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運會,真正開始了。
在風曦的一聲令下,一切工作早有準備,此刻有條不紊的展開。
先是有各族代表團進場走上一圈,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而后,各項比賽同時開啟,最優秀觀影視角開啟,最方便舒適投注屏幕準備就緒…
整個賽場,頓時進入了火熱喧囂沸騰的氣氛中。
但是,這些都與風曦沒有太大關系。
完成開幕致辭,還需要他站在臺面上、面對眾生的工作就沒有了,剩下的便是把握大局,提防妖族高層折騰出的幺蛾子。
這會是一場暗中持續不斷的交鋒。
當然在此之前,風曦還要很寶貝的安置他那一點得來不易的圣火。
真的得來不易。
——若不是有都運會的舉辦,將幾乎整個昆侖山脈的所有族群和文明一網打盡,讓它們自投羅網、送貨上門…怕不是風曦得跑斷腿,才有可能在各個文明和族群中都收集到它們成員的心念。
最關鍵是。
沒有開幕致辭,堂皇正大的宣講理念,引起最集中的共鳴,讓很多人能同時認可一種理念、一種理想…縱使聚集心念點燃成火,也很難真正代表昆侖山中的人道眾生。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有了這一點圣火。
‘我容易嗎?’
風曦心底不勝感慨。
若非這是九九九的強烈要求,他看在這些年中九九九辛勤工作和努力孝敬的份上,兼且考慮這“圣火”的確是稀罕東西…才不會那么用心呢。
‘可是這東西…有什么用呢?’
風曦撓頭,有些困惑,有些不解。
他轉到幕后,小心翼翼安放這圣火,心中還有一點小小的抽痛。
因為這圣火…太特么坑了!
既然是火,總是要燒些什么東西作為薪柴的。
而圣火,匯聚眾生信念而成,薪柴方面自然也要跟眾生有些關聯。
——它燒氣運!燒功德!
具體點。
風曦要養這火,得用“后大頭”。
還有比這更形象生動的“燒錢”例子嗎?
絕對沒有了。
好在這圣火燒的慢,一枚“后大頭”就夠燒好久。
否則不管九九九怎么要求,他一定把這火熄滅了事。
不能這么敗家啊!
雖然在昆侖山的這段時間,風曦很富裕。
時不時就能撿到好東西,還有很多懂得欣賞藝術的好心人…
“嘖。”
玉宸在一旁感嘆不停,“我覺得從此之后,或許需要改變你在我心中的摳門印象了。”
“能舍得那么大本錢,養上這樣一個東西。”
玉宸看著風曦將圣火安置保存妥當,“只是可惜,名實不符,難堪大用。”
“哦?”風曦轉身,眼神有些好奇,“你很了解這里面的情況?”
“略微知曉一點吧。”玉宸隨意坐在一把椅子上,“這類存在匯聚眾生信念,背后代表的生靈占據人道份額比例越大,越能實現不可思議的奇跡——是催動人道偉力,將某些存在于假想中的事物給煉假成真。”
“竟然能做到那樣程度?”風曦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
“在大羅眼中,也就那樣。”玉宸撇撇嘴,“因為所謂奇跡,是對大羅之下的生靈而言,可大羅本身就是奇跡。”
“所以了。”
“這東西,其實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大羅一次出手…甚至有時還不如。”
“像你現在這樣匯聚整個昆侖所有種族、文明認可造就的產物,即使燃盡一切的爆發,化作殺伐力,也就勉強抵擋一尊普通大羅片刻。”
“那也不錯了…多個保命的底牌!”風曦卻很喜悅。
“而且,以后都運會還會舉辦不止一屆,更是會在全洪荒各地都舉辦…我要來個傳火!”他大聲道,“每一屆、不同地點賽事的舉辦,都要長途跋涉來到昆侖這里,接一點圣火后回轉,點燃當地的圣火壇!”
