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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同源共祖,前后相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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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曦走了。

  他從不周南下,經略山河,再造一方王庭,有別于人族中央正統,明面上亮出非常鮮明的火師烙印,姑且算是炎帝一系的世襲。

  中央,選賢任能,要的是最強最優秀,最適合局勢,歷任龍師和火師,將來或許還會再換,一切隨形勢而變。

  在風曦這里卻稍有不同。

  始終堅持著火師系統,保有足夠力量。

  “若是哪一天,娘娘在誰那里吃了個大虧,政斗失敗,被趕出了中央王庭…”

  午夜夢回時分,風曦嘆息,“她往這里一站,起碼還能號令火師千萬大軍,行兵諫之事,做最后一搏。”

  “火師這處,永遠是娘娘的家,萬世不移,誰都不能搶走!”

  風曦臉上寫滿了忠誠。

  “那你能告訴我…”一個狗狗祟祟的、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不知于何時出現,他垮著一個批臉,語氣中略有哽咽,仿佛是因為看到了自己上錯賊船、導致頭頂有死兆星在閃爍長明而悲傷,“為什么在這火師最后大本營建立起來的時候,還有一個孿生兄弟也降生了?”

  “還偷偷摸摸的?”

  “同源共祖,前后相繼…圖謀不軌啊你!”

  “你的本事不小嘛。”風曦對于來者一點都不意外,淡定的轉身,“竟然這么快就查到了?”

  “我剛剛才安排好,你就過來堵我了。”

  “不是我自夸…在這天底下,我也是有那么兩把刷子的。”那人嘆息,“倒是你…我發現,之前的看重,竟還是低估了!”

  “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風曦對于他是誰的問題,輕描淡寫的跳過了,“我沒想干什么…我對娘娘的忠誠,天日可表!”

  “我之前所為,也不過是在執行女媧娘娘安排的任務而已。”

  “不信?你看!”

  風曦掏出一副手令,由女媧所書寫,蓋下了印章,簽下了大名。

  那狗狗祟祟的身影接過,細細觀摩,然后無話可說。

  ——這竟然不是偽造的!

  以他對女媧的了解,這的確是女媧親手所書,半點不假。

  也正是如此,才讓人感到荒謬與荒唐。

  “真真是…被賣了還要給數錢。”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注意點措辭,你在跟誰說話呢!”

  風曦語氣淡定,“我賣誰了?”

  “我又沒起兵謀反!”

  “我跟你講。”

  “在為無數民眾服務的事情上,我可是一點水分都沒有摻,全都在努力的做到最好。”

  “只不過是因為工作的性質,顯得有些見不得光罷了。”

  風曦踱步,侃侃而談。

  “屠巫劍的反制。”

  “針對龍族和天道的博弈。”

  “這些宏大計劃,最需要的是保密…所以偷偷摸摸、無聲無息的,不是很正常嗎?”

  “為此專門設立一個組織系統,屬于地下工作,聚散無形,隨勢而動,代號為云。”

  “我太難了!”風曦輕嘆,感慨人生艱難,“還是這該死的保密問題,連娘娘那邊的動作不好太大——畢竟她被盯的很緊,所有的聚光燈都往她那里打。”

  “我這里,雖然過了氣,關注力度降低,可具體做事,依舊得低調——比如說秘密安排人手,擴散四方,探查龍族勢力在人族中的布置,徐徐圖之,不斷將之拔掉和替換,讓應龍吞并接手,奪取‘人人如龍’在人族內部的解釋權,重新詮釋‘龍的精神’,定義龍的傳人,倒騰有人族特色的龍之文化。”

  “我們需要的‘龍’,得是我們想要的‘龍’。”

  “真正的龍,有什么品性德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需要有什么樣的龍。”

  “龍沒云中,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才是最好。”

  “畢竟,要是全身都見了,我們還怎么好進行加工解讀?”

