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春亭的聲音之后,我們知道馬上要說起正事,所以紛紛收起了臉上嬉笑的表情,一起嚴肅的走進了春亭的禪房之中。
或許是因為這禪房位于佛寺之內的緣故,所以構造極為簡單,絲毫不顯奢華,但是簡單并不意味這簡陋,實際上禪房的面積并不小,即便在我們一同進入之后,這里依然并不顯得擁擠。
春亭在進入禪房之后,并沒有馬上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緩緩走向了倚于床榻的薛楠,并且毫不避嫌的將其扶了起來,在將她安置妥當之后,這才坐到了禪房的主位之上,用手勢示意我們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
而在見到春亭的手勢之后,眾人也沒有客氣,紛紛散開,然后各自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等待著春亭說出自己的打算。
在見到眾人坐定之后,春亭終于有了動作。
只見他用手輕輕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盞,將其舉到口部淺酌了一口,隨后便將茶盞再度放下,雖然這番動作看起來未免有些做作,但是我們卻并沒有感到任何一絲附庸風雅的意味,而是覺得他本該如此。
而就在將茶盞放回到桌面之后,春亭輕咳一聲,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放到了他的身上之后,他終于開了口。
“諸位,雖然我們的目的地乃是長安,但是由于我們擔心被人發現行蹤,所以在本來的計劃中,我們并非是由黎陽直達長安,而是由黎陽到開封,再由開封轉至許昌,幾度周轉后再行抵達長安。”
“本以為經過喬裝易容,更改命格,我們便可以避過有心之人的跟蹤,可是昨天發生的事情證明我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本事,現在很明顯有一神秘的第三方勢力,他們精準的掌握了我們的行蹤,甚至對薛楠發出了襲擊。”
提及此事,春亭的目光裝作不經意的飄向了薛楠,雖然眼中的關切并沒有加以掩飾,但是口中卻絲毫沒有停頓。
“雖然薛楠這一次并無大礙,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而等到第二次發生之時,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真的受到傷害,所以出于安全考慮,大家極有必要去思考一下后續的行程。”
春亭一邊說,一邊用他那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睛掃視在座之人,口中忽然加重了語氣。
“諸位,不知誰有想法,可否提出來讓大家討論一二?”
隨著春亭話音落下,禪房內陷入了久久無語的沉默。
春亭口中所提及的并非小事,往小了說,此事關乎到我們每個人的安危,而若是往大了說,此事更是直接關系到在中元日羅睺布下的陰謀,由于事關神州安危,所以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提出一個絕對安全的計劃。
而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看向春亭的同時開口出聲。
“春亭,有一件事情你應該還不知道。”
看到春亭詢問的目光,我沒有一絲猶豫,對他說起了覺空即將與我們同行的事情。
“心嚴剛才曾來找過我,他說夜白臨走之前曾有吩咐,讓覺空與我們一路同行,若是你有另外的想法,覺得覺空與我們同行并無好處,那在那走之前應該去與心嚴說清楚,怎么說這看起來也是一番好意。”
由于我并沒有故意壓低聲音,所以眾人自然都聽到了我口中的話語,而在聽到我所說之后,凌軒等人紛紛驚呼出聲,從他們驚呼的內容來看,他們的關注點明顯不在覺空身上。
“夜白?”
“這件事情怎么與夜白還有關系?”
見到眾人這番樣子,我頓時陷入了一陣尷尬。
我知道,因為自己的一時口誤,讓眾人感到了事情的蹊蹺,從大家望向我的目光之中,我感受到了眾人心中迫切的好奇。
可是這個時候,我又想起夜白曾異常認真的說,不能讓眾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卻又不知用什么樣的理由對大家隱瞞此事,所以我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春亭,想要讓他為我解圍。
而還沒等春亭做出反應,我身旁的弈和便緩緩開口,在三言兩語間,便將大家的注意力從我的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是這樣的,夜白就是心嚴口中大相國寺那神秘的上師…”
聽到弈和有條不紊的解釋,我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了下來。
我認真的聽著弈和所說,發現他他所說的確實都是事情的真相,只不過是在最為關鍵的部分有所隱瞞而已,這確實不能算是對大家有所欺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善意的隱瞞。
由此不難看出,弈和確實是未雨綢繆之人,如此說法定然不是他在這么短暫的時間內所想到,而是他早就知道夜白身為上師的事情瞞不了眾人,所以提早就想好了對于大家應該有一番怎么樣的說辭。
這讓我不禁感嘆,如此細心之人,注定必成大事。
經過弈和緩緩的解釋之后,眾人臉上的疑惑慢慢褪去,雖然沒有人知道夜白為何會成為大相國寺中神秘異常的上師,但是對于夜白出現的事情,也沒有人提出任何質疑。
畢竟大家都知道,夜白一手占卜之術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無雙,手指掐算間便可算盡天下蒼生百年興亡,這樣的一個人若是對什么事情有所興趣,那注定沒有人能夠對其進行阻攔,只能任其隨意而為。
而就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弈和便悄悄轉換了話題,不著痕跡的將夜白的事情一筆代過。
在眾人不知不覺之中,弈和便說起了心嚴剛才所提及的讓覺空與我們同行之事,話語間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情感,僅僅是說明了事情的經過,讓大家自行分析此事的好壞。
而還沒等大家發表彼此的意見,我便看到春亭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從他此刻輕松的表情之中,我莫名的感到,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在不知不覺間便得到了解決。
事實證明這并不是我的錯覺,在我的注視中,春亭如同自語般說出了一番讓我難以理解的話語。
“夜白啊夜白,你果然深謀遠慮,雖然人走了,但是卻為我們留下了一個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