拿破侖·波拿巴將軍的大軍就能抵達巴黎。如果在這支軍隊沒有抵達的時候,英國人和普魯士人都拿不下凡爾登,那么一旦這支軍隊到達,他們就更沒有拿下凡爾登,攻占巴黎的可能了。諸位先生,接著會發生什么呢?”
大家還是都不做聲。
“會有一場決戰,這場決戰最好的結果是雙方都失去繼續進攻的能力。于是大家一起和談,叛匪們賣掉愛爾蘭人和波蘭人,英國人普魯士人出賣我們,從而達成‘和平’;或者是拿破侖·波拿巴將軍獲得又一次輝煌的勝利…諸位先生,這樣的結果,對我們來說有多大區別?這不都是我們的大失敗嗎?”
說到這里,菲利普·特雷維爾停了一下,好讓大家細細地理解一下,然后才繼續道:“所以,對我們來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推動聯軍對凡爾登的進攻,只有拿下了凡爾登,打下了巴黎,我們才能得到勝利,其他的任何結局,對我們來說,都是難以下咽的苦酒,不是嗎?而這個消息,無論是真是假,都是可以推動英國人和普魯士人繼續進攻的好消息。如果它是真的,我們就會成為最大的勝利者,即使它是假的,是陷阱,付出代價的也不是我們,甚至也不是我們最可靠的盟友。所以,諸位先生,我不明白,我們又不是英國人或者普魯士人,我們為什么要為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而遲疑。”
“拍拍拍…”阿瓦圖伯爵帶頭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