在足夠誘惑的動力下,風曦大腦活絡起來,智商大幅度上揚,立馬就為自己的要求找到合理借口。
“這一方面是為了沿途進行宣傳,推廣我大巫族的形象;一方面也是為了表示全洪荒一家人,并且為最終極都運會做好準備…”
他的算盤敲得噼啪響。
“當全洪荒都對我的都運會精神有了理解,有了認同…哇,那不是整個人道眾生都認可?那會有怎樣的不可思議力量?”
風曦睜大雙眼,似乎是沉浸在幻想中。
玉宸卻是古怪的看著他。
風曦被那眼神瞅的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干咳了兩聲,“你瞅啥呢?”
“你都不清楚具體限制和隱秘?就給自己折騰了這么一個東西?”玉宸啼笑皆非,“你當初怎么想的?”
“我就覺得,剛才的環境背景那么合適,眾生心念所想,都在干涉現實…我就順手推一把,看看會有什么結果?”風曦眨眨眼,“不過這東西造出來后,聽你解說才清楚竟然有如此妙用…看來注定我本人以后是要上天啊!”
“你長的不怎么樣,但做白日夢的樣子很帥。”玉宸一點都不客氣,“你好好想想——真有這樣的好事,會輪得到你?”
“早就被天意們給自己安排上了!”
風曦一愣,恍然有所悟,有些心灰,有些意冷,“難不成,還有什么隱藏條件?”
“當然。”玉宸斬釘截鐵道,“這必需與身份地位匹配——在人道中的具體定位。”
“比如說祖巫。”
“他們即使令整個洪荒人道眾生,都認同其捏造出來的理念口號,但限于其身份地位——就是氣運統治管轄的范圍,便只能與這一部分的眾生共鳴,產生實際的煉假成真效果。”
“而這效果怎么說呢?”
“比他們的真實實力要低一個大檔次。”
玉宸一攤手,“這還有什么用?”
“自己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小事情,為什么要麻煩無比、跑上跑下做宣傳?”
“累不累啊?”
風曦明了。
這圣火和類似的東西,對于一般大羅來說太雞肋了些,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處境。
你說它們沒用吧?
并不是。
但要說多有用?
也太違心了。
風曦念頭一轉,嘴里就有些發苦。
這需要名實相符才能發揮作用的事物…對他不是更雞肋?
他在人道中,有屁大點的實際權柄嗎?
如同玉璽,只有握在皇者手中,才會有最高權威。
其他時候,不過是個展覽品罷了。
因此,即使有朝一日都運會精神覆蓋了整個洪荒,讓眾生認同…可風曦又沒有真正統治洪荒、統治人道的權威,要這圣火又能如何?
除非,他有著天帝般的成就,那還能玩出點花樣來。
但是成為天帝…
風曦想了想,有種洗洗去睡的沖動。
夢里好。
夢里什么都有。
到了夢中,別說天帝了。
就是盤古,他都敢做夢夢到。
開天神斧握在手,砍遍整個混沌時代,他風曦就是最靚的那個仔!
還別說。
不知道是不是十二祖巫身上紋,盤古法相成外掛的原因。
有時候深層次的入定,似夢似醒間,風曦還真做過成為盤古的夢。
只是在夢中,砍殺混沌魔神的時候,他哭的可傷心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唯一不妥的是,嘴角有些微微上翹,好像是在笑。
哭著笑著,風曦就醒了。
醒來之后,他便只是個帥氣又不強大的小巫。
對比夢中,他笑不出來了,只想哭。
“所以…這東西…”風曦苦笑。
“節哀,節哀。”
玉宸沒心沒肺的安慰著,一點誠意都沒有,“不管怎么說,它都是挺稀罕的玩意兒——尤其是你還有機會使其覆蓋洪荒。”
“到時候,你將它保存好,作為留念,也挺不錯的嘛!”
風曦的臉拉得很長。
這是要燒錢的啊!
時間久了,還要燒好多好多的小錢錢!
