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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創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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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朝內大街166號,人民文學出版社。

  大院的后面,有一棟五十年代建造的兩層小樓,墻面沒有半點粉刷的痕跡,任由紅磚墻保持著它的本色,墻面上爬滿了爬山虎之類的攀緣植物。

  樓上二層就是當代雜志編輯部所在地,這里現在還是寂寂無名,但是在以后的歲月里,這里逐漸成為了眾多作家成名前的精神產房。

  闖蕩帝都的文學青年們個個困窘,當代雜志就以改稿的名義,為他們提供連吃帶住的待遇。馮驥才,路遙等很多知名作家,都是從這里開啟的文學之路。

  現在雜志草創,編輯人員只有從出版社各部門臨時抽調過來的幾個,辦公條件也十分簡陋,樓內一間臨時調劑出來的屋子,成為了當代雜志的辦公地點。

  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屋子里也沒有風扇,六七個編輯正在緊張的審讀著一摞摞的稿件,從中尋找著適合發表的文章,六七個人擠在一間不大的屋子里面,眾人已經有些腦門見汗了。

  時間已經到了六月份,當代雜志的創刊號決定在21號出版,這兩天就要最后定稿了。實際上早在一兩個月前大致的稿件就已經確定了。

  依靠著人民文學出版社這座大山,雜志初創就約到了好幾篇相當有分量的文章,馬識途的長篇小說夜譚十記中的首篇破城記,劉亞舟的山灣屯人物記,楊纖如的傘,秦牧的短篇小說殘雪,理由的報告文學她有多少孩子等等。

  雜志還在行內第一次開辟了“灣灣省作品選載”專欄,刊登了國黨將領白崇喜的兒子,灣灣作家白先勇的作品永遠的尹雪艷。

  這里面不但有長長短短的小說,有報告文學,詩歌,雜文,散文,小品,回憶錄,隨筆,評論,而且還有劇本和翻譯的外國文學作品,使當代成為了一本名副其實的雜志。

  不過臨近發行日期,現在卻出現了兩個變數。

  首先是創刊號的頭條,定的是劇作家趙梓雄的劇本未來在召喚。這是一部倡導在生產生活中打破僵化的思想,破除現代迷信和偶像崇拜的話劇劇本,典型的三幕劇,共十一場。頗具爭議的是,在短短三十來頁的劇本里面,竟出現了25處“××幫”的字眼。

  再一個就是孫哲帶回來的那部高山下的花環,里面也有很多和傳統的軍旅文學不同的地方,有很多新的突破。

  而且這部小說篇幅過長,張偉所寫的高山下的花環,初稿有15萬字,經過孫作家和張偉合力修改后也有13萬字。沒辦法,張偉前世是混網文圈的,注水嚴重,在和孫作家改稿的時候刪了好多水文之后,也比原時空的小說多了四萬多字,但這也使得小說情節變得更加飽滿,人物更加立體。

  當代雜志每期正頁有320頁,可容納50萬字,如果全文刊載,這一篇小說就要占去八十多頁,超過四分之一的篇幅。

  人民文學出版社里面的一些老同志都建議創刊號要適當保守一些,在這個剛剛從運動中走出的年代里,保守一些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措施,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半下午的時候,審讀完一篇稿子的主編秦照陽和另一位主編孟韋哉碰了下頭,決定召集所有編輯一起開會,最后確定當代雜志創刊號的目錄,之后拿去印刷發行也還需要幾天的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主編拍了下手,將幾位編輯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之后,說道:“咱們在下班前開個短會,將最終的雜志目錄確定下來,小孟,你來介紹下情況。”

  孟主編說道:“要刊登的文章,這兩個月來大家已經陸續都讀過了,哪些合適發表,哪些還需要修改,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個數了。”

  停頓了一下,將手里的煙掐滅之后,孟主編繼續說道:“下面我們重點討論一下未來在召喚這個話劇劇本,還有前段時間孫哲同志推薦的這部小說高山下的花環,大家有什么意見可以說一下嘛。”

  一位年齡比較大的老編輯說道:“前面不是開會討論過了么?我覺得還是應該謹慎一些,我們從事文學編輯工作,一定要注意政策風向,否則是要犯錯誤的。未來在召喚在創刊號上發表也可以,但是不是可以調換下順序,不要放在頭條,我看可以把這個劇本和后面的翻譯作品放在一起。把秦牧的短篇小說殘雪放在頭條上。至于高山下的花環完全可以放在下一期嘛!”

