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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查理二世在逃亡中的一些瑣事與國王的密探們

熊貓書庫    我乃路易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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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下。”

  王弟菲利普對王太后身邊的親信女官一點頭,就走進了王太后的陽光室,在這個幾乎全都被鉛條邊框的玻璃拼花窗包圍的六角小房間里,貴女們以蒙龐西埃女公爵為首濟濟一堂,王太后被她們簇擁著,雖然年華已逝,卻氣質出眾,她的光華,如同每一個來自于異國的王后一般,幾乎都是在國王死去之后才得綻放,國王路易對她的尊敬與寬容更是加深了人們對這點的認識,可以說,除了一年多前,國王因為遇刺而險些永遠地留在了敦刻爾克,令得她白完了另外一半頭發之外,幾乎無人可以從這位姿態優雅的女性身上挑剔出什么。

  不過王太后現在也不會再被別人挑剔,只會挑剔別人,就像是現在,她身邊居然看不見王后的侍女,這就說明了很多問題,雖然這位王后是她的侄女也是她的兒媳,但王太后對于王后,即不滿于她的平庸,也不滿于她所受到的愛戴——主要是國王的。王太子的降臨過去沒幾天,王太后依然記得當初她誕下路易的時候,只得到了一份尋常的禮物,國王,也就是路易的父親路易十三,甚至沒有吻她,因為這件事情,她在宮廷里的地位一再下落,凡是貴女沒有不在背后嘲笑她的,而她卻只能在黑夜里藏在床幔之后哭泣。

  而且,特蕾莎王后幾乎是一成婚就有了身孕,而安妮王太后卻足足等了二十三年才終于有了第一個孩子路易。

  她還不至于因為嫉妒而做出什么來,但第一,她向國王提出,她來撫養王太子,第二,她幾乎并不愿意看見王后,王太后與王后的關系不太好,宮廷中人盡皆知,所有的貴女都跟著王太后一起假裝宮廷里沒有這個人。

  想到瑪利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待遇,也許這就是不可避免的,母親對奪走心愛的兒子的人的嫉恨吧,想到這里,菲利普就不由得放軟了心腸,當然,這可不是對瑪利或是特蕾莎,他愛著母親,勝于母親的只有王兄,而只要王兄沒有提起,他也樂得滿足母親的小小心愿。

  王太子的搖籃就放在王太后腳下,還不到一個月呢,這個孩子就已經長出了一頭茂密的金發,這點和路易,還有菲利普小時候一樣,只是他們長大之后,淺金色的頭發就慢慢地變成了金褐色,也許以后顏色還會加深,變成栗子色或是深褐色,但也要看他究竟是像母親,還是像父親,因為特蕾莎王后就是淺色的長發。

  按照傳統,即便還是嬰兒,小王子也穿著蕾絲的長裙,他睡得正好,捏著兩只小拳頭,兩個乳母的哺育讓他的面頰就如鼓脹的白面包,菲利普很想要去捏一捏,但肯定會被王太后阻止和斥責,于是他就有意坐到王太后腳下,看看有沒有機會偷襲一兩次。

  “大殿下,您是到陛下那兒去了嗎?”王太后一邊翻看著一本畫冊,一邊若無其事般地問道。

  “是的。”菲利普回答,然后他想起王太后說過,別總去打攪自己的哥哥,所以他連忙補充道:“是國王讓我去的。”

  王太后點點頭:“可以告訴我嗎?他要您做什么呢?”

  “我們聊了一些有趣的事兒,”菲利普謹慎地說:“也許是因為國王一個人看文件看的太久,太無聊,所以才想要和什么人說說話兒。”之前有馬扎然主教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馬扎然主教去見了他可敬的天主,國王身邊能夠隨意說話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陛下也讓你看了文件?”

