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遠會放棄治療的可能寧直早就猜到了,畢竟前世的時候,寧直也詳細了解過類似的網戒中心,學員過的都不是人的日子,以張鳴遠的性格,多半直接就蔫了。
而且張鳴遠跟其他學員不一樣,他自己就是家長,他自己要放棄,又不退款的話,網戒中心沒有理由會拒絕。
所以寧直需要楊博士聽自己的話,寧直對這個老家伙沒有半點好印象,但牽扯到張鳴遠,寧直必須讓楊博士對自己惟命是從。
于是,寧直拿出手機,撥打了楊博士助手的電話…
楊博士的網戒中心確實是一家廢棄的小醫院改造的,楊博士現在名義上還是這家醫院的唯一主治醫生兼職院長。
網絡浪潮興起的這些年,有很多少年沉迷于網絡,各地大大小小的網吧也如雨后春筍一般興起。
這個時代,許多人是看準了商機,開網吧賺錢,也確實賺到錢了,可都是百八十萬的小錢。
沒有誰像楊博士這樣,有這等眼光,反其道而行之,靠開網絡戒治中心賺錢。
一般楊博士收費也就是一個療程五千塊,不過這是低配版的,楊博士還設置了進階版八千塊,以及最高級的豪華至尊專享定制版——一萬五。
張鳴遠剛進來的時候,因為急匆匆的要學好兩套習題,得到系統獎勵,加上他姐剛給他的二十萬,價都沒問清楚,底氣太足,楊博士自然就卻之不恭,給張鳴遠準備了豪華至尊專享定制版。
張鳴遠就這么把合同給簽了。
如果張鳴遠知道這其中的細節,怕是后悔得要一頭撞死了。
這時的楊博士,剛剛換了一身嶄新的白大褂,正準備去醫療室開始治療,他一邊走,不緊不慢的帶上了手套。
在楊博士身后,還跟了兩個網戒中心的學員,他們都是表現好,被“提拔”起來當楊博士助手的,平時就是負責監管、舉報其他學員。
楊博士帶著兩個爪牙走在走廊上,所有人見了都戰戰兢兢。
不了解楊博士的人,看楊博士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醫生。
可在了解楊博士的這些學員眼里,楊博士走路那可都是自帶特效的,別看他只是不動聲色的走,其實他腳下踩著雷電,身上冒著藍光,每走一步路都在切割磁感線。
一時間,大家干活的干活,學習的學習,唯恐被雷電法王走路時輻射出的電磁波給傷到。
而就在這時,楊博士的手機響了。
楊博士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在自己進入狀態的時候被打擾。
“院長,有人要見你。”電話那邊傳來了楊博士助手的聲音。
“誰?”楊博士不悅的問道。
“聽聲音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他說他姓寧。”
“這種小屁孩的電話你也報告給我?這小孩多半是哪個學員的狐朋狗友,知道自己兄弟被我們培訓中心治療,想給他打抱不平,不用理他。”
“院長,那小孩的家長好像也在呢,因為他之前打了一萬塊錢過來,我猜是生意上門了,要不然怎么會打錢,說不定是某個家長聽朋友說我們這里好,所以找上門來的,就是奇怪為啥是小孩自己打電話。”
“哦?剛到賬一萬塊?”楊博士一下子來了興趣,又是一只肥羊啊。
楊博士很喜歡這種帶子女來的有錢家長,因為他們有人脈,可以介紹更多的生意。
像張鳴遠那樣,雖然一口氣賺了一萬五,但他孤家寡人一個,只是一錘子買賣。
今天的治療先放一放,先去見見這個倒霉孩子的家長,忽悠他們把孩子送進來,到時候把那倒霉孩子管得服服帖帖的還回去,讓他們幫自己宣傳,那就賺大了。
“他們在哪里呢?”
助手報了一個地址,那是一家小飯館。
楊博士微微回想了一下,這家飯館似乎不怎么樣啊!
