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別爭了，老板不是已經定下規矩了嗎？你們就不要在這里做無用功了。”
澤蘭迪亞霍格礦業會議大廳內，伊格這位平時深居簡出搞魔法研究的老學究，此刻面對一群宛若磕了精力藥劑似的老朋友們，也是一臉的頭疼與無奈。
誰讓李維臨走前就拋出這么一個大料呢。
他曾經就聽李維說過一句話：‘平時別讓他們吃太飽了，這人一吃撐了啊，就容易想太多。’
那原話怎么說來著...
‘飽暖思銀欲？嗯，應該是這么措辭的，雖然這生造詞念起來有些晦澀，卻蘊含著高深的哲學問題。
澤蘭迪亞如今早就過了人均不愁溫飽的初級階段了，尤其是霍格礦業的中層以上的管理們，這十多年來，小肚腩幾乎都胖了兩圈。
霍格礦業的待遇在整個幽暗地域都是出了名的優厚，平時一些找關系求到他們身上也總能哪些小恩小惠。
伊格和身為督察隊的霍茲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犯原則性上的錯誤，不觸犯底線就行。
按照李維自己的說法，這種情況是避免不了的，水至清則無魚。
保持適當的空間與競爭關系，反而有利于公司和領地的發展。
然而錢包鼓起來了，整個幽暗地域的娛樂生活卻是遠遠跟不上生產力發展的節奏。
人們在精神上普遍來說還是相對匱乏的。
比如這些年來奉旨泡妞卻反被卓爾瓢到如圣如佛無欲無求的菲舍，他就覺得極度的空虛。
而像他這種情況的在澤蘭迪亞不算少數。
以前是因為扛不住卓爾們的壓榨被迫逃進澤蘭迪亞，如今養精蓄銳十余載，又幻想著自己也許頗有一戰之力。
紛紛想不開跑到格爾索恩和卓爾練習懷中抱妹殺或是背刺猛擊這之類的近身肉搏招數。
伊格原先也是想阻止的，后來卻是不了了之了。
澤蘭迪亞的男女比例實在太過失衡，看著別人帶著自家從良的卓爾妻子一起散步發糖，那心里就甭提多酸了。
畢竟不是每個從良的卓爾，都像獸人德羅魯的妻子葛烈娜那樣善解人意，急人之所急...
而如今隨著澤蘭迪亞的壯大，絕大多數澤蘭迪亞人的社會地位也得到了相對的提高。
至少他們可以在去招惹了卓爾小姐姐們后，選擇花點小錢或是澤蘭迪亞專屬的小禮品，來選擇給自己的兄弟‘贖身’，做到可持續發展，而不至于淪為受人鄙夷的渣男。
大體情況如此，就更別提身為霍格礦業的中高管理層了。
都是閑得慌，就怕憋出了毛病。
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得知終于可以回到地表，于北地建城的消息。
這群家伙怎么可能不興奮呢，若不是有伊格這位在澤蘭迪亞隱隱排行前五的大佬坐鎮，恐怕這伙人已經開始狂歡，不，就差打起來了。
“可是伊格所長，這個規矩雖然看似公平公正，但自主選擇的話，那些孩子們豈不都一窩蜂的選擇你們這些法爺了嗎？
“還有像牛頭人老哥雷恩這樣的異族，我簡直懷疑究竟有孩子會選他嗎？”
一名身著嶄新銀亮鎧甲的人類盾劍士舉手問道。
這人正是當年和牛頭人雷恩一起與李維他們下耐瑟魔法船‘副本’冒險的隊友之一。
雖然剛進入就因為變故走失了，但好在命大，與那名高山野蠻人戰士和德魯伊在魔法船內有了屬于他們的奇遇，又在魔法船坍塌時被巫妖布萊德以群體傳送術給送了出去。
如今經過長達八年的考察，也讓其與牛頭人雷恩一起如愿以償的加入了霍格礦業。
至于職業...
額，由于目前澤蘭迪亞的其他編制已滿，暫時的職位是‘保安小隊長’。
也就是俗稱的門房大爺...
