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從房里出來好幾次,每次都看到江獄站在陸聽晚的房門口,一直沒走開。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北城的天氣一直沒有南城溫柔,夏天的時候暴熱,冬天的時候巨冷,尤其這幾天,還時不時地下細雨。
今天難得出了點太陽,盛青遠才能夠拉著他們在莊園里逛上一逛。
而這會兒,似乎又下雨了。
秦蘇給房門外衣著單薄的江獄送去了一件厚實些的外套,也沒說什么,就只是給了江獄一件外套。
大概是希望他今晚能夠好過一些。
那天晚上,江獄和陸聽晚一樣被絕望和害怕籠罩,他整晚也在期盼著天能早點亮。
而這一晚,他卻怕著天亮。
然而晝夜交替就和生老病死一樣,是無法抗拒的自然規律,時間一到,誰也無法阻擋。
心力交瘁好幾天的陸聽晚這一晚睡得很沉,哪怕心里記掛著爺爺,也無法醒來。
當她猛然被驚醒,睜眼一看時,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看著陽臺外,大腦宕機了幾秒,想起什么后,她立馬轉頭看向昨晚爺爺坐的那一床側,卻見昨晚答應她會回房間去睡的爺爺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著。
他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坐在靠背的椅子上,布滿皺紋的兩只手疊在一起,手心撐在拐杖上,坐得端正。
昨天爺爺就在床邊坐了一夜?想到是這樣,陸聽晚心頭一驚,畢竟爺爺病才剛好。
不過好在房間空調開得更高,不至于凍著了。
“爺爺?”陸聽晚趕緊叫他,怕他這樣坐一晚身體受不住。
她聲音不是很大,怕驚著了他。
見他沒有反應,陸聽晚便伸出手,去抓住了盛青遠的一只手。
然而在碰到盛青遠手的時候,她呆了。
他的手沒有一絲溫度,冷硬得嚇人。
陸聽晚愣了好幾秒,而后抬眸,看向了盛青遠的臉。
她這才看到,爺爺的臉一片慘白。
她再一次懵住了。
房間安靜了片刻,然后聽到她試探性地叫盛青遠:“爺爺?”
“爺爺?”她加大了聲音,更加抓住了盛青遠的手,恐慌卻如山河崩裂,滅頂而來。
陸聽晚爬起身,她看似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和動作,可那不利索的手腳卻出賣了她。
她跪坐在床邊上,靠近了看盛青遠。
“爺爺?”她再一次叫了他,聲音有些顫抖,但還算平靜,就像是在叫一個睡著的人醒來一樣的語氣。
還是沒有反應,盛青遠一動不動。
陸聽晚開始表現得有些無措,眼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著開始往上涌。
她再一次伸手去抓住了盛青遠一只手。
“…爺爺?”她又叫他。
“爺爺?”這一次,她聲音染上了哭腔。
她似乎意識到什么,有些不敢叫他了。
她抓著盛青遠的半只手掌,眼眶奪眶而出,大腦一片空白。
她張了張嘴,想喊什么,一時卻叫不出聲來,終于…
“救命啊…”
“醫生、醫生,救命啊,江獄。”她沖著房門發現越喊越大聲,越喊越崩潰。
這個早晨,被陸聽晚的哭喊打破。
門外站了一夜的江獄,在聽到陸聽晚哭喊聲的那一刻,身形一晃。
他一把抓住圍欄,穩住身子后,轉身來到房門前,開門沖了進去。。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嗚嗚…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