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易難成。
洪荒大羅三千之數,可現在的太易大羅才多少?
平均下來,差不多是兩三百位的大羅帝君里,才有一位太易級數的巔峰王者。
事實上,這種成就已經不是單純的個人努力可以短時間內達到的…不存在說,某某大羅在洞府里刻苦閉關多少元會,然后一朝出世,打遍天下無敵手,震驚諸神。
——大家都是能逆反時光、塑造先天神圣根腳的人物,在修行上的天賦誰會比誰差?!
閉關鎖國、閉門造車,帶來的只有落后!
大家集思廣益,用一整個文明來輔助自身成長,竟然還比不上某個人的獨自修行…那只能說明,要么是這個文明根基就差勁到極點,要么是參與文明建設的存在一個個小心思玩的飛起,干正事的沒多少,扯后腿的比比皆是。
太易成道,需要用整個洪荒天地,來演繹、證明自己的大道,方可從容邁步而上,不再只是紙上談兵。
這種需求,其實已是暗中注定了,一個時代能跨越那道門檻的人物是有數量限制的。
坑位有限。
所以…誰后手,誰吃虧。
創業機遇期,在個人能力差不多的前提下,除非生的極好,不然普遍是不如生得早的。
如今活躍在巫妖兩族中的祖巫、妖帥…那一個個的,可都是在龍鳳紀元中就攥取到第一桶金的大人物!
他們占據了重量級的坑位,還一直保持良性的經營,靠體量帶來的龐大收益,誘使后發者給他們打工,收割走部分剩余價值,然后賺的更多…不打工?那就等著被人家用壟斷的方式擠壓到死!
兩害相權取其輕,莫得選擇的。
東華帝君,是這種龐大黑幕下的寥寥無幾的脫穎而出之輩!
人生逆襲的終極贏家!
他靠著給老板蒼龍打工,進入到了龍族總公司的高管位置——如果說董事長是龍祖,那么毫無疑問,東華帝君就是職業經理人,進行企業的管理、未來戰略的制定,收獲了無數經驗。
而后很不幸的,董事長蒼龍先生卷入到了一件大案中,并且因為斗爭失敗,得以被指控使用“大一統”思想,進行種族上的控制,涉嫌壟斷經營,收押進入洪荒天地最高監獄,進行漫漫無期的監禁生涯。
與此同時,龍族企業被迫進入強制破產清償階段,龍子龍孫什么的都倒了大霉。
但同時,他很幸運的是——勝利一方的代表人物伏羲大圣,對于龍族企業的追究不是太過分,除了對“前朝”依舊忠心耿耿、看不清大勢的蒼龍死忠,剩下的人物不會進行牽連打擊,甚至還會考究個人能力,予以吸納,進行重用…為此,還會有千金買馬骨之舉!
東華帝君,就成了馬骨!
他帶著在龍族成長、繁榮建設過程中,積攢下來的無數心得經驗,加入到了新生天庭的建設,真正開啟了輝煌的神生!
從加入龍族,拿到第一桶金;到從龍族體系中跳出,自成一家,加入到伏羲神庭;最后有今天的東王公、大司命,親自主導最大型的社會文明變革,重定人道紅利分配…
這,才是這位傳奇帝君的絢爛人生履歷!
看著這簡歷,有幾個大羅能不服氣?
連女媧娘娘這身份地位、實力境界還在東華帝君之上的強人,此時重新回顧了一下東華帝君的崛起史,都不得不贊嘆連連。
“雖然考慮一下曾經東華被蒼龍器重的程度,倚為最重要心腹,卻在龍祖死后沒有為之盡忠,以死明志,還反而投靠了龍祖生前最大的對手——鳳凰陣營,難免被許多神圣詬病,私德有些不靠譜,有二五仔嫌疑…”
“但考慮一下,龍祖身死關鍵一戰的直接策劃、推動、執行人,都是羅睺魔祖,而非鳳凰陣營…再看看東華帝君一窮二白的起家根基,開局連條狗都沒有,指望人家餓死以守節,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總體而言,東華非常不錯了。”
“蒼龍呢,也不需要太怨恨東華啦…”
后土笑笑,看向一旁磨牙不斷的共工祖巫。
“呵呵…”
就在此刻,風曦便聽得一陣讓人毛肚悚然、雞皮疙瘩炸起的森冷笑聲,同時見到共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如果怨念能具象化出來,風曦覺得,此刻共工的怨念,怕是能突破天際,直搗天庭了。
“如果只是這樣,那就好了…”共工一字一頓,語氣冷的讓人心寒膽顫,“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狹隘的神…若是我殞落斃命,不會要求手下門客為我戰到流盡最后一滴血,給我陪葬。”
“大家都不是別人的附庸,擁有主宰自己人生意志的心靈。”
“可是啊…可是啊…”
共工祖巫把牙磨的咯吱咯吱響,“我很懷疑…我太懷疑…”
“東華那家伙,本身就是被鳳凰陣營派過來的臥底啊啊!!”
