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并沒有隨著圍墻的倒下而結束。英國人知道自己在愛爾蘭人那里干了些什么,所以他們抵抗得也格外的激烈,最后第一師當然還是獲得了勝利,但是也付出了上百人傷亡的代價。
這個傷亡數字讓喬伊斯很沮喪,因為如果此后的每一處兵站都要付出這樣的代價才能拿下來,那他的第一師可就打不了幾仗了。而更讓他惱怒的則是在最后時刻,英國人點燃了倉庫,燒掉了大量的寶貴的物資。
這次反掃蕩,無論作戰多么成功,根據地也肯定會受到嚴重的破壞。這些繳獲的物資,在這樣的前提下,就顯得格外重要了。因此沒能繳獲更多的物資,這讓喬伊斯越發的沮喪了。
如果喬伊斯知道第二師的戰果,那肯定會更加的傷心。第二師在沃特福德方向上在一天之內,已經拿下四個兵站了,而且傷亡還很小。第二師的奧哈啦師長膽子很大,他直接將九百來人的部隊分成了四個分隊,幾乎同時襲擊了四處兵站,而且都得手了。當然,第二師的繳獲自然也更多。
于是大怒之下,喬伊斯不但將英國人殺了個精光,還把幫著參加了防御戰的“黑狗子”排長以上的軍官們都掛了起來。反正東西都被燒掉了,也用不著他們來搬東西了。
但是喬伊斯沒想到的一點是,他在夜間以強攻的方式拿下英軍駐守的兵站的消息傳出后,帶來的效果。
當這個消息穿出后,英軍頓時失去了以小部隊守住兵站的信心。當然,迫于軍令,他們也不敢丟下兵站跑路。但是他們不敢,不代表別人不敢,那些被拉進來協助守衛的“黑狗子”可就不一樣了。英軍的士兵就算想跑,也是沒地方跑的。但是“黑狗子”們要跑,那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在以前,“黑狗子”們覺得,他們可以先跟著英國人一起和游擊隊打,萬一打不過了,他們投降,游擊隊那邊也會給他們一個“繳槍不殺”。這樣自然先跟著英國人干游擊隊。因為跟著英國人有肉吃,而萬一英國人完蛋了,也還有退路。但是如今看來,至少是跟著英國人守兵站,萬一打輸了,這退路,還真就不一定有了。
而且防御戰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還真防不住,于是當喬伊斯帶著軍隊向第三個兵站發起攻擊的時候,卻發現兵站中的防御兵力少得出奇,以至于很多地方都顧不上。結果很快就被喬伊斯打下來了。
打下來之后,喬伊斯一問才知道,這個兵站原本有五十多個英國人和三百多個“黑狗子”,但是在知道喬伊斯的軍隊逼近之后,“黑狗子”們一哄而散,結果…
這么一來,諾福克公爵便只好下達緊急命令,放棄一些不太重要的據點,將兵力集中到幾個最重要的據點,并下令從前線調回軍隊。調回軍隊,幾乎就意味著承認掃蕩失敗,所以諾福克公爵的一些不甘心失敗的參謀便向總督提出,是不是可以只先召回一部分軍隊,因為只需要一部分軍隊,就可以重新保證后勤線路的安全了。不過這種提議很快就被公爵大人否決了:
“諸位先生,世界上最常見的一種錯誤,就是因為不甘心失敗,而在已經失敗了的事情上持續地投入力量。讓我們大度一點,也自信一點的承認,叛匪們的這個舉動超出了我們的預計。而且,他們幾乎已經完成了對我軍的后勤線的截斷。
諸位,如果我們要調回一支軍隊,那么會有什么結果呢?
調回一支軍隊,涉及的可就不只是一支軍隊。這種調動往往會讓整個戰線上出現一個不小的缺口,從而讓敵軍獲得各個擊破的機會。當然考慮到如今我們的敵人,未必有哪怕單獨在野戰中消滅我軍哪怕一路軍隊的能力,所以這種缺陷,我們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即使如此,這種調動,也必須非常謹慎,非常的有組織。軍令也絕不能僅僅只是送給被調走的那支軍隊,而是必須給涉及到的每一支軍隊下達新的指令。即使這樣,巨大的混亂依舊是不可避免的。這樣一來,我們在非治安區的作戰效率也就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下降。
同時,數以萬計的軍隊在敵對區域活動,對后勤的要求有多高,大家都知道。即使我們現在召回的一支隊伍能夠恢復交通線,但是我們在前線的軍隊能夠等到那個時候嗎?的確,叛匪的地里有土豆,但是那些土豆現在還沒到成熟的時候,再說,諸位想要讓我們的軍隊徹底的分散開,然后整天都和土撥鼠一樣在地里挖土豆嗎?
