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點頭答應一聲,鐵鷹轉身朝著傳令兵所在趕去,他是一個老人了,在軍中磨礪廝殺多年,自然是清楚,這樣的場面一旦收拾不妥,將會有什么爆發。
瘟疫。
一旦軍中引發瘟疫,這一次南下,別說是征伐極南地,連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鐵鷹可是清楚,瘟疫爆發的恐怖,那可是是十里內外,皆是一片死土。
有大醫還好,還有一線生機,一旦沒有絕世醫者,根本就是在等死。
鐵鷹清楚,這一次南下的醫者不少,但是他們都是普通的醫者,而不是那種頂尖的醫者。
一旦遇上瘟疫,未必有用。
對于此,鐵鷹清楚,同樣的嬴高也清楚,面對著越安城的慘象,他只是能下令先行掩埋,將越安城中的麻煩剪除。
現在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一旦處理不好,最容易因為高溫天氣,引發腐爛,然后形成瘟疫。
“王離之兇狠,這是上將軍所沒有的,看來,曾經的王離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范增看著眼前這一幕,依舊是有些難以相信。
對于王離他自然是了解的,那是一個武將胚子,但是他絕對不嗜殺,而眼前的這一幕,可以說是地獄。
能夠下令屠城,這便是一種證明。
“哈哈哈.......”
輕笑一聲,嬴高望著越安王城,搖了搖頭,他雖然不介意軍中將士對于異族眾人斬殺,但是,他清楚,王離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是這個時代典型的兵家,在戰場之上,他們可以無所顧忌,但是想要做到屠城這樣的暴行,王離做不到。
“王離自幼接受老師的培養,他是一個正統的兵家,他心中有大義,有堅持,在戰場之上,他不會有絲毫的手軟,但是在屠城這樣的暴行,他做不到,也做不出。”
“他之所以屠滅越安,那是因為本將親自下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幕地獄之景象。”
“末將王離見過嬴將,見過軍師!”這個時候,王離率領軍中諸將走過來。
只是王離臉色蒼白,很顯然,他雖然下達了屠城的命令,但是他心中依舊是不能平靜,屠城命令下的沖擊,依舊是在他的心中激蕩。
“我等見過嬴將,見過軍師——!”在王離身后的諸將也連忙朝著嬴高行禮,道。
將目光收回,嬴高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不由得輕笑一聲,道:“諸位不必多禮,王離留下,其余人指揮大軍就地掩埋尸體。”
“諾。”
其余諸將走了,嬴高將目光落在了王離的身上,語氣凝重,道:“張奮與徐奎的尸體找到了么?”
“稟嬴將,屬下已經將兩位尸體找到,然后收斂入棺,進行了掩埋。”這一刻,王離眼中也是殺機浮現,很顯然,對于他而言,張奮等人的遭遇,也讓他心中不平靜。
這是大秦第一次,亦或者是嬴高自從九原崛起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的折辱。
正因為如此,當嬴高軍令下達,雖然違背他的準則,但是王離沒有絲毫的反駁,便執行了屠城的命令。
因為在他看來,邛都王這是在折辱嬴高,在折辱大秦,這樣的人,必須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要不然,任何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辱大秦,欺辱嬴高。
“嗯,等城中收拾干凈,隨本將去看了一看,然后將撫恤金發放,將他們的子嗣接受,送入學宮之中。”
嬴高轉頭,朝著范增,道:“這件事,先生親自去做,本將不希望他們失去了生命,家人依舊是不能安好。”
“諾。”
這件事很重要。
嬴高做不到,讓他麾下的將士流血,他們的家人流淚的事情出來。
這件事交給王離等人,嬴高不放心,這需要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去處理,本身而言,巴清便是一個很好地選擇。
但是,在雙方沒有徹底的獲取信任之前,嬴高不想巴清插手與軍中關系的產業。
望著范增離去,嬴高看了一眼雙眸通紅,情緒低沉的王離,道:“對于此戰,你心中有怨?”
“你覺得本將下令屠城,太過于殘暴?”
聞言,王離抬起頭,倔強的盯著嬴高,一字一頓,道:“嬴將,你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邛都王斬殺張奮等人,滅其王族便是,為何一定要遷怒邛都百姓?”
“末將一直以嬴將作為榜樣,但是今日之舉,請恕末將不敢茍同!”
對于王離的話,嬴高不置可否,他心里清楚,在在軍中,除了秦盡忠這樣的異族武將之外,其余的武將,必然是心中都有不滿。
只是他們,沒有王離的膽量,敢在自己面前開口。
“是么?”
冷笑一聲,嬴高望著越安王城,道:“犯我大秦天威者,雖遠必誅之,而且本將想要做的不是屠城,而是滅國。”
“這一次,本將要邛都,舉國上下雞犬不留,本將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殺本將的人,就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那怕為此背負罵名又如何,本將從來在乎名聲如何!”
他的名聲早已經爛掉了。
暴君,嗜殺,殘忍........
這是他永遠也逃不掉的名聲,這一輩子注定無法洗干凈,而且嬴高也沒有想要去洗。
要不然,他也不會對于儒家出手,甚至于殺了好幾個大儒。
“本將只知道,四方胡虜,凡有敢犯我大秦者,必亡其國,滅其種,絕其苗裔!”
“這便是我等作為大秦武將的職責!”
王離不是普通人,這是他的心腹。
也是他老師的嫡孫,與他的利益息息相關,正因為如此,嬴高才會一次又一次的,不厭其煩的提點對方。
要是像將閭一樣,他連一個解釋都不會給。
人便是這樣。
利益所至,便是行動之所向,只是有些人表現的明顯,而有些人表現的不明顯,為了一定的名聲,故意掩蓋罷了。
而大秦的丞相李斯便是前者。
嬴高則是后者。
他比李斯更穩,也是因為他是大秦王族,比李斯有更多的資本,也有更多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