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北涼不悲涼!”
從嬴政的話中,嬴高突然感覺到一股蕭瑟與悲壯,他心里清楚,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大秦銳士必將付出血的代價。
大秦朝野上下,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殲滅六國不需要付出代價,大秦以一敵六,浩蕩中原之上,必然灑遍秦人的鮮血。
這是必然的!
正因為如此,這個時候的嬴政仿佛已經看到了大秦銳士在戰場上流血犧牲,從而提醒嬴高。
“父王,兒臣麾下大軍雖然精銳不多,但是這一戰滅趙,統帥應該是老師。”
“趙國軍中,最強大的便是李牧麾下的趙邊騎,除此之外,破軍足以應對。”
“若是趙邊騎出現,自然會有萬勝軍以及大秦最精銳的大軍去應對,破軍只需要參與攻城就足夠了。”
說到這里,嬴高淡然一笑:“他們是兒臣麾下唯一一支大規模的步卒,但是由于涼州的環境以及一些不足,但是這支步卒很單一。”
“中原戰場之上,是這一支步卒唯一一次涅槃重生的機會。”
嬴高心下雖然清楚,嬴政提及北涼二字的意思,但是對于此,他并不意外。
嬴政畢竟是秦王,手握王權,他可以給自己權力,近乎于放縱,但是他絕對不會連了解都做不到。
千古一帝!
祖龍!
始皇帝!
任何一個名號,都足以說明嬴政的帝王之術的厲害,而且這些年來,嬴高切身感觸更是深刻。
嬴政此舉只是敲打自己,讓自己知曉他對于涼州了如指掌,并不會對他的權勢加以限制。
正因為如此,嬴高也只是淡然一笑,對于這一點并不在乎,畢竟,只是作為一個上位者最應該做的事情。
就算是父與子,又如何。
就算是信任有加,但是掌控在所難免,若是嬴政對于涼州等地的情況不了解,嬴高反而會低看一眼。
甚至于懷疑,千古一帝是否名不副實。
“長生,大秦東出乃是關鍵,此戰之重要,絕非你滅韓可比,大有當年武安君白起打贏長平之戰對于大秦以及天下局勢的巨大影響。”
嬴政看著嬴高,神色從未有過的復雜,他心里清楚,這一次東出的統帥,并非是嬴高,這絕非是對于嬴高的不信任,而是為了求穩。
“此番下去之后,你與上將軍商議出東出之策,然后陳兵天下,寡人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大秦一統八荒六合。”
“諾。”
點頭答應一聲,嬴高輕笑,道:“十年之內,大秦必然會一統山東諸國,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帝國。”
“父王也將從秦國的王便為這個天下所有臣民的王。”
“哈哈哈哈.......”
聽到嬴高的話,嬴政不由得大笑起來,因為嬴高所言是他的心愿,也是大秦歷代先王的遺志。
作為一個心高氣傲的王,嬴政自信不遜色天下任何一個王,也不遜色大秦歷代先王,他自然是希望天下一統在他的手中完成,完成這開天辟地的大業。
半響之后,笑聲落下,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嬴高,意味深長,道:“寡人相信你,也相信我大秦銳士。”
“下去休息之后,便與王翦決定出滅趙方略,然后舉行朝會。”
“諾。”
離開咸陽宮,嬴高呼吸著咸陽的空氣,突然有一種久違的感覺,這一次他前往涼州以及夏州,雖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卻也避開了一些麻煩事。
“臣范增拜見儲君!”
走進府中,便看到了在院落中等待的范增,嬴高一伸手,道:“先生不必多禮,去書房。”
“家老,準備茶水。”
“諾。”
書房中。
兩人落座,在侍從將茶水送來奉上之后,嬴高朝著范增,道:“先生,孤離開咸陽這些日子,咸陽的情況如何?”
聞言,范增輕笑,道:“一如儲君離去之前所預料,在王上文書以及國府官署的文令席卷各郡縣,以及在咸陽四門張貼,上下官署立即部署實施。”
“在短短一個月之內,一切局勢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災情以及惶惶人心安定下來,山東諸國的商賈,士子也不再離秦。”
“現在的大秦,已經安定下來,而且在這一次的行動中,由于大秦銳士的參與,讓國人百姓對于王室對于朝廷信心大增。”
抿了一口茶水,嬴高微微一笑,道:“任何一件事都有兩面性,如今民心歸附,士氣大增,確實也到了東出的時機。”
“這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里,嬴高話鋒一轉,道:“父王已經明確要求擬定東出滅趙方略,看來父王已經等不及了。”
“不光是王上等不及了,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以及大秦銳士都在等,他們也快要等不及了。”
范增接了一句,這些年,他在大秦,自然是對于大秦的民生以及風氣等等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十萬破軍入咸陽,先生以為孤的麾下,何人可以成為這一支大軍的統帥?”半響之后,嬴高突然開口,道。
聽到嬴高的詢問,范增不由得疑惑,道:“儲君,王離將軍沒有入咸陽么?”
“王離乃是騎兵將才,在步卒的建樹之上,并沒有太大而成就,這些年在涼州訓練破軍,也只是一支二流軍隊而已。”
嬴高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想用王離,而是王離偏向于李信的用兵之能,卻沒有李信犀利。
破軍是他手底下唯一一支大規模的步卒,而中原大地之上,城池林立,攻城略地最重要的是便是步卒。
“稟儲君,寧生也可以,但是寧生執掌烏木崖,驟然換將,是否太過于......”這一刻,范增也有些猶豫。
范增清楚,中原之戰,步卒極為的重要,騎兵雖然強大,但是攻城之戰,總不能讓騎兵去攻城,那才是大材小用。
但是,思來想去,在嬴高的麾下,他一時半會,當真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領兵之人。
喝了一口茶水,嬴高沉默了半響,朝著范增,道:“先生以為武安君白起之子,白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