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報告,劉備冒雪前來,正談得興致勃勃的諸葛亮兄弟們,立即興趣索然。
諸葛瑾連連揮手說:“不見,不見!”
諸葛亮冷笑說:“劉備這是怎么了?怎么連一點臉皮都不要?我已經多次拒見,他怎么還來?”
諸葛瑾說:“要見你們見,我從后門離開。”
諸葛誕“騰”地站起來,大聲說:“兄長,我們一起走!”
諸葛亮雙手一攤,苦笑說:“你們都走了,叫我怎么辦?”
諸葛瑾笑說:“這是你的家,你想怎么辦,由你決定。”
諸葛瑾和諸葛誕離開后,諸葛亮對童子沒好氣說:“撤走爐子后,叫那三個混蛋進來。”
劉備、關羽和張飛在童子的延請下,來到諸葛亮家大廳門口。
諸葛亮快步出來迎接。
不管怎么樣,劉備以皇叔自居,諸葛亮這個人精可不想得罪劉備,該有的禮數,必須具有。
諸葛亮與劉備相互行禮后,請劉備登堂,來到矮幾旁,請劉備坐下。
關羽張飛站著,兩人全都露出不耐煩之色。
這次冒雪而來,一路上非常辛苦,在關羽張飛看來,諸葛亮僅只是個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之徒,他們屬于見過世面之人,怎么會把諸葛亮放眼中?在真實歷史上,諸葛亮追隨劉備早期也遭受過關羽張飛的冷淡。
劉備對諸葛亮恭敬有加,關羽張飛只是稍稍拱手,算是打招呼。
劉備跪坐下來,竭力贊美諸葛亮,說諸葛亮是臥龍,誰得諸葛亮,誰就能得天下。懇請諸葛亮能幫劉備,承諾,只要將來大事成功,一定拜諸葛亮為丞相。
諸葛亮邊聽劉備說話,邊盤算。追隨哪位主公,就如同進入哪家公司工作。女怕嫁錯郎,男怕投錯行。追隨錯了主公,弄不好會一輩子都毀了。一旦追隨對了,就有可能平步青云。
諸葛亮對劉備一點信心都沒有。
諸葛亮雖然被劉備吹得有騰云駕霧之感,但他對自己的本領卻有正確的認真,他不是天神,沒有扭轉乾坤的能力,現在不是和劉表斗法,而是必須戰勝吳王張昀和丞相曹操。張昀大有席卷天下之勢,西北督并州司隸西涼,東督徐州青州與豫州,南控江淮及整個揚州地區,實力強大得象座高聳入云大山,不管出哪一路兵馬,荊州都將被其碾碎。丞相夢不能做,做了也白做。
劉備用能把稻草說成金條的嘴巴夸夸其談一通后,諸葛亮開始說話。
在真實歷史上,有隆中對之說,現在改了。因為歷史發生了變化,原來的套路不行了。
諸葛亮現在變得非常實際,不敢有三分天下之說。
諸葛亮對劉備說:“皇叔能來和草民談天下事,草民不勝榮幸。草民以為天下第一英雄當屬張昀,天子封其為吳王,拜為大將軍,總領天下之兵,又占據江淮與揚州為王,東北督徐州青州豫州之兵,西北督并州司隸西涼之兵,以長水以南為基,仿佛張開了懷抱,中原盡在其掌握。張昀之勢,正蓬勃發展,東北與西北兩翼一旦合攏,天下可定。曹操梟雄,猶如猛獸,一頭扎入冀州,打了很多神仙仗,冀州馬上就能平定,三郡烏桓開春也將落入曹操勢力范圍。曹操為和張昀爭奪天下,他在拼命,在賭博,三郡烏桓一旦被平定,明年下半年,必定會揮師來荊州。皇叔,請問,劉表和您有能力守住荊州嗎?以草民愚見,荊州將是張昀和曹操的最后決戰之所,張昀對荊州擁有壓倒性的戰略優勢,曹操大軍一旦進入荊州,張昀必然會趁隙發兵。張昀的發兵線路是清晰的,東北方向青州與豫州合攻鄴城,并州司隸西涼漢中之兵,一部控制潼關函谷關沿河水一線,主力直撲襄陽。江淮和長水以南隊伍,主力屯于壽春,從壽春方向以步騎為主,撲向襄陽。水師控制住長水一線,重點是控制江夏與江陵,荊州地方就這么多,劉表豈有能力兩面作戰?而且每一路都必須打勝?曹操又兵強馬壯,他發兵前來的目的自然是奪取荊州,請問荊州如何自保?荊州這塊富庶寶地,在張昀和曹操兩大勢力交戰的情況下,必將血流成河,請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叔,您想干大事,草民真心佩服,可是時機已失,大事難成了。您現在要重點考慮的,不是干大事,而是怎么自保。”
劉備怔住,諸葛亮所說,劉備當然清楚,但劉備和曹操一樣,都是想當皇帝的主,怎么甘心就此收手?努力了大半輩子了,到現在還一事無成,劉備不肯認命。
劉備看住諸葛亮的眼睛,小聲說:“我想由您幫我,就一定會有辦法干成大事,即使不能逐鹿中原,至少也能謀取一席之地。”
諸葛亮苦笑說:“荊州已經沒有了機會,益州尚可一搏,可是漢中張魯早就投靠了張昀,張昀假如發漢中之兵南下益州,益州也難成大事。在目前的局勢下,妄圖逆天改命,難矣!”