  “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這么說的時候,菲利普的心情頓時陰郁起來,因為他能夠覺察出王太后的用意——在敦刻爾克事件之后,鑒于他對國王的忠誠,路易信任他就像是信任另一個自己,但王太后那時雖然也曾推動過所謂的攝政國王一事,但在路易回來之后,她就立即倒向了她的長子,對自己的幺子反而更加戒備起來,對此菲利普真是無言以對,當初要他更進一步的是王太后和主教,但后來轉而將利劍對著他的也是他們,不過他也可以說已經習慣了,于是他只是微笑著說:“如果您想要知道,母后,我倒可以和您說說那些發生在查理二世身上的事情,我保準,您們聽了之后一定會哈哈大笑。”

  “可以么?”

  “可以,”菲利普說:“我說過,王兄只是和我分享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然后他就繪聲繪色的說了起來,當然,對宮廷貴女來說,這些都是極其新鮮的故事,尤其是它們都與一個國王有關。

  菲利普所描述的正是查理二世在第一次復辟戰爭失敗之后,從英格蘭逃到法國之間的六個月里發生的事情,那時候他戰敗,軍隊潰散,只有他一個人孤身流亡在外,而奧利弗.克倫威爾對他的賞金是一千英鎊,那時候一個農戶家庭所有的年收入只有二十英鎊,可以想象,這筆賞金有多么誘人,而且查理二世壞在身高出眾——大約有六英尺六英寸,也就是差不多一米九,皮膚黝黑,五官立體,令人印象深刻,要把自己藏起來可不容易。

  這時候,菲利普跳開了一段,主要是因為當時查理二世能夠從戰場上逃出來,是因為有狼人布雷蘭以及族人的救援,但這可不能說,他不能對那些貴女說,英國國王是依靠著邪惡的黑暗生物才僥幸得生的,更別說現在查理二世已經徹底地拋棄了布雷蘭以及他的族人——所以他索性將時間線直接拉到查理二世終于被威爾默特勛爵找到,此人的名字才一出口,在場的人無不露出了曖昧的微笑,沒有別的緣故,只因為這位勛爵大人姿態優雅,容貌俊俏,乃是瑪麗王太后的“侍從”,很難說,他對查理二世的忠誠來自于其父還是來自于其母。不過此人確實有著出眾的武力和驚人的勇氣,以及,極其具有騎士風度,并且有著極高的自尊心——即便那時候危機重重,他也不曾對自己的身份做過任何偽裝。

  在查理二世有幸得到法國國王路易的支持,但這份支持只能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卻無力支持他與克倫威爾一戰的時候,也是這位騎士,孤身前往西班牙,意欲說服西班牙國王,與西班牙連同起來對付法國,以求取腓力四世給予更實際的“幫助”…幸而那時候路易因為厭惡克倫威爾,而堅持與查理二世同一立場,腓力四世覺得這位勛爵的話未必那么真實,所以拒絕了,要不然,當時的法國在國際上的形勢只怕還要糟糕點。

  總之,這位勛爵先生,雖然沒能辦成功這件事情,但他對查理二世的忠誠倒是毋庸置疑的,在查理二世在戰場上流浪了一個多月,才被他找到后,這位勛爵始終如一地守護在側,他為查理受過傷,幾乎死去,所擁有的財產與土地也因為被人認出而被克倫威爾收繳,他可以說是為查理二世舍棄了一切,菲利普說起來,不由得這些貴女們感嘆不已,哪怕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可以說是路易的敵人。

  不過在此時,國家與國家,國王與國王,貴族與貴族之間的敵我關系總是變來變去,像是這種沒能發生的事情,更是不會令人念念不忘了,于是菲利普說起了這位勛爵與查理二世在逃亡途中遇到的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才是真正的趣聞呢。

  這里又要涉及到此時英國的宗教信仰問題,不列顛的君王是在亨利八世的時候舍棄了天主教,而信奉新教的,雖然那位一心一意想要個親生兒子做繼承人的國王最后還是沒能如愿以償,但他留下的問題還是差點毀了整個英國的宗教界——或許是為自己的母親和自己復仇,在瑪麗女王執政時期,她瘋狂地迫害所有的新教教徒,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伊麗莎白一世登基,這位童貞女王雖然偏向于新教,但為了國內安定,而采取了寬容的態度,容許兩教并存,之后的斯圖亞特王朝的國王也是如此,但克倫威爾作為清教徒,他深深地厭惡著所有的天主教徒,破壞教堂、圣像與圣物等等之外,他還要求他的士兵,要保證每個天主教徒都在他的嚴密監控之下,這樣的行為當然很容易讓天主教徒們感到危險和憎惡,所以在查理二世一路從伍斯特逃到肖勒姆的時候,得到了不少天主教徒的幫助。