  風曦說著,頓了頓,“而這些,也不過是我接下來工作中的一部分。”

  “還有體察民情,研究最基本的蒼生意識,挖掘真善美,用人性的閃光去克服人道墮落的欲望,恪守善道,以此對抗屠巫之劍…”

  “等等等等。”

  “這里面,有哪一件是容易的?”

  “不僅不容易,還很花錢呢!”

  “我甚至都已經破家為族了…自掏腰包,傾家蕩產,就為了打造好這個組織!”

  “你說。”

  “這個時代,還有我這么大公無私的人嗎?”

  風曦的話音,鏗鏘有力,盡顯坦蕩。

  “你自掏腰包的這份舍得,讓我很動容。”暗中那人嘀嘀咕咕,“就是不知道,這腰包中的錢財,有多少是見不得光的?”

  “說吧…”

  “這些年在人皇的位置上,撈了多少油水?”

  “除此之外,你鐵定有許多不能見光的私產,偷偷摸摸的經營。”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你拿了伏羲那邊多少投資?”

  “吃著女媧碗里的飯,又跟娘娘她眼中最大的、最終一定要打倒的對手勾勾搭搭…”

  “嘖嘖嘖…行啊你!”那人搖頭晃腦,唏噓感慨,“你真是個好忠臣…不知道哪天女媧殿下她知道了詳情,會不會沖過來,把你骨灰都給揚了?”

  “話不要亂說…胡亂誣陷,也是罪名的!”風曦道。

  “呵!”那人嗤笑,“咱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沒有伏羲搭手,我不信你能走的這么快!”

  “好吧,”風曦笑笑,“不過,即使你說的沒錯,可那又怎樣呢?”

  “女媧殿下她知道了…她知道就知道唄!”風曦一攤手,滿臉的無所謂,“我背后有‘人’,彼時會幫我…倒是你么?”

  “你干的事情,比我可惡劣多了——畢竟,我還真的為娘娘她拋頭顱、灑熱血過。”

  “你?”

  “賣起娘娘,可不要太利索。”

  “所以啊,你與其說我如何如何,不如提前為自己準備好一口棺材…”

  風曦將那人懟得七竅生煙。

  “屁!”他大怒,“我前腳跟女媧談好了生意,后腳就被伏羲蹲個正著!”

  “你跟我說,我除了賣女媧以自保,還能怎么辦?”

  “話說回來。”

  “是哪個混賬,導致了這一幕的發生?”

  “哦?是嗎?”風曦語氣玩味,“這般看來,你對娘娘支持力度很大,對伏羲大圣收編你一事,非常不滿吶!”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你對伏羲陛下很不滿…”

  “那,要不要我去跟青帝說道說道,幫你加深一下印象?”

  “呸…”那人顯露出身形,赫然是侯岡,他一臉的憤懣,“除了打小報告,你還有其他的本事嗎!”

  “哈哈哈…騙你的!”風曦大笑,攬過侯岡的肩膀,“你可是我的至愛親朋,我怎么會賣你呢?”

  “除非是不得已嘛!”

  “我信你個鬼!”侯岡表示了對風曦節操的鄙夷和唾棄。

  “好啦…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不要扯什么忠心耿耿了,談點現實的問題。”風曦轉移話題,“你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有一條路走到黑。”

  “現在,做兄弟的我很仗義,準備好了一艘賊船,有望駛離苦海…我就問你,你上,還是不上?”

  “這這…這我得考慮考慮。”侯岡猶豫著。

  “你能考慮的時間不多。”風曦提醒,“全面大戰要來了。”

  “我知道。”侯岡頷首,“女媧被嚴重拖累,顯出頹勢,而恰好天道的金身被破,真正的兩敗俱傷!”

  “在天道重新樹立起威嚴之前。”

  “在女媧于輪回的沉沒成本投入,得到正面的產出回報、戰略優勢之前。”

  “這段時期,是天庭的黃金時期!”

  “天庭動手,已是必然!”