用倆實力平均十五六級的高階戰士看大門，若是傳到地表，恐怕都要懷疑澤蘭迪亞是什么隱秘圣地了。
不過李維讓伊格轉告給他們的承諾是，先從門房保安做起，一旦等澤蘭迪亞于地表的新城米那斯提力斯建好后，他們就可以升職做‘物業經理’了，正好一正一副編制。
可把其他人酸的不行，不過好歹也是和老板一起‘下過本’的人，這就是緣分！就是命運啊！
雖然他們不知道所謂的物業經理是什么，但一經伊格解釋，是日后專門用來催收新城各個門店一切雜費，和解決相關糾紛問題的，就瞬間恍然大悟了。
這特么不就是城邦里那些被各個幫派壟斷的事業嗎？
這可是個肥差啊！
而且受人尊重，畢竟這現在不是被澤蘭迪亞的官方自己搞起來了嗎？
可以說，有著這個職位和身份加身，這倆位恐怕日后是不愁姑娘了。
說不定那些小商戶們爭先恐后的把自家女兒往他們那兒送。
“這兩個問題其實依舊是一個問題，看來你們依舊沒搞懂這個雙向志愿對選的機制，算了，還是給你們演示一下吧。伊卡洛斯副官，伊格申請對接數據模型。”
伊格撓了撓自從學習奧術后越加稀疏的頭發，直接敲了敲會議廳上的白墻。
“三級管理權限確認通過，開始提供數據演算服務。”
一道只有伊格能夠聽到的聲音自夢網傳遞入他的思維中。
緊接著他們身后那個類似投影儀的煉金道具投射出光影落在墻壁上，然后出現了他們在場所有人的名字模塊兒，緊接著又模擬出了一些孩子的名字。
在伊格的演示下，那些孩子的名字大多數優先扎堆到了法師們的下端。
法師優先選擇后，落選的孩子開始按照第二、三、四志愿繼續排序篩選，層層往下，直到誰都沒選中，被調劑到哪個沒人選的倒霉蛋名下。
“這個規則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簡單的數學模型。”
伊格一邊演示一邊口干舌燥的講解著，然后問道：“你們這下看明白了嗎？”
除了了然于心的法師們外，其他人卻俱是恍恍惚惚的搖頭道：
“沒看懂...”
“好復雜...”
“這特么是個啥？”
伊格痛苦的拍了拍腦袋：“這也正是為什么我們法師能夠得到優先選擇權的原因所在了，因為智力不夠，完全做不了法職者啊！”
這句伊格發自真心的話語，卻是如同開了地圖炮的群嘲一般。
但底下的大老粗卻是面色一陣漲紅后，紛紛慚愧的低下了頭。
連辯駁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這就是很現實也很真實的一個事實。
戰士們沒到傳奇之前，面對法師們普遍都有種莫名低一頭的感覺。
尤其是身為牛頭人的雷恩，深深的嘆了口氣。
一旁的盾劍士斯嘉德一臉同情的看著雷恩，感嘆道：“照這個理論推斷的話，分到雷恩手下的孩子，怕八成兒不是個智障？就是個殘廢？”
牛頭人老哥卻是聳了聳肩，“智障兒或者殘疾也沒問題，我只要個孩子日后幫我養老就行了。”
“照我說你怎么不自己生個呢？”盾劍士私下問道。
雷恩卻是嘆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嗎？關鍵格爾索恩就沒幾個雌性牛頭人，有也不可能無故通過考察和我一起去地表生活。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有可能按照老板的說法，我們牛頭人和其他種族的生殖隔離比較強吧，我都在幽暗地域耕耘了十多年，也沒發現過牛頭精靈...”
