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份,那個時候天氣比較冷,魏家安準備的晚餐大多是一些湯菜。
沒幾天就是七月了,天天漸漸熱起來,大家的衣服都換成了單衣,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年還沒有熱,居然還不需要電風扇,大概是雨太多了吧。魏家安已經很少準備什么湯菜了,而是改成炒菜。
蘇染說要過來吃,雖然肯定別有心思,到底她是客人,魏家安為此專門跑了一趟菜市。但就算如此,他不是什么大廚,他會的做的菜就那么一點,而且這里也沒有工具,高壓鍋都沒有,稍微需要搗鼓的菜都做不了,只是買了半只雞。
話說就為了這半只雞,一度被薇拉和德琳起哄,他也懶得解釋。
一碗木耳黃燜雞算是為蘇染特別準備的,青椒炒蛋、豌豆回鍋肉、麻婆豆腐是本來打算做的。
平時大家吃就吃了,經常人不齊就吃起來,這種事情主要發生在德琳身上。今天有蘇染這個客人在,特別一點,德琳想先吃,魏家安阻止了她。吃一點嘗嘗味道可以,不要太過分。
此時菜全部擺在餐桌上面,大家圍坐在餐桌邊。德琳和布莉亞照例坐一邊,魏家安和薇拉坐一邊,習慣了,蘇染單獨坐在餐桌的寬那一邊。
所有人坐好餓了,魏家安還沒有發言說吃吧,德琳先開口,她一直惦記著蘇染拿過來那一瓶紅酒:“那個,我們把那一瓶紅酒開了吧?”
“什么紅酒?”薇拉還不知道蘇染拿了禮物過來。等到魏家安一番解釋,她點了點頭,“好啊。”
魏家安也不知道,就這么把人家送來的禮物開了好不好,他不是太懂。德琳是公爵千金是貴族大小姐,她既然覺得沒問題…她肯定是知道禮儀的,肯定不會在意那些事情。話說薇拉也算是公爵千金吧,只是據她說,她家并非那種傳統貴族家族,野路子。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不管。一直以來,如果只有一個人,做事總是猶豫,但是有一個人陪著,他就不在意那么多了。而且德琳和薇拉躍躍欲試,看看蘇染她好像也不在意的樣子。
德琳用手指在紅酒木塞上點了點,木塞就出來了,根本不需要開瓶器。
魏家安看著德琳把紅酒放在鼻子前面輕輕嗅一下,他跑去拿一次性紙杯。等到一次性紙杯拿過來,德琳給大家倒了紅酒,他看著那幾個一次性紙杯,上面還有一個雙喜字,突然感覺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了。
他當然不認識紅酒牌子,不過想來蘇染這么一個開超級跑車的富婆,不能送過來一瓶十幾幾十塊錢的紅酒吧。他注視著放在德琳手邊拿一瓶紅酒,打算等等蘇染走了,到網上查查價格。
魏家安嘗了嘗。
“怎么樣?”蘇染問。
魏家安老實說:“我不懂酒,喝不出什么味道。”
“還不錯。”德琳搖晃著杯子,如果那是一個紅酒杯就好了,只是一個一次性紙杯味道不對,不過就算是一次性紙杯也給她搖得煞有介事。
事實上薇拉也喝不出什么味道,她只是會戰斗,現在算是多了一項游戲,她說道:“德琳你喝得出來好不好?”
“我當然喝得出來,我小時候喝得多了,而且專門學過怎么品紅酒。”德琳問,“你不信?”
德琳等待著薇拉發問,然而后者不上當,應了一聲就罷了。
德琳都準備好了賣弄,沒有想到這么個結果。不管,她自顧自說起紅酒的鑒別方法,很是賣弄了一番,最后望 向蘇染,她問道:“你買這一瓶紅酒花了多少錢?”
為了這一瓶紅酒,花了一番心思,錢自然也不少。然而蘇染并不準確直接報價格,感覺那樣太表現了,她說道:“不貴,只是一個小禮物,你喜歡就好。”
“真不貴?”
“不貴。”
德琳雙手抱胸,盯著酒面:“你說不貴,我突然感覺沒那么好喝了。”
蘇染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露出一絲笑容。
她決定吃點菜,她會使用筷子,此時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送進嘴里:“嗯,這個雞肉味道不錯,我覺得比我在酒店里面吃的還好吃。”
我可以理解你想說一點客套話,但也不用這樣吧。魏家安夾了一塊雞肉,吃完點點頭,陷入沉思當中。
所以說,有時候偏見真的很容易影響一個人。一直以為蘇染過來別有用心,心中給她打了標簽,評價就不客觀,一直覺得她話都是刻意的,不是真心話,真是誤解了人家。
吃完了雞肉,又嘗嘗青椒炒蛋,蘇染問:“那么多菜,都是家安你做的?”
“是啊。”魏家安說,“她們都不會,就我一個人會做菜。”
蘇染現在已經知道幾個人名字了,她問道:“布莉亞也不會嗎?”少女一看就是那種溫柔又賢惠的類型。
“我不會。”布莉亞咬著筷尖,輕輕地搖頭,短發擺動。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廚藝一團糟,哪怕用心學了,還是那個樣子,感覺受到詛咒了。
薇拉說:“我不是那種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廚藝我還是會一點的。”
德琳問:“那怎么從來沒有見你做過菜?”