劉備趕緊在一旁跪下,大聲說:“玄德懇請孔明兄指點迷津!”
諸葛亮感動得眼淚不由自主從眼眶中涌出來,過去和劉備面對面跪著,捧著劉備的手,閉眼搖頭嘆氣說:“皇叔,您行如此大禮,折殺草民了。快快請起!”
劉備搖頭說:“先生不答應幫我,我就一輩子都跪在這里。”
諸葛亮大窘,三國演義上看到的諸葛亮風流倜儻儒雅超脫,那是小說虛構的,實際上當時的諸葛亮真的是一介草民,雖然經營有道,把自己炒紅了,正在家里待價而沽,但劉備畢竟是當官的,而且有虛構的皇叔光環罩著,劉備這么一跪,立即打亂諸葛亮方寸,使諸葛亮感動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諸葛亮側著臉,重重嘆了一口氣說:“唉!皇叔!我諸葛亮答應就是了。”
劉備大喜,連叩頭的心都有,也是感動得眼淚要掉下來。作為劉備來說,一心想干大事,但處境窘迫,勢小力微,想找幫手,沒人答理,現在名士諸葛亮答應出山幫他了,他怎么能不感動哦!
劉備與諸葛亮重新入坐。
劉備說:“現今漢室衰敗,奸臣假借皇命行事,皇上失去大權。我沒有衡量自己的德行與能力,想以大義重振天下,但智慧、謀略短小、不夠,所以時常失敗,直至今日一事無成。不過我志向仍未平抑,先生有沒有計謀可以幫助我?”
諸葛亮說:“皇叔擁有鴻鵠之志,奮斗經年卻不得方法,故難有所成就。皇叔若想逆天改命,唯一的辦法是謀取荊州之兵,占有一席之地,再進取益州,以益州為根據地,北奪漢中,南占蠻夷,經略益州,方可與張昀曹操周旋。俟張昀與曹操火拼,兩敗俱傷之時,順江而出,大事可成。”
劉備用力點頭說:“先生高見使劉備茅塞頓開,還望先生能早晚指教,使劉備能在這亂世少走彎路,建立偉業。”
諸葛亮輕嘆一聲說:“唉!逆天改命何其難也!皇叔假如想走捷徑,何不主動去找張昀?以皇叔身份求張昀助您到異域去當國王,張昀肯定會答應的呀!捷徑不走,非要選擇最艱難,又必然會失敗之路走,皇叔這到底是為什么?”
劉備也重重嘆氣說:“徐州時我想法奪了徐州牧大印,張昀耿耿于懷,從此結下梁子,我們之間水火難容。先生所言捷徑,在備是死路!”
諸葛亮的面子還是太薄,劉備一跪,在沖動之中答應劉備幫助劉備創大業,使他前期所做的工作全都白廢。人生之路必須慎重選擇,選錯了道路,沒有后悔藥可吃。諸葛亮的兄長諸葛瑾比諸葛亮更加果敢,他決定了投奔張昀,就毅然決然投奔,從諸葛亮家后門離開后,與族弟諸葛誕話別。
兩人相互祝福,然后一個往北而去,一個向東而行。
兄弟三人由此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路,到底是誰選對了路,不用多久就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