諸位先生們,讓我們面對現實吧,現在我們每拖延一秒鐘,我們受到的損失就會大一秒…”
一般來說,在軍事行動中,最為困難的其實并不是進攻,而是撤退。尤其是在沒有達成目標的情況下,在敵前撤退,則更是困難。英軍倒是能相對較好的完成這樣的戰術,但是本來就缺乏訓練,如今士氣也說不上多高的“治安軍”就只能說“臣妾做不到呀”了。
再加上那些郡大隊呀,區小隊呀什么的,他們都秉持著“柿子撿軟的捏”原則,基本上能打治安軍,就不打英軍。結果四萬多的“治安軍”亂成了一鍋粥,而英軍又不能真的把他們全丟在根據地里——要是這樣的話,那就等于是在給“叛匪”送裝備了。然而要照顧他們,要帶著他們,整個的撤退也就跟著變得亂成一團。
那些游擊隊員們呢,自然趁著這個機會,這里開兩槍,那里埋幾個地雷,雖然每次給英國人造成的傷亡都很有限,但是把這些小數字一湊攏起來,最后的數字卻一下子變大了。如果不是總督大人強令英軍必須盡可能的把“治安軍”帶出來,好多英軍軍官都恨不得直接甩掉這些“治安軍”,自己回去了。
帶上了“治安軍”的撤退,進行得緩慢而笨拙。最后當所有軍隊或者“疑似軍隊”都撤回出發位置,然后對損失情況一清點,英軍在這一次的討伐作戰中,傷亡了一千多人(這主要是拜闊劍地雷所賜)。
而“治安軍”那邊呢,基本上統計不出什么傷亡,因為無論是死了的,還是受傷的人,都被他們直接丟下了。但是“治安軍”那邊,“失蹤”的數字就大的有點可怕了。四萬多人的治安軍,回來了不到三萬四千人,有六七千人都“失蹤”了。
除了“失蹤了”六七千人之外,他們失蹤的武器就更多了,他們丟失了一半以上的槍械,不用說,這些東西都被捐助給了愛爾蘭人民的解放事業,只是愛爾蘭游擊隊實在是不正規,居然連收條都沒開一張出來。
于是,英國人的第二次大掃蕩就這樣虎頭蛇尾的收了場。雙方都回到自己家里盤點得失,做起了總結。
這樣的失敗當然要查清責任,諾福克公爵也被要求回倫敦接受議會的質詢。在質詢中,當輝格黨的那些家伙提出“誰應該為這次失敗承擔責任”的時候,公爵大人坦誠的承認,在這次失敗中,他必須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但他也指出,他之所以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是因為法國人加大了對愛爾蘭叛匪的支持力度。并且表示:“如果不能斬斷法國人伸向愛爾蘭的手,愛爾蘭的問題,就不是短期能夠解決的問題。”
輝格黨的議員們當然對諾福克公爵的表態非常不滿,但是大家都沒有追究公爵的意思。原因嘛,其實也簡單。因為英國人也會忘“你說他不行,你行你上呀”的。而通過對諾福克公爵的質詢,哪怕是輝格黨的人也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愛爾蘭現在就是個火坑,誰跳進去都不好受。所以還是讓托利黨的人繼續待在那里好了。
于是輝格黨的人迅速地統一了口徑,他們表示。諾福克公爵在愛爾蘭的工作是出色而卓有成效的,如今情況的惡化,并不是諾福克公爵的責任,而是因為托利黨政府沒能斬斷法國人和愛爾蘭的聯系。
托利黨政府當然也反唇相譏,指出之所以會有這些問題,就是因為輝格黨人在議會中拖政府的后腿。
當然,僅僅這樣還是不夠的,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愛爾蘭人繼續獲得外援。
為此,英國人首先再次和法國人進行了接觸,并提出了新的和平條件。
相比此前,英國人如今的條件可以說是相當的有誠意了,他們幾乎承認了法國在歐洲大陸上獲得的除了漢諾威之外的一切權利,甚至漢諾威,他們也愿意通過交換的方式來收回。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條件,法國大概就接受了。即使現在,很多人也覺得可以接受。但是約瑟夫對此卻非常反對。他對回到法國來休假的拿破侖表示:“如果真的和平了?那你將來到哪去贏得功勛?”
“而你呢,約瑟夫。”拿破侖回答道,“你的軍工聯合體到哪里去弄錢呢?”
于是法國人提出了一個和平反建議,法國人建議,為了和平,英國人應該給愛爾蘭人以高度自治的權利,允許愛爾蘭人以統一愛爾蘭人聯合會為基礎,建立一個真正的能代表愛爾蘭人的自治政府。
于是,和談很自然的就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