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莊的小院里,洛昊足足昏迷了整整半個月之后,終于艱難醒了過來,神情恍惚就不斷呻吟,小聲叫著“水,水,水”。
一個清瘦無比的倩影飛快地拿了水過來,小心翼翼扶起洛昊靠在自己胸前,一勺一勺喂到洛昊的嘴里,溢出的水不斷往脖子下面流去,女子很用心用手帕輕輕拭去,仿佛在擦拭一件無價之寶。
在水的滋潤作用下,洛昊神識開始蘇醒,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道光線打得眼睛發疼,忽然發現有人用手擋住陽光,讓自己順利看到那張清瘦了許多卻不失俏麗的臉,是楚心研。
現在的楚心妍穿得比較素了,仿佛一夜之后從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轉變成大人了,看起來沉穩有擔當,頗有賢妻良母的樣子,困難是催熟劑,挫折是磨刀石,往往能讓人更容易成熟起來。
洛昊看到楚心嬌,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心里在想心妍是這樣,洛昊他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
“心妍你的傷好了嗎,我昏睡了多久,現在楚家莊怎么樣了”洛昊清醒以后,記得自己吹動笛子以后就暈倒了。
“多虧昊哥哥最后的魔笛顯威,現在楚家已經安全了,血刀門都已經退走了,不過山下依然有陶家的勢力監視著,我們早就醒來了,我的傷前幾天已經痊愈了,就你已經昏迷二十天,擔心死了”楚心妍傷心說道。
這個時候楚雄也聞聲趕來,一番噓寒問暖,這才笑逐顏開,楚雄傷還沒痊愈,不過也沒閑著,帶病都要著手楚家莊重建的工作,現在臉色看得出是憔悴不堪,楚心妍都是皮外傷,一直照顧自己,所以也幫不上其他事情了。
洛昊嘗試自己起身,可是力不從心,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發力,嘗試運轉楚家內功心法,氣海毫無波瀾,空蕩蕩,如同一片死海,也根本無法凝聚氣力。
楚雄趕緊請來了楚家莊最有名的大夫韓夫子,為洛昊診治內傷,韓大夫已經來過很多次了,每次來都只留下一句話:“能醒來再說吧,現在神仙也救不了”。
韓夫子沒想到這會洛昊真的醒來了,又經過一番檢查問診把脈后,大夫變得面色凝重,苦苦沉思不說話。
“韓大夫,洛昊身體到底怎么樣?”楚心妍比洛昊還急,還沒等大夫起身就趕緊問了。
“實話實說,公子身體現在非常不好,能醒來已經是萬幸了,如果我沒有估錯的話,公子必定是在重傷之下又強行施展超越自己能力范圍的招式,而導致體內蘊藏的能量全部被消耗殆盡,甚至透支身體的機能”韓夫子停頓了一會,繼續說。
“現在筋脈受損嚴重,又無法凝聚新的內力,如果得不到好的治療或者有什么極品仙寶來修復筋脈,那可能就一直軟弱無力,此生都不能動武了,不過萬幸的事,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吃藥,一生劫色劫酒,做一個普通人是沒問題的,體力活也是干不了的了”。
韓大夫不愧是楚家莊地區出了名的名醫,簡單問診就看出了一切。
洛昊聽完,內心倒沒有任何波瀾,不過還是發出了苦笑,平時自己喝酒但是不好酒,不喝也沒關系,這色自己還沒碰過也要戒掉,這對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真的是太殘忍了。
楚心妍哇哇哭了起來,楚雄也是不斷嘆氣,一臉內疚。
反而是洛昊安慰起他們兩個:“你們都怎么了,能做一個普通人,已經很好了,心研你怎么還哭了”
這么一說,楚心嬌哭得更慘了。
“別哭了傻孩子,不能動武不是很好,那我可以在楚家莊白吃白住一輩子了啦,到時候某人就要嫌棄我了”洛昊這樂觀的心態,又讓楚心妍哭笑不得。
“昊兒,你不用擔心了,以后你就在楚家莊常住,楚家莊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楚雄也難掩心中情感,真情流露了。
“對了,在下學藝不精,沒辦法讓公子恢復原狀,但是我聽說翠園后山,是大片原始森林,人又稱之為“百獸山脈”。
里面靈氣充盈,奇珍異獸,奇花異草,應有盡有,出了一種叫做天寶靈芝的珍貴藥材,不但能煥發人的生機,延年益壽,修復受損的內傷,說不定就有讓你內力重生的神奇功效,不過那里屬于翠園在烏家堡的管轄范圍,而且天寶靈芝極為珍貴,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韓大夫突然補充說道。
