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翦看來,這一點很有必要。畢竟當今秦王還年輕,將會有很長一段的時間執掌大秦社稷。
而秦王霸道而鋒芒畢露,只有意識到王權威嚴,才能讓嬴高在未來的日子里,更加如魚得水。
在大秦,秦王在秦法之上。
而王翦了解嬴高,在嬴高看來,秦法在秦王之上,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想法。
嬴高是他的徒弟,作為老師,提醒學生理所當然,但是,嬴高身份顯赫,又戰無不勝,反而讓王翦感覺到了有些棘手。
畢竟這是秦王嬴政的大秦,而不是公子高的大秦,所以,他必須要讓公子高分得清主次。
若是分不清楚主次,嬴高與嬴政父子,必然會翻臉,而他王氏一族夾在其中,可謂是進退兩難。
一念至此,王翦更是什么都不想說了,嬴高太聰明了,一旦是泄露一點出去,必將會讓嬴高將一切都猜測出來。
所以,他沉默著,連半句話都不說,就這樣帶著嬴高朝著咸陽宮書房而去。
只有沉默,才能讓嬴高驚醒。
他心里清楚,能夠化解嬴高與扶蘇之間矛盾的人,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嬴政。
“臣王翦拜見王上!”走進書房,王翦連忙朝著嬴政肅然一躬,道。
“愛卿辛苦了!”
嬴政一伸手,朝著王翦笑了笑,將目光落在了嬴高的身上,神色肅然,自有凌然氣度散發而出。
在嬴政的目光下,嬴高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然后朝著嬴政深深一躬,道。
“兒臣嬴高拜見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
對于嬴高的行禮,嬴政不置可否,也不看嬴高,而是對著王翦,道:“王卿辛苦了,咸陽城中的事情,孤就交給你了!”
點了點頭,王翦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必然會在嬴政父子三人的協商之中結束,他這個外人不便參與。
明悟到這一點,王翦便朝著嬴政一拱手,道:“請王上放心,有老臣在,咸陽城中必將穩如泰山!”
“對于愛卿,孤很放心!”
王翦走了,咸陽宮書房之中,沒有了外人,這個時候,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詭異起來。
嬴高依舊是處于躬身行禮的狀態,而公子扶蘇臉色慘白,連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嬴政一句話也不說,書房之中,除了呼吸聲,便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壓抑。
“起來吧!”
嬴政的聲音響起,就像是一把利劍將凝固的氣氛一劍斬斷,讓嬴高一下子松了一口氣。
“兒臣謝過父王!”
朝著嬴政行了一禮,嬴高神色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連忙在一旁的長案落座。
這個時候,嬴政叩擊長案,朝著嬴高與扶蘇,道:“這件事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你們,如何讓這件事結束,你們有想法么?”
嬴政的話音落下,扶蘇久久未言,他思來想去,根本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能選擇沉默。
看了一眼扶蘇,嬴政默默的搖了搖頭,只好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嬴高,對于扶蘇他已經失望了。
根本不考慮扶蘇能夠說出答案來,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嬴高的身上,畢竟他的這個兒子,屢屢創造奇跡。
在這個時候,嬴政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
察覺到嬴政轉移過來的目光,嬴高沉思了一刻鐘,方才朝著嬴政,道。
“父王,這件事以秦法徹查便是,應該是兒臣得罪責,兒臣一并擔下便是!”
聞言,嬴政搖了搖頭,他心里清楚,嬴高并沒有多大的罪過,縱然是撂挑子不干了,也有王翦收拾殘局。
對于大秦并沒有造成影響,所以秦法根本追究不到嬴高,反而是扶蘇,一旦以秦法問罪,扶蘇必然會牽扯其中。
謀害公子高,這是極大的罪名!
別說是扶蘇,就算是儒家也承受不起,到時候,整個大秦的儒家都將遭受到重創。
嬴政之所以將山東儒家接受,便是為了未雨綢繆,他心里清楚,大秦想要統一六國,就需要付出大代價。
也需要找到能夠讓山東六國遺民信仰,亦或者讓山東六國之人能夠感受親切的文化。
思來想去,嬴政選擇了在齊魯大地之上興盛燦爛的儒家文化,甚至于不惜將公子扶蘇拜在儒家門下。
只是儒家外來,本來就心思不純,以至于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將扶蘇忽悠瘸了的情況。
心中念頭轉動,嬴政遲疑了,他心里清楚,一旦按照公子高的想法來,之前的部署都將前功盡棄。
這一刻,嬴政望著嬴高與扶蘇,他在思考扶蘇與嬴高兩個人身上的價值,以及公子高與儒家對于大秦帶來的利益。
畢竟在這個時代上,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是大秦的王,最優先考慮的便是大秦的利益。
至于父子情分,都在大秦之后,為君者,當以公器為先。
所以,在思考了許久之后,嬴政便在心里做出了決定,他心里清楚,在大秦之中公子高的作用最大。
所以,只能是委屈公子扶蘇以及儒家了,而且他之前的部署,將會在這一次之中支離破碎,需要重新制定。
“換一個條件,只要是在許可的范圍之內,孤不會阻攔你!”嬴政語氣幽幽,朝著嬴高,道。
聞言,嬴高也是神色肅然,他心里清楚這便是嬴政心中的底線,他可以放棄儒家,但是必須要保住扶蘇。
畢竟扶蘇是大秦長公子,意義不一樣,就算是嬴高站在嬴政的位置上也要保住扶蘇。
更何況,之前的儒家不可替代,但是如今大秦學宮開設了許多,假以時日,便可以取而代之。
對于嬴政而言,儒家的作用已經沒有了曾經,亦或者計劃中的那樣明顯,而且儒家對于扶蘇的所作所為,也讓嬴政憤怒。
所以,綜合之下,嬴政放棄了儒家,雖然沒有明言,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這一刻的嬴高也是略微一沉吟,隨及朝著嬴政,道:“今夜過后,兒臣要咸陽城中,再無一個儒家士子。”
“特別是兒臣要淳于越等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