“我說了啊,會一點,就會一點。”薇拉懟回去,“你應該一點不會吧。”
“我是不會廚藝,但是我會法術,我會制作奧術傀儡,奧術傀儡會做菜。”
“你不要騙我不懂,奧術傀儡會做菜?”
“我特別制作的奧術傀儡不行嗎?我的法師塔除開一個女仆之外,全部都是奧術傀儡,奧術傀儡管家、侍者還有保安。”
薇拉問:“奧術傀儡需要魔力驅動吧?”
“當然需要了。”德琳舉起手,張開五指,“一個奧術傀儡每個月運行需要這個數字的魔力水晶。”
“我的意思,有那個買魔力水晶的錢,你多請幾個人不好嗎?”比起家族領地是一整個蘇約領的德琳來說,薇拉就是窮人家孩子,“一個魔力水晶花的錢,足夠你請一個傭人半年、一年的工資了吧。”
“是啊。”
“那你傻啊。”
“你才傻。”德琳說,“我喜歡我愛不行嗎?我就不想請人,我不喜歡有外人在我家我的法師塔里面亂晃。至于我那個女仆,她是和我從小長大的。不就是幾個魔力水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雖然都是公爵千金,真沒有一點可比性。階級敵人啊,薇拉說:“可以,你厲害,只要我喜歡我愛就可以了。”
“是啊。”德琳滿不在乎說,“我喜歡我愛就可以了,千金難買我高興。貴點就貴點,我喜歡用奧術傀儡,不喜歡請人。我學法術也不管什么厲害不厲害,我就學我喜歡的,就是厲害的法術我都喜歡。只要喜歡,亡靈系的法術我也照學不誤,我就學過兩下亡靈系法術,感覺好惡心,全部是骨頭、爛肉就沒有碰了。惡魔法術一股子的硫磺味道。”
德琳洋洋得意:“反正我做事都是隨心情,以前做議會的項目,
半年時間,還有一大筆經費。我就花了一個月時間,還有小半經費,差不多弄一下就好了,勉強合格就差不多了。剩下的時間還有經費,好幾萬金幣來的?我做我的事情,我做了一臺可以施法的殺人機器。”
“可以施法的殺人機器?”薇拉問,“厲害嗎?”
“勉勉強強吧,差不多一個法師學徒的水平。”
“就算可以施法,法師學徒的水平,佳佳那種水平,有什么用?”
“沒什么用,好玩啊,你見過可以施法的殺人機器?不是拿刀和弩的殺人機器,而是拿法杖的殺人機器。”德琳說著,她有些興奮,“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想做一臺會施法的殺人機器有多難。首先不能使用普通的金屬,一定要用秘銀,核心也不能用一般的魔力水晶,我用的是永恒元素核心,然后…”
“你真是開心就好啊,花那么多錢做個沒用的東西。而且——”薇拉反應過來,“你那樣搞,把一個項目時間和經費一大半都挪用了做自己的事情,你們議會不管嗎?”
“我不說誰知道。”德琳理所當然反問,“而且議會里面誰不是那樣。你知道吧,法師研究是最花錢的了,不這樣做,花自己的錢不心痛啊?那么多錢,就算是我也心痛,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議會的錢就是大風刮來的?”
“只要不是我的錢,我管它哪來的。”德琳說,“我拿了經費,也把事情做好了,那就夠了。”
“你這樣做,以后誰敢叫你做事?”
“你就不懂了。”德琳說,“先喊一個天價,肯定不同意,把經費減一減,直接砍一半或者更多一點,那就差不多了。這主要是利用人的落差心理。要不然你要懂炮制威脅論,人家哪個研究所正在搞什么研究,我們再不研究就落后,我就經常拿你們帝國研究院炮制威脅論。”
“就算那樣,你搞多了,人家也懂了吧。”
“是啊,這是一個問題。”德琳愁眉苦臉,“現在議會都不批我的項目了,我魔法包里面好久沒有多一點新的魔法道具了。”
德琳嘆氣之時,蘇染坐在旁邊把她一番話全部聽完了。
蘇染筷子已經很久沒有動了,她開始猶豫了起來。基金會有錢,也從來不指望一個項目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面。只要你能夠把事情做好,為自己弄點錢也不管。但是一個項目大半的時間和經費都挪用了做自己的事情,基金會也經不住這么敗。
而且你到底是怎么一個心理,這種事情不藏在心里面,反而到處炫耀。
德琳繼續說:“今天看了一天電影,有一個電影是講什么故事?我突然又好想做一下研究,說不定可以把電影里面那東西做出來,可惜在這個世界我沒什么錢,如果…”
蘇染發現德琳說著說著轉頭看向了自己,她變得遲疑起來,這是暗示?
那一天明明對基金會那么不信任,難道那是欲擒故縱?但是那樣的話,一開始就不可能說自己做一個項目,挪用大半的經費做自己的事情啊,那么自曝真的好嗎?
話又說了,你不是說你為了禁魔項圈的事情一直在努力,怎么突然變成看了一天電影?
德琳看著蘇染,她的聲音卡殼。
她當然不是在暗示,她信任議會,但不信任陌生的組織,什么突然出現基金會。她是突然發現自己說出了可怕的事實,暴露了自己其實沒有在努力,而是一直在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