“不然他那樣的神,如何會被羅睺給侵染蠱惑,走火入魔、墜入魔道,泄露了本座當年的行蹤,以及周圍的安保布置?”
“最后,讓我孤身一龍,被羅睺給蹲到,誅仙劍陣一圈,飲恨其中!”
共工祖巫殺機沸騰。
風曦少年目瞪口呆。
原來…精神病,哦不對,走火入魔、被魔祖蠱惑,在龍鳳時代便玩的那么嗨的嗎?
不過想想也是——沒有身邊心腹的“叛變”,龍祖這樣的龍族最高領袖,怎么會死的那么干脆?
就算要死,他也該是最后死的嘛!
然而,事情不止風曦想的這樣簡單。
共工想到了悲痛的往事,殺機怒火一股勁的冒著,手中的茶盞被他不經意的捏爆成劫灰。
“羅睺殺了我,還不只是殺了我…呵,也不知道這背后是不是某些不能泄露姓名家伙的布局?”共工冷笑道,“羅睺順手接盤了我的龍族的根基產業,妄圖實現魔染洪荒!”
“這個過程中,那些真正忠誠于我、忠誠于龍族陣營的骨干心血,被羅睺清剿屠殺了大半,甚至近乎血洗干凈!”
“以至于后來某人收拾殘局的時候,都不需要面對多少抵抗力量…否則,即使鳳凰陣營能在正面戰場擊敗龍族,想要深入統治,也要面對各個地方力量的瘋狂反撲,付出無數的犧牲!”
“我的龍族,大一統制度,好歹也是浸染山河不記年!”
“大一統,統一到了精神、文化、制度、思想,擁有最頑強的生命力!”
“哪怕山河破碎,四分五裂,那也定有頂尖人士崛起,重整山河,再塑正統!”
“龍者…不敗!”
共工有滿腔豪情。
可惜,他在現實面前敗了一次。
“可恨!可恨!”
“被羅睺那廝一統瘋狂屠戮,用以增強其殺戮、毀滅的大道,骨干盡亡,最核心的精氣神都被打散了!”
共工臉上有悲。
他太難了!
龍族陣營的生命力,本是很有保證的。
奈何?
對上的羅睺魔祖,壓根就不是為了統治…他就是殺殺殺,沖著殺到天下無龍的目標而去!
祭祀其殺陣,妄圖實現其毀滅洪荒的使命。
然后操蛋的事情來了…這位狂妄的魔祖,最終使命失敗了,在鳳凰陣營那里翻了船。
“最后,統統便宜了鳳凰那邊。”共工瞇著眼,不如此不能掩蓋他心中的怒火,“他們擊敗了羅睺,接收龍族地盤時,一點都不用擔心有反對的聲音。”
“因為,硬骨頭都死完了!”
“上到大羅,寧折不彎,被封禁鎮壓;下到中堅心腹,慷慨赴死于魔劫。”
“剩下的子民,戰斗力根本沒有,心性意志更別提。”
“如果對手腦殘,瘋狂壓迫,或許還能逼出他們的血性…可惜,伏羲的道路,大公無私,期待百花齊放,不會苛責哪一方,讓他們覺得投了就投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悲乎!”
“龍族之敗,其速竟至于此!”
共工咬牙,“越想,我越恨吶!”
“尤其是想到羅睺那家伙是怎么死的!”