既然是有錢人家,約自己見面怎么選了這么一個飯館,太吝嗇了吧。
他雷電法王也是有身份的人,平時吃飯都出入高檔餐廳,這家人有點不懂事。
“備車,我出去一趟。”
楊博士掛了電話。
作為雷電法王,楊博士也是有自己的專職司機的,主要是派頭要做足了。
當然,他的司機就是他的助手,不用白不用。
臨到上車,楊博士把自己的戰斗服給脫了,換了一身量身定做的灰色唐裝。
西裝是不能穿的,那太洋氣,作為弘揚大夏古典文化,維護傳統家長制的先頭兵,楊博士平時大多是唐裝出門。
楊博士這身唐裝,胸前和領口都銹了盤龍,聽起來張揚,但因為不管繡工還是用料都極為考究,所以看起來不但不張揚,反而低調奢華,又蘊含著一股鋒芒內斂的味道。
車子啟動,司機對周圍的路都熟得很,很快就開到了地方。
車子停下來,楊博士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眼前的飯館,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飯館比他記憶中的還要差幾分,完全是家蒼蠅館,他這一身打扮進這樣的地方,實在有些降低了身份。
楊博士的助手仿佛知道老板在想什么,開口說道:“院長這樣的氣場進去,讓這個小破地方蓬蓽生輝了,再說您氣場足,也能鎮住那些家長,省得以為他們把孩子送進來是照顧了我們多大的生意似的,咱們也不缺這點。”
“嗯。”楊博士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小伙子,上道兒。
“我給這小子打個電話。”
助手撥通寧直的電話:“喂,我們院長到了,你出來迎接一下。”
電話開的是免提,楊博士能聽到那邊的聲音:“你們自己進來不就完了,這么大的人了還用接么?不行你到前臺報我的姓氏,說找寧先生就行了,服務員會帶你過來的。”
“你怎么說話的這是?是你邀請的我們院長,你難道不該…”
“我這還忙著,先掛了!”
那邊說完,電話直接傳來“嘟嘟嘟”的盲音。
助手心里頓時不爽了,這小子太不懂禮貌了!
而且…
助手伸頭看了一眼那巴掌大的小飯館,估計里面不到三十個平方,就特么的這么個破飯館,還要去前臺報姓氏找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高檔餐廳呢!
助手對楊博士說道:“這小子不但不出來迎接他們,還很diao的說進門口報寧先生就行了,這就搞笑了,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寧先生!”
“他家長在嗎?”楊博士的臉色沉了沉,如果是家長打的電話也就算了,關鍵是那毛頭小子打的電話,還敢這樣嘚瑟,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厲害啊,等你進了網戒中心,讓你爽到爆炸。
“在的,聽電話里的聲音,還有點嘈雜,說不定還有兩三個親戚朋友。”
楊博士冷笑一聲:“這么說孩子打電話家長該聽到了?看來不把我楊某人當回事啊。”
不就是給了一萬塊錢么,這就覺得自己很有錢?
“把車停在飯館門口。”
楊博士說道,他的座駕是賓利,可以讓他們好好看看車標,一萬塊算得了什么。
這飯館叫陳記串串香,名字也是夠隨意的,裝修也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店面跟蒼蠅館唯一的區別就是還算干凈。
楊博士大步踏進飯館,目光一掃,這飯館果然夠小,一共就一層,擺了兩排八張桌子。
而且現在飯館里只有一桌人,傻子也知道那一桌就是所謂“寧先生”的飯桌了。
可是看清楚那桌人的樣子之后,楊博士的表情當場凝固,下一刻,他忽然腿腳發軟,背后的冷汗都出來了。
“這…這是打電話的那小子,還有…還有他的…家…家長!?”
在楊博士身邊,他的助手也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們看到了…警察!
一桌子警察,全都穿著制服。
而且楊博士看到了警銜,那還不是什么小警察,有好幾個是中級司督,甚至還有一個是高級司督!
天,他們在這里干什么?
楊博士又確定了一次那高級司督的樣子。
那不是…不是華陽市刑偵局的林局長嗎?