  “風雨欲來,血火飄零…現在差的,只剩下一個戰機的選擇罷了。”

  侯岡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個道理,巫妖兩邊的高層,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要說最后的勝負,哪邊會更大…還有的說道。”

  “可不管哪邊贏了,跟你有關系嗎?”風曦語氣很溫和,說的內容卻很扎心,“娘娘即使輸了,除了打不過盤古,對誰還不是亂殺?”

  “殺你,還是很輕松。”

  “難道你不一樣?”侯岡斜瞥了他一眼。

  “不一樣,還真的不一樣。”風曦嘴角含笑,“等結局出來,要么是我身死劫中,娘娘恨我恨的咬牙,卻也沒法再殺我第二次。”

  “要么是我登臨巔峰,即使娘娘盤古了,我也能在她手下保命,頂多丟些面子。”

  “你,行嗎?”

  風曦摩挲著下巴,“所以,兄弟我是為你好,才特意跟你談…你要為自己找一個保險,找一座靠山。”

  “到時候,娘娘氣瘋了亂殺,你好歹不會太慘嘛!”

  “我能找伏羲!”侯岡黑著臉。

  “有女媧娘娘的情況下,你真敢把性命全托付給伏羲陛下?”風曦反問,“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分量,給看得太重了?”

  “你…你這說的,還有點道理。”侯岡長嘆,“是有些不太保險的樣子。”

  “可惜。”

  “你的安排布置,雖然有些出乎我的想象…可要說能否在這大劫中取得關鍵勝利?”

  “我并不是太看好。”

  侯岡說道,“放在大局博弈中,你的能力手段如何?是否能從一場勝利走向另一場勝利?”

  “這些全是問題。”

  “你要證明你自己——不僅是證明給我看,還要證明給所有追隨你的人看。”

  “你能證明自己之前,沒有人敢輕易下注。”

  “畢竟,相比較起來…你這黑馬能不能成事,還是問題。”

  風曦略微沉默,而后笑著點頭。

  “也行。”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

  “就從女娃東巡開始!”

  “殿下文成武德,千秋萬代一統洪荒!”

  人族王庭中,有山呼海嘯一般的禱祝,共同涌向女娃。

  女娃攝政,已經坐穩了位置。

  人族內部,從上到下,沒有任何一丁點反對的聲音。

  沒辦法。

  她給的太多了。

  尤其是對底層的子民而言,這位準人皇,雖然僅僅是女性中的英杰,但可能比之前的兩位人皇都要貼近民心!

  因為,她貫通了輪回,解決了人族的生死大事!

  結盟冥土,改變輪回的規則…從此之后,人族在輪回之中,有了一條專屬的綠色通道。

  以此作為福利,人族上下,誰能不服?誰敢不服?

  都要虔誠的感謝。

  而這,僅是女娃攝政以來收攏人心行為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女娃還抬升戰卒待遇,重視兵戈戰備,補貼人族婚嫁生育,調整生產分配關系…等等等等。

  人族上下,一時間進入了高速的發展階段。

  到了這時,人們驚覺——這位殿下主持后勤政務,其實并不比先皇遜色半分。

  在某些方面,甚至還猶有過之!

  這些時日以來,始終跟隨在她身邊的應龍,曾聽這娘娘酒后笑言——

  “論起發展建設,當年本皇能列數洪荒前五!”

  “若不是有這份本事,無良兄長又怎么會專門盯著我壓榨?”

  “可惜,我就是在玩陰的方面上,玩不過那些家伙啊!不然…”

  應龍咂舌,轉頭匯報給了風曦。

  風曦一時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這只是個小插曲,無關緊要。

  總而言之,女娃攝政手腕非凡,總攬人族、巫族兩大勢力,依舊是治理的穩妥無比,最快速度度過了動蕩時期,穩定了大局。

  讓天庭一方,數次想要把握戰機,進行切入,卻總是差了那么一點。

  “實在不行,那便強攻罷!”三番五次下來,太一都沒脾氣了,“找不到更好的戰機,索性便不找了!”