他奮力一拍桌案,整個桌案便爆碎了,連帶宮殿都震動不休,“我怎么死的,羅睺也就是怎么死的!”
“被東華、冥河等等這些走火入魔,本來是墜入邪道、為其中骨干的家伙,在最關鍵的戰爭時刻臨陣反水、戰場起義、棄暗投明,直接坑殺了!”
“羅睺他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就沖殺在前,與鳳凰血戰;后路又被斷,上檔次的大能全部跳反…最后,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被兩三千的大羅圍在中央,四面八方都是神圣,排列成大陣…”
“如何能不死?怎么能不死!”
“于是,羅睺死了!”
“還是發光發熱了足夠,將龍族一切能組織人手、反抗鳳凰勢力統治的精銳都墊了背!”
“這里面,東華…可太關鍵了啊!”
“兩次!”
“連續兩次跳反!”
“都直接主導了洪荒大勢命運…你們說,這背后有沒有一只黑手在主持?是不是鳳凰那邊的邪惡操作?!”
共工嗓子里有血在艱難的咽下,“本來,我還有友軍——女媧,執掌乾坤鼎,是我方后勤陣營的大總管。”
“她如果站出來主持大局,龍族或許還能續命,能團結起一批人手——差不多是現在的半個巫族…可惜啊,她在她哥面前,也就嘴巴硬,真上手慫的比誰都快。”
“她沒有戰心,讓伏羲成為了最大贏家!”
“你們說…本座該不該恨!”
共工悲嘯!
風曦心底乍舌。
這一次,他算是徹底梳理清楚了頂尖大能之間的部分愛恨情仇。
‘我就說呢…共工怎么那么敵視東華帝君呢?’
‘總有一種恨不得他去死的態度?敢情是這么一回事啊!’
‘帝君玩的也是溜啊…難怪當初夔牛大圣發病的時候,他那么輕松精準的就能攔截下來。’
‘原來人家才是此道的鼻祖!’
‘精神病犯了,然后又痊愈了…精神病人思路廣,腦回路清奇,于是便把兩位頂尖的大能給坑死了,自己拿著收益,悠哉悠哉的走向了人生巔峰。’
風曦品味著,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絲莫名的寒意。
他忽然間覺得——
剛剛,他是不是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竟然敢布局設計這種狠人…事后會不會瘋狂打擊報復啊?
‘害怕…我弱小、可憐、又無助…話說,我能不能將之前講過的那些內容給收回來啊?’
風曦在發愁。
另一邊,則是有祖巫對共工的發言進行反駁,直指他之言辭荒誕、禁不起考證。
“共工,你在跟我玩自由心證?”句芒祖巫敲了敲桌子,很不滿,“什么叫鳳凰陣營幕后操控一切,算計龍族敗亡,借刀殺人清洗龍族骨干?”
“你有證據嗎?不要胡說八道!”
“不然,我告你誹謗!”
“鳳凰神主,多么的高潔善良,如何會做那種事情!”
句芒狂批共工——這挺合理的,畢竟世人皆知,這位祖巫的寢宮,正是梧桐殿,由梧桐木打造…梧桐鳳凰,這可是最完美的組合!
他此刻站鳳凰,沒有問題。
另一邊,后土也皺眉,有些不滿。
她很嚴肅的交涉,讓共工注意一下措辭。
什么叫做“也就嘴巴硬,上手慫的比誰都快”?
不會說話,那就少說點!
“我那是慫嗎?我當初那是顧全大局!”后土振振有辭,“當時是什么情況?羅睺要殺盡眾神、毀滅洪荒,鴻鈞則是天道智能叛變、發動智械危機!”
“一道一魔,全趕在一起搞事了…為了洪荒的安危,為了所有先天神圣的利益,必須要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到一個人的身上,挺過難關!”
“這一點,別人都不行,不能完全服眾,缺乏互信基礎,只有我們兄妹能挺身而出——伏羲代表鳳凰陣營,我代表龍族陣營,巧合的在關鍵時刻發揮了至關重要作用,靠著對天道系統建造中的了解,鎮壓了鴻鈞的造反!”
“什么巧合?”共工嗤笑了一聲,“不過是兄妹兩人分兩頭下注,各自都混到了頂層,旱澇保收…兄妹黑莊嘛!直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