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的第一次大掃蕩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這主要是因為我們對斗爭的殘酷程度估計不足,被此前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對于這次失敗,包括我在內的領導層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事實上英國人的這一套我們此前并不是沒有見過。在土倫訓練營中,進行圖上作業的戰役訓練的時候,約瑟夫同志在扮演英軍的時候,就曾經用類似的手段給我們造成過很大的損失。
在有了這樣的經歷之后,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依舊對于這種做法掉以輕心,以至于在敵軍的第一次大掃蕩中,讓人民,也讓革命隊伍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這不能不說,簡直就是在犯罪…”——拉塞爾《革命戰爭回憶錄》
諾福克公爵的軍隊大舉出動之后,愛爾蘭聯合會一開始的確是有些準備不足。愛爾蘭中部的地形以平原為主,只有很少的丘陵。因為長期的開發,這些地方也沒有大面積的森林。這使得轉移群眾變得格外的困難。
當初在土倫,約瑟夫曾為他們提出過一些解決方案,比如挖地道之類的。但是,挖地道的方案卻沒有得到很好的執行。這一來是因為愛爾蘭多雨,土層的直立性不太好,而且地下水水位高,很多地方不要說挖地道,就是挖條壕溝,都會有地下水滲出來。也只有那些略高一點的丘陵上。勉強能挖個不太復雜的藏身洞。
但是群眾們并不是真的無處可躲。同樣因為降雨多,愛爾蘭的平原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沼澤。這些沼澤相當的危險,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泥潭,對這些地方不熟悉的人,一腳踩錯了地方,基本上就可以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聲再見了。
但是如果事先做過細致的準備,進入沼澤躲避也不是不可能。當然,這需要準備者冒很大的風險,而且需要從人員到物資上的非常認真的準備。
所以在土倫的圖上作業的戰役訓練結束之后,在檢討問題的時候,約瑟夫也提出了利用沼澤來安置避難群眾的提議。而且大家在經過了討論之后,也都認為這種方式相當具有可行性。但是在這次大掃蕩之前,卻幾乎沒有任何人認真地為此做過準備。
所以當大掃蕩的絞索開始收緊的時候,愛爾蘭人開始蒙受重大的損失。
塔輝頓連長又一次看到了上次讓他狼狽逃竄,給他留下了噩夢一般的記憶的愛爾蘭村莊了。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帶著一隊騎兵來這里了,在他的身邊,有上千人的軍隊,有騎兵,有步兵,有炮兵。
“炮兵瞄準目標,準備用縱火彈射擊!”塔輝頓連長的耳邊傳來了這樣的命令聲。是的,縱火彈射擊。在吸取了相關的教訓之后,英國人根本就不打算進入村莊。首先用縱火彈,燒掉整個村莊,在大火中,村子里面的各種布置多半都是失效。
這個時代還沒有什么白磷燃燒彈、凝固汽油彈或者鋁熱劑燃燒彈之類的玩意兒——當然,某個研究所例外。所謂的縱火彈其實就是將一個鐵球首先燒得通紅,然后用大炮將它射向目標,從而引起火災。
這種縱火彈的效果當然遠遠不如后世的那些喪心病狂的玩意兒,如果對方的建筑物主要不是木制建筑,而是磚石結構,甚至是夯土結構的,這種縱火彈就幾乎不會有什么效果。所以這玩意兒一向都是海軍用的,(對面的船肯定是木質結構的)陸軍幾乎從來沒人會用這樣的玩意兒作戰。但是愛爾蘭農民的房屋還真的都是木質結構的,所以這些縱火彈用在這里倒是相當合適。
隨著炮擊,那邊的村莊就開始冒起了煙。很快,橘紅色火苗就冒了出來,這類村莊中的房屋之間的間距很小,火苗很容易就從一座房子燒到另一座房子,整個村莊很快就都燃燒了起來。
燃燒的村莊中并沒有什么人或者其他的動物跑出來,看來村民們已經轉移了。
在村莊附近,有一處不算特別大的樹林。這也是村子里的農民們每天燒的柴火的來源地。如果村子里的人跑到哪里去躲起來了,那么,這片樹林應該是最可能的藏身之處。上一次塔輝頓連長來這里的時候,他身邊只有一隊騎兵,對于這一片樹林,其實是沒什么辦法的。如果他在那一次膽敢進入樹林的話,只會死得更多。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在上千人的軍隊面前,這樣的一片林子實在是小了點。更何況愛爾蘭的樹林和南方的一些樹林不太一樣,相對更空曠,也更不容易躲藏。