斯嘉德默然無語。
心說要是真有牛頭人精靈出生，那才讓人驚恐好嗎？
但這句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拍了拍雷恩的肩，以示安慰。
而就在這時，伊格卻是做完了總結發言，瞧了一眼魔法時鐘，拍了拍手道：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會議結束，你們也該出發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得按照劇本走一回。”
光頭兒菲舍卻是驚了：“又要演？”
“是的，別這么看我，老板的意思，不這樣做上一回的話，卓爾恐怕會暫時放下爭端，開始對我們增強敵意的，甚至可能，會動兵。”伊格平靜道。
“那這次的劇本呢？”菲舍伸手問道。
“沿襲之前的路子走，不用擔心自己演技不行，加爾文這次又有了奧術創新，快出正門的時候打開它就行了，它只有一個小時的時效性。”
伊格直接拋給他兩只卷軸，還有一只在他自己手中。
菲舍一聽是加爾文出品，拿著卷軸的手頓時就是一哆嗦，就連常年刀口舔血的霍茲和老矮人泰格都是跟著一顫。
這是心理陰影的本能反應。
這些年，他們幾乎是親眼見證加爾文在靈能的道路上后來居上，越走越遠的。
卓爾之所以這么多年來都沒能發現那條新建的北幽隧道，一來是霍格礦業的保密工作確實做得不錯。
但總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夠那么忠心，不為任何利益所動吧，若是去格爾索恩‘復仇時’半夜夢話說了漏嘴，被枕邊的卓爾聽到了呢。
所以李維在這方面專門讓加爾文他們研發了一款靈能法術，名為：
加爾文的思想鋼印！
凡是關于北幽隧道的一應記憶，在離開隧道或是公司大門時，就自動忘卻了。
伊格對這個靈能法術評價頗高，說若是讓加爾文生在耐瑟時代，怕是最終也能在議會上得到一席之地。
菲舍拿起卷軸偷瞄了一眼，其中一只是定向的傳送卷軸，后者...就見其上有著伊格的手寫銘文：
加爾文的群體虛假記憶。
“我干...”
菲舍算是徹底對加爾文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同時心里默默的將加爾文列在不能招惹的名單頂端！
頂端！是的！
哪怕是得罪了老板頂多也就被穿小鞋或者找著由頭扣獎金。
但若是招惹了這個大佬，天知道哪天自己一覺起來旁邊就躺著個赤裸的雄性食人魔，而自己還一臉溫柔含情脈脈的撫摸著對方的臉頰...
嘔...
“砰！”
菲舍、霍茲、雷恩和斯嘉德連帶著四十余名‘被選中’的法師們如雨一般被從霍格礦業的大門轟了出來！
他們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場墻給平拍了出來似的。
首當其沖的菲舍，鼻子當場就飆出兩道猩紅的鮮血，卻是于霍格大樓門外的半空懸停住了身形。
因為暴怒而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霍格礦業大樓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胸口也因為激動的情緒在不住起伏。
至于像雷恩斯嘉德這樣的非施法者就更慘了，俱是摔了個鼻青臉腫。
而菲舍終于忍不住了，浮在半空中用一種極度復雜的目光看著自己往日的兩位老友情，滿臉痛苦與不解的吶喊質問道：
“為什么！！
“我們如今已經如此強大了，為什么不站起來奮力一搏！為什么還要繼續給那些卓爾做狗！！
“老板為什么會身隕于耐瑟魔法船？你們難道就真的沒有想過嗎？”
伊格卻是嘆了口氣：“菲舍，你不懂，你總是這樣沖動的話，最終只會醞釀成更大的災禍的。”
菲舍額頭一道青筋鼓動，嘶吼道：“我不懂？那你懂什么？什么都知道去權衡！去妥協！去求你所謂的最優解！
“可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最優解！你們分明就是怕了！怕掀起更大的戰爭！引來蜘蛛女神的注視！
“你們就是一幫忘記老板恩惠的混蛋！膽小鬼！永遠也挺不起背脊做人的可憐臭蟲！”
伊格卻是沉默了，然后嘆道：“不錯，我的確是怕了，神祇，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夠挑戰的。”
菲舍張了張嘴，卻是再也說不出什么了。
是啊...
神祇，多么沉重的字眼兒。
良久，菲舍道：“那你們，就留在這里，徹底腐爛掉吧！”
說著，他再也不去看伊格低垂下去的目光，轉而看著早已被這一幕引來的民眾們，取出一張卷軸對著他們說道：
“我準備回歸地表了，同胞們，你們有誰要跟我走的，都可以一起。
“我們都是曾經因為各種原因被卓爾擄掠來到這里的，現在，我受夠了，也有機會了，你們也是，選擇吧！是繼續在這里茍且度日，還是跟我回歸地表。
“我只等你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我就會打開傳送門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而遠處的伊格二人只是對此沉默。
泰格同樣‘面色復雜’，因為在那些不斷朝著菲舍聚集的人群中，還有一部分灰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