  “不…再等等。”

  帝俊俯瞰天地,略微沉吟后做出決斷,“還有一樁好戲,我們或許可以看看。”

  “等那好戲上演了,我們再出手也不遲…興許還能撿些便宜。”

  “咦?”東皇詫異,“是發生了什么事?”

  “這些日子,我推演天機,匯總情報,得到了個很有趣的消息。”帝俊說著,心情甚好,“之前輪回重塑的糾紛,背后可是另有玄機。”

  “如果說,女媧掌握輪回權柄,還是正常。”

  “在那之后,發生的一系列變化…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鴻鈞恰到好處的出手…嘿!”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一切看起來巧合的東西,多是有心人在籌謀。”

  帝俊眸光幽幽,“女媧…她被人出賣了。”

  “也正是因為出賣,所以鴻鈞才會那么準確的打中她的命門,將冥土變成后土的枷鎖。”

  “所以小弟你說…這里面,是誰出賣了女媧呢?”

  帝俊臉上掛著笑容,“我百般思量,多方論證,可是得出了個很微妙的答案呢。”

  “你來猜猜。”

  “我?猜?”太一為難的擺擺手,“我沒那么多花花腸子,玩不了這種心思算計。”

  “那你要試著學一學。”帝俊嘆息,“你不可能永遠都跟在我身后,總要獨當一面。”

  “好吧…那我猜,我就猜是蒼龍了。”太一說道。

  他話音落下,這一回卻輪到帝俊啞口無言了。

  “為什么?”半晌后,天皇才反問。

  “因為,媧皇跟道祖做過這一場后,都被削弱,憑白便宜了我們妖族和龍族…”

  太一一板一眼,“照我看來,誰獲利,誰就有嫌疑,就有動機。”

  “再局限在巫族里面…”

  “不說了,就是蒼了!”

  “唔…可以。”帝俊欣慰的笑笑,“小弟,你很好。”

  “大智若愚,心思通透。”

  “或許,未來你會比我走的更遠,走的更快!”

  “如果哪天我倒下了,你要背負起我的夢想,幫我繼續走下去!”

  “兄長…怎么了?”太一動容。

  “這一場大劫,云波詭譎,太微妙了…”帝俊輕嘆,“有人在做黃雀,而且不止是一個人。”

  “作為靶子,掌握屠巫劍…或許,我會面臨最危險的局面。”

  “我姑且算是未雨綢繚…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天皇轉移了話題,“好了,不說這些了。”

  太一凝視著帝俊,猶豫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接下來,你讓天河水軍多多準備,戰爭隨時會來。”帝俊囑咐,“我已經往外放了點風聲,給女媧和蒼龍找點樂子。”

  “最好能讓他們之間打起來。”

  “就算打不起來,插根刺,也是劃算的。”

  “能行的通嗎?”太一懷疑,“沒有真憑實據的。”

  “放心,一定行的通。”帝俊的笑容很玩味,“輪回變故,坑的是女媧…我不信女媧對此沒有點什么想法。”

  “之于蒼龍?”

  “呵!”

  “這家伙,做賊的…心會不虛?”

  “他會比誰反應都激烈的!”

  “萬一…我說萬一。”太一皺眉,“萬一,蒼龍只是有嫌疑,但事情真不是他做的呢?”

  “哈?怎么可能!”帝俊笑了,“龍祖,何許人也!”

  “當年也曾叱咤風云一時,強大無邊,與太昊爭道!”

  “眼下之事,龍族又獲利不匪…如此心智手段,怎么會不是蒼龍在幕后策劃的?”

  “再說了!”

  帝俊笑笑。

  “即使不是他,也必須是他!”

  “這塊泥巴,就必須落在他的褲襠里!”

  “我就是要這人龍二族,嫌隙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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