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我就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而從他口中傳出那熟悉的聲音,更加確定了我的猜測。
春亭來了。
心底不由得暗自猜測他剛才去了哪里,直到現在才緩緩趕來。
不過他的出現讓我的心又回到肚子里,似乎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只見他來到凌軒身邊站定,而凌軒看見他也是放下心來,恭敬的低頭對他說。
“您來了。”
春亭注視著對面的秦廣平等二人,對凌軒擺了擺手,神色間透露著讓人莫敢仰視的威嚴。
“你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凌軒點頭稱是,拿起插在地上的霜天,轉身走向我,表情充滿了輕松,仿佛隨著春亭的到來,天大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問題。
而面對凌軒還能侃侃而談的二人,一見到春亭的出現,目光頓時發生了變化,不再從容淡定,臉上透露著由衷的恐懼以及尊敬。
“小人秦廣,見過東岳大帝。”
“小人平等,見過東岳大帝。”
二人低下自己的頭,似乎不敢望向春亭的臉,恭敬又畏懼的一同說道。
“很好,我本以為會是弱水余孽在河伯走后不甘來此,沒想到來的卻是你們二人,是我妄自菲薄,低估了天下英雄。”
春亭看向自己的雙手,語氣隨意的說道。
“東岳大人言重了,我等二人出身卑賤,承蒙主上不吝收留,萬萬當不得英雄二字。”
沒等秦廣開口,平等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神態卑微語氣恭敬的回答道。
不知道春亭到底有什么本事,雖然認識不久,我卻篤定的認為沒有什么事情是他所解決不了的。而看眼前二人卑微的反應,似乎他們也同我一樣認為,神色恭敬有禮不敢有絲毫反抗。
“你家主人還算有點見識,知道派你們兩個來不能成事,暗地里還有六人站六合方位埋伏其中,可惜學藝不精,徒留笑柄。”
雖然事情重大,但春亭的語氣依然是那么輕松。
我聽完心下一驚,這才兩個人就讓凌軒不知如何是好,暗地中居然還有另外的埋伏,而聽他的意思,其余的六人應該已經被他解決了,難怪剛才不曾出現。
“東岳大人恕罪,小人也只是為了自身安危隨口一說,韓川既然是您身邊之人我等斷然不敢出手加害。”
平等聽完春亭平淡的言語,本就低著的頭顱更加低垂,語氣中畏懼更甚。
“你們走吧,大好的日子我也不愿多做殺戮,那六人也只是暈了過去,你們若要頑抗,只怕這大好的凌云閣就要多出八具骸骨。”
用最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最恐怖的話,說起威脅別人,平等二人可是比春亭差的太遠了。
“有幸見得東岳風采,我等不敢妄做抵抗,可口說無憑,若主上問起,我們又該怎么回稟主上?”
看來對面二人也知道春亭虎威難犯,心中有了退去的想法,只是怕他們口中的主人怪罪,還有一絲猶豫。
春亭想了想,從衣服中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牌子,輕輕的扔給眼前低頭不語的二人。
“你等口中的主人居然妄想奪得古畫,想必知道我的來歷,你把這塊牌子交上去,你們主人看了此物就知道是我攔住了你們,可保你們無事。”
平等雖然聲音蒼老,行動間卻并不見遲緩,聽見春亭所言,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
“平等所用居然是源自密教的九會壇城。”
凌軒聽見平等口中喃喃自語感慨的說到。
我忙開口打斷他的感慨,疑惑地問道。
“那是什么東西?”
凌軒反問我。
“聽說過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么?”
我想了想,告訴他這是著名的九字真言,出自葛洪的抱樸子,據說是道家至高無上的秘術,精通之后有經天緯地之能。
“沒錯,道家的九字真言是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而與之對應的密教,也曾傳承下來九字真言,即為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雖不及道家高深,但也是一門不可多得的秘術,只是失傳已久,沒想到會出現在他身上。”
凌軒解答了我的疑惑,卻也不清楚為什么眼前之人可以用出這失傳已久的秘術。
繼續看向眼前的平等,念完真言之后不見他有何動作,只看見這本就不大的空間平地起風雷,而春亭扔出手中的牌子,就位于旋風的風眼之內。
旋風并未襲向在場的任何人,而是穩穩當當的載著牌子轉回到了平等的手里,平等拿到牌子,這一陣風轉眼間煙消云散。
“能把密教九秘用的舉重若輕,看來倒是我低估你了。”
春亭口中雖是夸贊,表情卻依然平靜。
“東岳大人折煞小的了,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平等在我們面前展露了一手,想必也是有示威的意思,而看見春亭平淡的反應,也只能訕笑回答。
我目光放在平等手中的牌子之上,牌子非金非銀,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上面似乎刻了兩個人在石桌前對弈,而在對著我的一面上刻了一句話。
一怒諸侯懼。
看到這句話我不由得一愣,難道春亭不只是關山的魁首,還同那個傳說中的神秘之人有所聯系?他到底隱藏了多少關于自己的秘密?
平等自然是比我更早看清了這枚牌子的真正面目,只見他面露喜色,似乎早就認識眼前之物,神色間第一次沒了恐懼,而是由衷的感謝。
“多謝東岳大人,有此物為證,我主定不至于為難我等,今日貿然到訪,實在是不情愿而為之,還好大人不予怪罪,小人在此叩謝。”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平等與秦廣二人居然真的當著我們的面對春亭跪了下來。
“罷了罷了,今天心情好,不想讓這大好的凌云閣沾染上血腥之氣,交出古畫,你們可以走了。”
春亭擺了擺手,似乎對眼前的一幕習以為常。
春亭眼神中示意我前去取畫,我大著膽子走了過去。
秦廣平等二人對視一下,彼此點了點頭,然后秦廣從懷中拿出那軸古畫,遞給了我,同時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小友,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想必你也看出我無意加害與你,只為古畫而來。”
我打量手中的古畫,并沒有掉包的跡象,聽見秦廣的話語雖然心下害怕,但是有春亭在我身后,底氣十足,回答道。
“雖然虛驚一場,不過我也看出來你剛才不想傷害我,不然他們來之前我就已經死在你手上了,恩怨已了,咱們以后還是不見了吧。”
平等安靜的聽著秦廣與我的交談,忽然開口打斷了我,語帶深意的說。
“小友今日雖如此想法,但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若是你深入此局之中,東岳大人手中的牌子,也許已經傳于你手,到那時真正操縱這一切的,早已不是我等,我等的生死,或許只在小友一念之間。”
聽到他的話,我又一次看向他手中的牌子,上面的五個大字仿佛閃爍著噬人的光芒,似乎要扎進我的心里。
一怒諸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