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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里世界的面紗

熊貓書庫    我乃路易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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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知道有里世界的存在后,路易不止一次地想象過里世界的樣子,畢竟對于曾經的他來說,狼人、吸血鬼與巫師都是幻想中的東西,他們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但又有誰不被他們的獨特魅力所捕獲呢,更別說另一個僅屬于這些非人的世界。

  變故發生在敦刻爾克,一個港口城市,反而讓之后的事情有了一個便捷的途徑,在“路易十四”躺臥在病榻上接見來自于英國,護國公的使者時,路易——當然,現在他是科隆納公爵,這個頭銜不由得讓他一怔,不過瑪利.曼奇尼告訴他說,這只是里世界的頭銜,里世界沒有國王,但有一個上議院和下議院,上議院幾乎都被最初的幾大巫師家族占據了席位,他們有冊封某人為貴族的權力,科隆納家族的那位先生雖然是個外來者,但他身后有著科隆納家族,科隆納家族雖然是羅馬的高門,卻一直與里世界保持著親密的關系,尤其是裁判所,所以他甚至都未來到過里世界,就有了一個公爵的爵位。

  說起來,如果不是當初的安德烈.維薩里因為觸怒了教會而導致無處容身,毀家棄業,他的后代也不至于只能屈身于曼奇尼家族做一個魔藥教師,瓦羅.維薩里也不會有這樣悲慘的命運。

  就如路易猜測的那樣,里世界的封閉環境所造成的階級固化與上下階層的懸殊待遇只怕要比表世界更可怕,至少他的軍團里也有不少來自于手工藝人或是農戶家庭的軍官呢。

  于是在一個濃霧繚繞的清晨,一行人來到了敦刻爾克的碼頭上,這里停泊著英國人的軍艦,在灰暗的光線下,它們一個個猶如黑夜中的山巒那樣高聳在人們面前,已經有早起的水手在清理甲板,檢查纜繩與船帆,傾倒便桶——前來迎接他們的船只是一艘輕巧的雙桅船,船帆雪白,猶如燕子,只是它在被允許停靠碼頭之后,接受了相當嚴苛的查驗,還有公開的勒索,那位英國軍官身著紅外套,披著褐色的肩帶,與新模范軍的軍官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除了他露在外面的臉和手——粗糙,黝黑,表明他在海上的時間不會比后者在陸地上的時間更短,他讓要在這個緊要時刻離開敦刻爾克的人掀開兜帽,警惕地一個個地看過去。

  若不是他們有著紅衣主教馬扎然的許可證,以及一小箱子沉甸甸的金路易,也許他們還走不了,畢竟這個時刻過于敏感了,國王遇刺不久,雖說刺客當場伏誅,但之后國王的軍隊可是戒嚴了整個敦刻爾克,甚至與英國人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沖突。

  英國軍官首先看到的是一位正值花期的美麗夫人,她向軍官一笑,就讓他不由自主地隨著回了一個微笑,“請問您的姓名?夫人。”他的語氣頓時也不如人們以為的那樣嚴厲了。

  “米萊狄.基德。”

  “這是個英國人的姓氏。”

  “我的丈夫是個英國人。”米萊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先生。”

  “您是要回英國去嗎?”

  “不,我要帶我的弟妹們去意大利,”米萊狄說:“我的姐姐嫁給了一位那不勒斯伯爵,我們要到那里探望和看看…”她有點悲傷地側過身看了身后一眼:“她為我的弟弟找到了一個很好的醫生,希望能夠治好他的熱病。”

  “是疫病?”軍官警惕地問道。

  “當然不是,”米萊狄說:“只是持續的低熱,醫生們說他膽汁過于濃厚,但暫時找不到有效的醫療方法。”

  軍官有點戀戀不舍地從米萊狄身前走來,用銳利的眼睛打量著路易還有瑪利,還有維薩里,在他的眼里,路易是個羸弱的年輕人,瑪利也只是一個可愛的少女,雖然也是面容秀美,但在風韻上完全無法與她的姐姐相比,還有那位維薩里先生,明顯就是他們的醫生,他提著的箱子也被打開檢查,里面有藥水瓶和放血用的刀具,鉤子與針等物。