他們…他們這到底是在干嘛?都集體聚在一個小飯館吃飯?
這地兒是有龍肉吃嗎?
楊博士真想抽自己兩巴掌,這地兒簡直是龍潭虎穴,自己居然傻乎乎的送上門來。
他們不會是…來抓自己的吧?
雖然楊博士現在賺到錢了,人前都人模狗樣的,但實際上他心里還是不踏實,他怕刑偵局來查他。
說到底,他網戒中心,其實是行走于法律的灰色地帶,甚至可以說帶著違法性質。
只是在這個年代,未成年人保護意識沒有那么強,不像后來,一旦有嚴重的體罰,直接爆在網上,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楊博士的網戒中心就是走的這個路子,只是他將這一切做到了極致,冠以治療的名字,對外一概稱為從國外引進的新療法。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網戒中心做得太過火了,楊博士一直心虛。
一個不小心,他的網戒中心就會被查封,而他自己,甚至可能被判刑!
所以楊博士平時哪怕看到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都腿軟,看到警車,甚至一個小交警他也跟耗子見了貓似的,下意識的想要繞路。
這就是做賊做久了,看到警察會心虛。當差生被老師訓斥的當久了,放假的時候路過學校都要害怕。
“院…院長,我們…”那助手下意識的就想退出門外,趁著那桌人沒注意他們,要不先溜吧!
楊博士這時候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助手,就TMD是你這個傻叉,接什么電話不好,接了這么個電話,現在自己簡直是送上門的菜了,還是筷子都備好的那種。
楊博士確實也想開溜了,到時候就說沒找到地方,可偏偏這時候,前臺的老板娘喊了一聲:“別在門口站著呀?進來吃飯啊!”
這位大媽的嗓門跟培訓中心的母夜叉有的一比,這一下,屋子里面那桌人都齊刷刷的看過來。
一時間,楊博士尷尬了,他來這里是為了找家長的。
話說,那配著高級司督警銜的林局長,不會就是那小子的家長吧!?
我居然想把林局長的兒子拉進網戒中心!?
還想著讓林局長繼續忽悠他的同事朋友們,讓他們把不聽話的子女都送過來?
這時候楊博士整個人都是懵逼的,渾然沒有注意到寧直跟林局長姓氏都不同。
“我說兩位吃飯就進來啊!”
前臺大媽又開始喊了,她放下賬本,直接從前臺后面走出來了,要親自招呼這兩位。
“來呀,吃飯呀。”大媽一個勁的招手,就差動手了。
楊博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說道:“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找人的,你們這里還有別的桌嗎?我找寧先生,之前他打電話說在這個飯館…”
本來以為寧直交代下來前臺報他姓氏的話傻逼到了極致,可沒想到自己還是乖乖的說了出來,主要楊博士心里抱著萬一的希望,也許真的來錯地方了呢?
也許這家飯館在后門還有一兩個桌位呢?
大媽愣了一下:“找人?”
就特么的一桌人,還問有沒有別的桌?