  另一位從出版社少兒組調來的葉編輯喝了口茶,說道:“我看未來在召喚這個劇本完全沒有問題嘛,這部作品表現的是我們這個時代新與舊的斗爭,到底是解放思想,擁抱未來,還是堅持現代迷信,因循守舊,這就是我們社會生活活生生的現實,我感覺在我們收錄的稿子中是這部作品是最契合我們雜志主題的一篇了。”

  等葉編輯說完,孫哲接口道:“我同意葉編輯的意見,鄧公在去年底的中央會議上就提出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么,這部作品恰好就是反應的這個主題。”

  那位年齡比較大的老編輯見兩個年輕人都反對他的意見,也沒多說什么,只顧品著茶水,臉上卻流露出你們還是太年輕的表情。

  綜合了大家的意見之后,兩位主編拍板決定還是將未來在召喚的劇本留在頭條。

  這時,葉編輯說道:“這部高山下的花環寫的也不錯,挺打動人的,這應該是第一部反映南疆戰事的長篇小說吧。而且它與以往的軍旅作品也不同,很有開創性,但是孫編輯帶回來的太晚了。咱們前面的稿子都已經確定了,而且已經和作者都聯系好了,說要在創刊號上面發,現在撤下誰的稿子都不妥,我看還是放在下一期吧。”

  孫哲反駁道:“南疆戰事剛剛結束,現在發出來和過幾月再發效果能一樣么?而且我也和作者說好了要在創刊號上發出來,他才答應把稿子給我的。”

  旁邊另一個李姓編輯說道:“那就只能把翻譯作品撤下來了,但是也只能空出三十多頁的內容,要不分兩期來發。”

  孫哲感覺這完全是在和稀泥,于是說道:“那還不如等到下一期再發呢,這部小說里面人物的性格轉變是很打動人的,咱們是季刊,你分成兩部分,這部小說的影響力會下降不止一個檔次。”

  李姓編輯一想也是這樣,惋惜的說道:“那就只能放在下一期了,你和作者再溝通一下,不然你有什么辦法?”

  孫哲看向案首的秦主編,說道:“我還真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兩位主編同不同意。”

  秦主編說道:“那你就說說看,年輕人想法可以大膽一點么。”

  孫哲說道:“我在部隊里面和原作者一起修改稿子的時候,順便找了一些戰士來試讀,好多戰士看完之后都是感動的直落淚,戰士們都稱贊這個故事十分真實,就像發生在他們身邊的一樣。”

  “我說這些就是想表示這是一個非常能打動人的故事,而且正合現在自衛反擊戰的熱點,所以我們不妨撤下那部翻譯作品,再把咱們的第一期創刊號就做成紀念自衛反擊戰的特刊,增加五十頁的量,全文刊登這部作品,另外再找些反映這場戰爭的詩歌散文一期刊登。”

  眾人都是眼睛一亮,這還真是一個辦法。只有那個老編輯在一邊感嘆,你們就不能穩重一點么?這也有點太出格了,辦雜志沒有這么弄的啊。

  幸虧兩位主編都不是拘泥不化之人,又和眾人商量了下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最后秦主編拍板做了決定,采納了孫哲的意見。

  接下來眾位編輯又具體商討了一下新增的稿件,欄目的設置,排版的順序等等問題。

  各項事情都議定之后,當代創刊號的最終目錄就確定了下來,等出版社的領導審核之后就可以開機印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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