  軍官猜測,這個家庭或許就在敦刻爾克附近,一個尋常但幸運地有了幾個漂亮女兒的家庭,這種情況很常見,借助婚姻而令得階層提升,也許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得到了法國宮廷中的貴人的青睞,所以才能夠得到一份主教先生的手書,無論如何,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密探,而且他們并不往英國去,而是往意大利去,那么嫌疑又小了一點。

  他在考慮片刻后終于放行了這些人,比起軍艦顯得格外嬌小可愛的雙桅船放下跳板,讓路易一行人上了船,然后飛速地后退,穿過大船之間的縫隙,向著大西洋而去。

  直到船只的白色影子消失在天地之間,軍官才想起一個讓他迷惑不解的問題,那就是,如果要往意大利去,那么最短的路程難道不是穿過法國嗎,但想到米萊狄的姓氏,也許是她會擔心她丈夫的身份會讓她的旅途徒增波折,所以在咕噥了幾句后,他就將這件事情放在了記憶的角落里,如果沒有意外,他不會再想起這件事情。

  “你也是女巫?”瑪利一等到船只離開港口,就忍不住問道。

  “沒錯,曼奇尼家的小姐。”米萊狄輕佻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卷發,那猶如月色般的淺色卷發讓她生來就有著一種令人懾服的魅力,一旁的路易倒是早有意料,在主教先生為了讓他留下米萊狄,而努力用她之前的“功績”來說服他的時候,他就推測過,在主教先生遇到米萊狄的時候,她十一二歲,后來她又在監牢里待了幾年,而她成為黎塞留主教的密探,為主教做第一個工作的時候,是34年,現在是58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說,她至少有四十歲了,但她看上去依然如同一個二十如許的美婦人,在這個時代,可沒有那么多能夠令人永葆青春的手段和方法,但有魔法。

  而且馬扎然主教也不會真的將路易完全地交給瑪利.曼奇尼。

  “別太在意我,”米萊狄微笑著說:“我只是一個外來者而已,比維薩里先生更糟糕,我甚至沒能進入過里世界——我知道我是個女巫還是主教先生告訴我的。”

  “那么他為什么讓你來?”

  “公爵先生需要服侍的人啊,曼奇尼小姐,”米萊狄說,她走到路易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路易這才發覺米萊狄的力氣實在是很大,完全不遜色于一個男人,“就像是現在,”米萊狄說:“您沒發覺殿下需要休息了么?”

  路易確實需要休息,就短短的那么一段路程,他都已經精疲力竭,巫師的毒藥與詛咒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在不斷地挖去他的精力,他在米萊狄的服侍下做了簡單的洗漱后就睡下了,瑪利在一旁看著,不甘心地承認論起服侍人,米萊狄又細心又有力,即便只是一個女性,也能夠將路易身邊的一切打理得妥妥噠的。至于瑪利,雖然她是以侍女的身份留在王太后身邊的,但侍女也是有階級與分工的,她固然沒爵位,但有一個身為重臣的舅舅,在王太后身邊,拿過最重的東西也可能就只有王太后的鑲邊圣經與玫瑰念珠。

  讓她來照顧路易…實在是太過勉為其難了。

  最后米萊狄溫和地請求瑪利離開路易的艙房,因為作為一個未婚女性,她留在這里是絕對不適宜的,倒是維薩里可以作為醫生留下來,對此瑪利竟然無話可說,值得悻悻然地離開,維薩里站在一邊看完了全程,心中不由得一陣嘆息,很顯然,米萊狄被派遣到國王身邊,不但是被作為一個侍女,也是作為一個破壞者被留下的。

  畢竟國王來到里世界后,面對著的是險惡而陌生的環境,身懷詛咒,劇毒,如果無微不至地在身旁照顧他的是瑪利.曼奇尼,國王也一定會下意識地回報同等的感情與信任,這樣,如果國王能夠回到表世界,那么他的婚姻就會變成一個棘手的問題了。