這貨怕不是個大虎逼吧。
一進門就杵在門口,這要不是客人,她早就開罵了。
“就那一桌啊。”
知道不是新客人,老板娘也沒有太多招待的興趣,又回到前臺了,繼續敲她的計算器。
留下楊博士和他的助手,像是上刑場一樣向那桌人走過去。
幸好,幸好沒讓他們出來接啊,要不然這條命要折進去了。
在串串店吃串串,總是吵吵鬧鬧的,寧直這一桌人其實根本沒太注意門口發生的事情,因為老板娘之前喊得實在嗓門太大,他們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但也就是看一眼而已。
他們也不知道門口站的那位是誰,更不知道他們是來找寧直的。
“我說小直啊,你可以啊,這家串串的味道還真不錯,店面這么小,還這么偏,這你都能找到。”
一個掛著中級司督的胖警察笑著說道。
“行了吧,我看這小子就是摳門,幾天就說請我吃飯,好嘛,開車在市中心堵了半天,好不容易開出來了,幸虧味道還不錯,要不然我得削了這小子。”
林局長笑呵呵的說道,這是關系到了一定份上,才能用這樣的口氣跟晚輩說話。
林局長是華陽市刑偵局的副局長,也是林哲東的小叔。
當初林哲東借給寧直的車子被張鳴遠劃了的時候,林哲東就是扯過小叔林躍洋的大旗,讓張鳴遠賠錢。
連張鳴遠這樣的無賴,因為林哲東的背景,也被嚇得只能努力還錢。
要不然張鳴遠可是連他姐的錢都不還的人,給別人還錢就更不可能了。
林哲東和孫小吉都是寧直的死黨。
這死黨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關系是真的好,因為從寧征開始,他就已經跟林家、孫家有交往了。
寧征跟林躍洋是共患難過的朋友,而且兩人還是高中同學,所以寧直才會跟林哲東玩到一塊。
否則寧直當時開公司,讓林哲東和孫小吉入股,雖然只是入股一兩百萬,但沒有過硬的關系,長輩們也不會讓幾個小孩拿著幾百萬的錢款去折騰。
寧直是林躍洋看著長大的,寧直也一直叫林躍洋是林叔。
寧征出事之后,寧直懷疑那場車禍跟寧康有關,他也是通過林躍洋的關系,才能暗中調查的。
否則他一個孩子,從哪里查起?當然,事實證明那場車禍應該是一場純粹的意外罷了。
這一次,寧直請林躍洋吃飯,是林躍洋剛下班。
今天本來是休息日,可是因為最近整個世界都事故頻發,休息日也要輪班當值。
現在全世界各地都進入警戒狀態,戰士槍不離手,警察制服不脫,林躍洋他們出來吃飯,也就穿著制服了。
其實這頓飯,林躍洋也想吃,他是聽說了寧直被蘇家蘇長天收為弟子的消息。
他沒想到寧直居然這么有出息,作為華陽市刑偵局的一個副局長,林躍洋也算個中層干部了,能接觸到很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信息。
他知道,世界規則的改變,導致武道不但重要,而且比普通人想象得更重要!
武道比起地球穿越之前,可以修到更高境界,威力更逆天。
世族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而且政府根本沒想擋,甚至提供資源,任世族發展,甚至隱隱的有倚仗世族,保護世界的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寧直能成為蘇長天弟子,可是非常關鍵的,未來他定然前程似錦!
而他林躍洋作為華陽市刑偵局的副局長,工作上少不得要跟世族打交道,要是關系都處不好,那還怎么維系治安。
之前林躍洋可是半個世族的人都不認識,現在靠著寧直這層關系,也算是一個工作上的突破口了。
寧直能這么出息,他也真心為寧征高興。
這次飯局,不但有林躍洋到場,還有寧直的死黨林哲東,除此之外,還有林躍洋的一票手下。
其實關于寧直成為蘇長天弟子這一點,林躍洋的手下,更為在意。
今天可是來了三個中級司督!
這些中級司督,都是華陽市刑偵局的中堅力量,少說也是個科長什么的,如果不是寧直現在的身份非常重要的話,就一個小屁孩請客,哪怕他跟林躍洋的關系再好,他們也不會賣面子來吃飯的。
本來寧直都沒請他們,就請了一個林躍洋,結果這幾個老油條聽到消息,都編了各種理由來蹭飯了。
什么家里老婆去打麻將了,正好沒東西吃。
什么家里煤氣壞了,沒法開火的。
最離譜的是有一個老油條說自己女兒同學過生日,老婆帶著女兒去同學家慶生了,這老油條的手下一聽,這感情好啊,理由都不用找了,于是他們的女兒都去了同一個同學家過生日了。
這得趕緊搭上關系,日后工作好展開。
所以寧直在一個小飯館請了一頓串串而已,還是這么偏的小飯館,結果來了這一桌子警察!
連寧直都沒想到,事情玩的有點大,各種警銜那是晃花了人的眼。
還好飯館的老板娘根本不認識警銜,她還以為只是鎮上小派出所的警察來聚餐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