  對于這些教徒,信仰的重量顯然要大于那一千英鎊,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潘德拉五兄弟和簡.萊恩。

  潘德拉五兄弟不是貴族,甚至不是商人或是官員,只是最普通的平民,但他們在遇見查理二世的時候,不但沒有喊叫起來,而且竭盡全力地保護了他們的國王——他們先是將國王的長發齊著脖子剪掉,然后在前額剪出一個平平的厚劉海,好用它遮住國王顯眼的眉毛,這個發型類似于教士,又類似于鍋蓋,在平民百姓中非常常見,極其丑陋,他們又給他換上粗糙的亞麻衣服,由五兄弟中的次子把國王帶到博斯克貝爾,在那里五兄弟的長兄威廉在那里等待和接應,不幸的是,在那段短短的路程中,他們還是引起了一隊新模范軍的注意,于是威廉就帶著國王,把他送到一棵高大的橡樹上,自己故意弄出響聲,把巡邏隊帶往其他的方向。

  后來,在國王與勛爵一同逃亡的時候,遭到騎兵追捕,他們堪稱九死一生地逃進了一座教堂,在教堂里有一位天主教神父,那時候神父的境況也很糟糕,但他毫不猶豫地收容了國王和勛爵,他給他們治療了傷口,又把他們藏在了教堂專供受迫害的天主教徒所設置的密室里。

  要說這個密室在什么地方呢,就在連接一二層樓的階梯里,也許有人要問,階梯里怎么能夠藏人呢,事實上完全可以,菲利普用紙張折疊出一個樓梯的概念圖,原來這幾階樓梯可以整個兒地翻起來,翻起來后就是一個往下的通道,里面的空間很小,小到國王和勛爵只能緊貼著站在一起,但足以讓他們逃過騎兵的搜捕。

  說到這里,貴女和王太后們已經一再地驚嘆不已了,甚至必須握著嗅鹽瓶才能繼續聽下去,免得因為太緊張而昏厥過去。

  “但這些與簡.萊恩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菲利普說。

  簡.萊恩出生于一個小貴族家庭,她的兄長是個王軍軍官,雖然容貌平庸,卻敏銳而勇敢,因為正是她,國王和勛爵才能走完最后一段路,從塞肖姆乘船前往法蘭西。

  正如我們之前所說,克倫威爾的將軍們因為護國公的要求,對領地中的天主教徒看管的都十分嚴格,所以雖然他們能夠幫助庇護國王,卻沒辦法把他們送出去——如果他們想要離開自己的家——超過十英里,就要取得郡縣長官的許可證,沒有許可證,他們寸步難行——而偽裝成新教教徒,此時的威爾默特勛爵又堅定地予以拒絕,對此查理二世可以說是十分感動…但絕對在暗中詛咒了。

  萬幸的是,在當時當地,簡.萊恩正因為想要拜訪遠親,而要離開當地,所以她是有許可證的,許可證上允許她攜帶一名仆人——所以查理二世就得以從容地擺脫了克倫威爾投下的最后的陰影…

  雖然這么說…但這里,為了國王的尊嚴,無論是勛爵,還是簡.萊恩,還是查理二世本人,都巧妙地避開了一個問題,又因為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也只有寥寥幾個人才知道——對,作為一個天主教徒,一位虔誠的女士,是不會有…可以一馬共騎的男性仆人的…

  聽到這里,王太后也不禁睜大了眼睛:“上帝!”她喊道:“難道那位陛下偽裝成了一個女仆嗎?”

  “正是如此。”菲利普一本正經地說:“那位陛下正是偽裝成了一個女仆。”

  從王太后開始,貴女們在微微一怔之后,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大笑。

  本章明日加更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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