  路易在船上時而昏沉,時而清醒,突然有一天,他醒了過來,因為那些幾乎已經習慣了的輕微擺動突然消失了,即便船只停泊在了碼頭,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現在就像是在巴黎的盧浮宮里,在堅實的陸地上。

  “我們到了嗎?”他低聲問。

  “應該是。”米萊狄說,幾分鐘后,瑪利走了進來,給路易喂了一瓶藥水,路易的身體顯而易見地輕盈了一些,但之后她又不得不離開了,因為路易需要更衣,內衣和長褲與表世界都沒有什么區別,但維薩里捧來的外套是一件厚重的絲絨長袍,然后是一件無袖的皮毛斗篷,斗篷的毛發細密黑亮,不知道是什么毛皮——總之不像是松鼠皮,也不像是狐貍皮,更不像是海獺皮。

  斗篷是帶有兜帽——以及魔法的,因為國王一穿上它,就覺得一陣溫熱,就像是被陽光照耀著的那樣舒服,然后他佩戴的首飾都不太像是他的,維薩里和米萊狄也都換上了長袍。

  路易一直在想,里世界是在什么地方,或者說,曼奇尼家族所在的里世界在什么地方,但他一離開艙房,就馬上知道了——那是一座島嶼。

  一座巨大的島嶼。

  毫無疑問,隨著科學的進步,人類的足跡與目光所能到達的地方愈來愈多,而一日比一日精密的檢測手段也總是會讓那些被隱蔽起來的地方無所遁形,相比起陸地,灑落在海洋中的島嶼顯然更安全,里世界為何如此窘迫也可以理解了,就算是陸地,也有無法承載太多人口的時候,更別說是島嶼了。

  而里世界能夠保持一個長久的凝固狀態也很尋常了,別說有魔法,就算沒有魔法,有許多島嶼也是原始和封閉的。

  一座中等大小的島嶼就可以容納五萬人左右,如果從梅林時代(即亞瑟王時代,公元五百年)開始計算,巫師們進入里世界已經有一千年,就算當初只有幾百人,到現在也已經變成了一個可觀的數字,而且還不斷有表世界的巫師加入進來,也難怪那些巫師的大家族會對如瓦羅.維薩里這樣的巫師毫不在意,甚至視作工具牲畜,在人口基數大到一定程度,就算只在大家族的原本人口中選擇,那么優秀的人也一定相當可觀,既然如此,,曼奇尼家族的旁系一定會更加嫉恨維薩里,因為他無形中奪走了一個重要的職位。

  至于巫師們的基石…從主教先生還有瑪利的敘述中,路易已經知道它類似于里世界的城墻,用于區隔表世界與里世界,巫師們需要憑證才能進入里世界,或是離開,但凡人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里世界。

  ”那么說,“米萊狄說:”巫師們畏懼的并不是教會嘍。“

  ”你可以把巫師們想象成攜帶著火槍與火炮的軍隊,然后將凡人想象成一群只有木棍與石塊的野蠻人。“路易說,”在軍隊與野蠻人的數量能保持在一個相應的比例時,野蠻人只有潰逃的份兒,但當野蠻人的數量壓倒性地傾軋軍隊時,就算火炮與火槍也是無能為力的,因為它們終究是有限制的。“

  ”哦,“米萊狄說:”我知道了。“

  她用她那雙總是波光氤氳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瑪利,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們此時正站在一座似乎連通了天地的高大城墻前,它就是巫師們所說的基石——一塊塊巨大的白色方磚,帶著暗沉的青色或是黑色的瘢痕,瑪利一靠近,在這些方磚上就浮現出了一張張神色各異,身份性別與年齡都不同的面孔,他們的眼睛起初都緊閉著,而后突然睜開,滴溜溜地轉著。

  “巫師!“一個女人的面孔率先叫道。

  ”巫師!“一個孩子的面孔叫道,他的聲音尖利的就像是一柄匕首。

  ”巫師!“一個老人叫道,他聲音嘶啞而且混沌。

  ”巫師!巫師!巫師!“他們一起大叫著,城墻都在簌簌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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