塔輝頓連長接到命令,他的騎兵負責在樹林附近警戒,隨時準備攻擊從樹林中逃出來的愛爾蘭人,而另一些步兵則以散兵隊形展開,進入了樹林。
很快,樹林里就傳來了呼喊聲,槍聲以及小甜瓜爆炸的聲音,顯然在樹林中發生了交火。很快塔輝頓連長就發現有一群人從樹林里跑了出來。漫無目的的向著四面逃散。
“是愛爾蘭叛匪!追上去,殺光他們,一個不留!”塔輝頓連長下令道,同時他催動胯下的戰馬,拔出腰間的左輪,追了過去。
從森林中逃出來的,很多都是女人和孩子,但是英國人的騎兵可不管這些,他們直接追上去,用左輪射擊,用戰馬撞擊,用馬刀劈砍,很快便將這數以百計的“叛匪”消滅干凈了。
這時候樹林中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了。英國軍隊在樹林中和“訓練有素的愛爾蘭叛匪”進行了激烈的戰斗。付出了相當的傷亡,但是卻也打死了不少叛匪。其中裝備了左輪手槍和步槍的“精銳叛匪”就有近二十個。至于手持糞叉之類的危險武器的“訓練有素的男性叛匪”,更是有一百多人。
在這一戰結束之后,村莊中能燒的東西也已經基本上燒光了,火也漸漸地滅了。指揮官一聲令下,士兵們便將那些叛匪——無論是男性叛匪還是女性叛匪,無論是壯年叛匪還是老幼叛匪——的腦袋全部砍下來,然后都用削尖的樹枝插在村莊的廢墟上,以震懾那些膽敢反抗大英帝國的統治的叛逆。
這座村莊其實還算是做出了撤退和躲藏動作的。因為英軍行動的速度很快,當塔輝頓連長他們到達第二處村莊的時候,那里的村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從村子里面逃走。
塔輝頓的騎兵連攔截住了這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村民,阻止了他們的逃亡。隨后趕到的英國軍隊將那些愛爾蘭女人和孩子都留了下來,而將那些男人都捆起來關進了村子里唯一的一座大一點的建筑——一座天主教的教堂。
這些女人和孩子,將被用于在進入下一個村莊的時候探路。如果他們沒有死在這樣的事情上,那就在完成了戰役目標退兵的時候再最后解決他們。而那些被關進了教堂男人,當英軍離開的時候,便在教堂的四面澆上火油,然后點了一把火。
這一幕在很多其他的愛爾蘭村莊中都在上演,按照愛爾蘭人聯合會事后的統計,在英國人的這次絞索行動中,一共有一百七十一座村莊被燒毀,一萬多群眾被殺害,而愛爾蘭獨立軍在反擊英國人,保護村民的戰斗中,也有一千多人犧牲,聯合會的創始人、主席托恩也因為叛徒出賣而光榮犧牲。可以說,在這次戰役中,愛爾蘭人遭到了非常沉重的一擊,甚至于,如果不是得到了全歐洲自由和民主的燈塔,法蘭西老大哥的及時支援,愛爾蘭人的歷史上,就要又多上一曲英雄的悲歌了。
借著愛爾蘭人聯合會被嚴重削弱的機會,諾福克公爵用鋼鐵一樣的手腕迅速的推行了他的那套制度。在城市里,新的證件制度開始推行,任何不攜帶“良民證”出門的人,都會受到嚴厲的懲處。第一次鞭打,第二次苦役,如果還有第三次,那就是絞刑架在召喚。
新的保甲制度也借此推行了起來。因為革命受挫,一些不太堅定的投機分子也開始紛紛投敵。很多傾向于聯合會,或者干脆就是聯合會的密探的人都被送上了絞刑架,剩下的基本上也都斷了聯絡。按繼任的主席拉塞爾先生的說法就是:“我們在城市中的幾乎所有工作都損失掉了。”
“愛爾蘭獨立的旗幟還能打多久?”這個問題已經沉甸甸的壓在了每一個聯合會的戰士的心頭。
就在這最為危急的關頭,聯合會剩下的幾位高層在一條全新的名叫“獨立”號的法國高速通訊船上進行了一次緊急會議。據說,一位身份隱秘的法國朋友也參加了會議。在會議上,這位法國朋友向這些堅持戰斗的愛爾蘭勇士提出了一些建議,并告訴他們,他們并沒有失敗,法國人民對他們的支援將會比現在更多。不但包括武器,也包括軍事顧問人員。
也是在這條船上,統一愛爾蘭人聯合會重新選舉了新的領導機構,并制定了下一階段的計劃。
“在這次大掃蕩中,我們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聯合會的同志們血流成河,愛爾蘭人民尸積如山。然而,革命者是殺不完的!我們埋葬了同志的尸體,擦干了身上的血跡,拿起刀,舉起槍,又開始了不屈不撓,前仆后繼的戰斗”——拉塞爾《革命戰爭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