“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風曦臭著臉,“我一門心思搞壞事,臨到頭了胡扯幾句,卻是能造就這樣的特殊產物?”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玉宸笑道,“此中關鍵,不在你動機如何,初心如何。”
“而是在于眾生怎么認為。”
“他們認同你胡扯的理念,所以你就被捧上了神壇。”
“他們若是一起詛咒你、詆毀你…縱然你曾有救世的功德,也會很難堪,黯然謝幕。”
“實際初衷,并不重要。”
“只要你能騙那眾生一輩子,便能讓這圣火永燃不熄。”
“不過,真騙一輩子…那也不算是騙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玉宸語重心長,如同一個睿智長輩在給風曦傳授人生經驗。
“受教了。”風曦輕嘆口氣,“只是,我想要靜靜…便暫且告退了。”
玉宸微笑點頭,表示理解。
——希望太大,遭受的打擊也太大。
想要找個僻靜角落自我安慰和發泄一下,不也挺正常的嗎?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告別了玉宸,風曦也不去理會都運會的賽事進行情況。
一轉身,就直奔自己的豪華私人別墅。
在那里面,他黑著臉,撥號自己的小號——風·九九九·曦,讓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要是沒有的話…
滅火,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大號,我們要向前看啊!”
九九九向風曦建議,“不要太在意一時的得失。”
“抱歉,我現在只看到了失,沒看到得…就算有得,對比起失來也太微不足道了。”風曦連連搖頭。
“沒錯,現在是虧本的。”九九九承認,“但大號你想。”
“等大大號出來…這東西不就有用了嗎?”
“咦?”風曦的目光便是一亮。
大大號是誰?
是炎帝!
風曦可是得到了后土親口認證的炎帝小號…雖然兩人的關系剛一暴露就斷掉,被炎帝來了個大義滅親,讓小號風曦自生自滅。
但,藕斷絲還連…天知道什么時候,這關系就又能牽上了呢?
“你倒是奇思妙想。”風曦夸贊道,“從我沒有考慮過的視角出發。”
“可能是因為處境不同吧。”九九九傳音,“你動不動就跟我提一提氣運轉賬,時刻提醒我的小號處境,讓我經常從照顧大號的角度考慮問題。”
“而大大號好久不聯系你,讓你放飛自我…我估計你都快忘了有那么一回事?”
“咳咳…”風曦尷尬的咳嗽兩聲。
對于這個問題,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這圣火,我們要來沒什么用處。”九九九道,“但是炎帝呢?”
“落在炎帝的手里,這樣的人族圣皇使用,或許會成為足夠有力的籌碼。”
“但炎帝…離這個時代遠著哩!”風曦翻著白眼,“巫妖才剛剛開始…天知道三皇五帝要到什么時候?”
“甚至于,能不能有三皇五帝都不好說。”他嘆了口氣,“巫族對戰妖族,勝算五五之數,很難說巫族就一定贏。”
“巫族不能干翻妖族,或者拖著妖族同歸于盡,又哪來人族上位的機會呢?”
越了解這個時代,便越是不敢妄下結論。
什么所謂的定數,都是虛,都不是注定。
大羅博弈的結果,才能決定一切!
雖然說,這很殘酷,對于底層來說充滿了無法自主的憂傷。
不過話說回來。
這又比一切都是定數的世界,更有人情味一些。
畢竟,你可以去爭那一線逆襲的可能!
而一切皆為定數…連爭都不用爭了,整個世界都是死水。
“我們就當巫族能勝利、人族能上位好了。”九九九很樂觀,“現在我們就為大大號攢手牌…機會總留給有準備的人。”
“有了我們眼下的操作,多了這一張手牌…說不定以后就能幫助大大號打敗黃帝呢?”
他這樣對風曦解釋,一個完美、合理、能夠堂皇正大說出去的借口。
沒錯。
是借口。
炎帝小號們,為了未來的炎帝苦心竭力,鼓搗圣火并且拼命燒錢擴大…就為了炎黃一戰中炎帝的勝利,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高高在上的天意,又有誰會去追究呢?
或許,只會笑看他們的天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