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蘭叔叔。”康沃爾公爵低喊道:“您怎么來啦?”
“他們要我來找你,”巨狼說,它發出的聲音要比人說話的聲音更低沉,帶著一些咻咻的喘息聲:“殿下。”
“是那群蘇格蘭長老會成員么?”查理說:“我不相信他們。”
“您不用相信他們,您只要使用他們。”巨狼說:“您現在最緊要的事兒是舉行加冕儀式,成為國王。”
“我還在為我的父親哀悼。”
“相信我,最好的哀悼方式就是將那些叛賊全部吊死在廣場上,當然,如果你確定,也可以把他們的腸子拽出來,所有膽敢刺殺國王的暴徒都應該落到這樣的下場,就算是克倫威爾也不該例外。”
“當然。”查理說:“但我現在,您看到的,我甚至沒有一匹馬可以讓我離開巴黎。”
“您向王太后安妮求告了嗎?“
“求了。”
“馬扎然主教呢?”
“也求了。”
“他們難道不愿意讓你走嗎?”
“這正是我最怕的,據說他們正在與叛賊的使者接觸,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達成協議。”
“那么就去向法國的國王路易求告吧。”
“他還是個孩子呢,克雷蘭叔叔。”
“正因為他是個孩子,所以他的身上可能還有一絲珍貴的亮光。”巨狼說:“還有,不要再稱我為克雷蘭叔叔了,別忘記,表世界與里世界是不相通的,擅自跨越者會遭到兩個世界的懲戒與攻擊。”
“既然如此,”查理沉默了一會后說:“克雷蘭先生,我會去試試的。”
巨狼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他的身形在瞬間產生了變化,縮小與拉長,狼的長吻向后縮,毛發縮回到皮肉里,骨骼與肌肉都在格格作響,查理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隱約的疼痛。
等到克雷蘭變形完畢,站在那里的就只有一個面容堅毅,身形高大的普通男子,如果房間里有第三個人,準會發覺他與康沃爾查理有著幾分相似,這并不令人意外,因為塞爾維亞狼人本來就是從英格蘭遷移過去的。
這要追溯到公元1216年,英格蘭國王約翰.雷克蘭被一名巫師下了毒,不治身亡,而那杯毒藥里含有狼頭草,也就是說,中毒的人終會化身狼人,不久之后就有人聽到國王的陵墓里不斷地傳出凄涼可怖的嚎叫聲——恐懼的人們決定將國王的尸身拖出陵墓,進行驅邪儀式,儀式是舉行了,但結果不盡如人意,雖然當時的新王一再堅稱,他的父親已經得到安息,但后來還是有人看到身披冕袍,頭戴金冠的狼人在森林之中游走。
當時的新王為什么要這么做,查理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依照里世界與表世界默契的約定,里世界的狼人、血族或是巫師都不被允許插手俗世的政權,同樣的,里世界的人也不受表世界的國王或是皇帝統治——如果新王膽敢承認那個狼人就是自己的父親,那么他要么就是被教會與諸侯剝奪繼承者的位置,要么就是死于里世界連綿不斷地攻擊之下,就連他成為了狼人的父親也難以幸免。
或許成為了狼人的約翰.雷克蘭國王也有所察覺,他不但離開了英格蘭,在塞爾維亞定居下來,還放棄了原先的姓氏,改為克雷蘭,也就是塞爾維亞一系狼人的由來。
康沃爾公爵看著克雷蘭一件件地穿上侍衛的衣服,“那么,那些攻擊路易的狼人又是怎么回事?”
克雷蘭扣著紐扣的手略微頓了一下:“他們是為了您,還有您的父親。”他說:“據說可以拿到一筆相當豐厚的報酬。”
康沃爾公爵抿起嘴唇,他為那些狼人難過,他們可以說都是他的親眷,而且相對于那些桀驁不遜的諸侯,那些飄搖不定的大臣,還有貪得無厭的教士們,塞爾維亞的狼人們可以說為他們父子耗盡了最后一點心血,現在克雷蘭叔叔還在為他百般斡旋,千般籌措,甚至不惜冒著被發現的可能潛入巴黎——這里剛剛發生過狼人襲擊國王的大事,教會可能還有苦修士與圣騎士駐守在不為人所知的地方。
“殿下?”
“呃,什么?”查理抬起頭:“什么?抱歉,我剛才有點走神了。”
“我的女兒露易絲…”
查理搖搖頭,“沒什么,她還是個孩子,”他說:“看到帶有狼頭的狼皮當然會害怕,沒人懷疑她。”
“我覺得,還是讓我帶走她吧。”克雷蘭說。
“我希望您別在意,”查理嘆了口氣:“您現在的情況可不適合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你們和匈牙利狼人之間的戰爭還沒結束吧。把她留在我妹妹身邊,最安全,至少法國的國王還沒被抓起來砍頭。”
克雷蘭猶豫了一下,“好吧,如果您覺得這樣可行。”
“她是個好姑娘,”查理安慰他說:“我們都很喜歡她,她會成為亨利埃塔最好的女伴的。”
“但愿如此。”克雷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