“翠園?烏家堡邊緣的翠園,近幾年翠園在江湖名聲大振,聽說這個地方原是某一位神醫的住處,里面還有仙草藥物極為豐富和罕見。
翠園后山的百獸山脈更是神奇無比,不過天寶靈芝是里面極品中的極品,極其罕有,此天寶靈芝是治愈內傷的無上靈藥,沒有傷者服用亦也可以增加功力”楚雄繼續說道。
“掌管翠園的是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大家都叫她做姥姥,神秘異常,洛昊你爹當年好像也和她打過交道,不過翠園里面住的姥姥聽說脾氣非常古怪,輕易不見外人,膝下只有一個孫女陪伴,平時很喜歡救濟周圍的一些窮苦老百姓,免費贈送草藥,周圍之人都對翠園敬佩有加。”
楚雄見多識廣,對這些江湖中的事都有所耳聞,繼續補充道。
“謝謝韓大夫,等我身子好點就親自上門去求藥,碰碰運氣,現在貿然去請求,只怕會適得其反,凡事不用太過強求,生死有命”洛昊內心深處已經很平靜,既來之則安之,又摸了摸袖子里面的玉笛,安心多了。
楚雄一想也覺得不能操之過急,想讓洛昊在楚家莊調養好,自己先安排好楚家事務,找個機會想著和他一起同往。
過了幾天,洛昊身體恢復良好,就是使不出內力,一使勁就渾身難受。
洛昊也不在意,天天賞花踏青,吹著笛子看庭院花開花落,云卷云舒,有時候就和楚心妍下下棋寫寫字,以前沒什么事情的時候,娘親一直陪自己玩這些,但是洛昊總是不厭其煩,反而偷跑出去和秦家兄妹玩,現在才發現這種日子真是奢求。
舅舅楚雄一直忙于楚家莊重建的事情,不過也幾乎每個晚上都來看洛昊,楚心妍則每天都給自己熬湯喂藥,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
差不多半個月的功夫,洛昊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了,生活起居都能自己料理,開始打算前往翠園碰碰運氣,能治好內傷就當是幸運,治不好也算是盡人事天命了,正想著怎么向楚心嬌和舅舅開口辭別的時候,一股令人反胃的味道直撲鼻子。
門口楚心妍又端著藥進來了,洛昊聞到那種味道,眉頭就開始皺了,又是那種十全大補藥,洛昊心里實在是哭笑不得。
“心妍,你這又是什么啊,剛聞味道我就要吐了,不要辛苦再整這些了,我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說完還往空中揮了幾拳,故作瀟灑,很明顯的軟弱無力。
“昊哥哥,這次是穿山甲燉靈芝,比上回的蟾蜍黃鱔湯好多了,我聽人家說穿山甲對內傷幫助非常有用,所以一大早就上山給你捉了一個,你趕緊趁熱喝”楚心嬌呼呼幫洛昊吹涼湯藥,根本看不到洛昊無奈的表情。
穿山甲雖然在楚家山脈生存,但是這幾年已經被捕殺得差不多了,楚心妍輕描淡寫說上山捉了一個,鬼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氣才找回來。
洛昊又注意到她的鞋子沾滿了泥巴,裙子的邊緣掛滿了那種山上才有的鉤子草,有一塊還被什么東西勾破了。
洛昊看著正在賣力吹著湯藥,鼓鼓可愛的小臉,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這妮子的好意。
洛昊接過湯藥,聞著就已經讓人覺得反胃了,不過看到楚心妍殷切的期望,捏住鼻子就一口燜了下去,那味道實在是不可言喻,又腥又苦,強行壓制住想吐出來的沖動,也忍不住扼住喉嚨伸出了大舌頭。
心妍想得太周到了,適時拿出了一把奶糖給自己,洛昊趕緊吃了一個才好了些。看著心妍一直看著自己笑,洛昊拉住她,心疼地說:
“心妍,我這幾天感覺身體已經越來越好了,正常行走和生活已經無礙,打算過幾日就出發去翠園求藥,如果代價太大,那我就做一個普通人,回來楚家莊與你作伴可好”洛昊難得溫柔,這些話如果不說,一會就沒法說了。
“那我陪你去,你一個人上路很危險的,正好我也可以跟你作伴行走江湖,這是我小時候夢寐以求的事情”楚心妍滿心期待看著洛昊。
“我的好表妹,楚家莊現在百廢待興,你怎么能離開呢,你難道忍心讓你爹爹一個人為楚家操勞一輩子嗎,舅舅年紀大了,你要學會分擔了,不要學我,等爹娘死了才懂得珍惜。”洛昊語重心長,自己也是后悔萬分。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保證陪你去尋醫之后就回來陪爹爹好不好。”楚心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好吧,那等我咨詢過舅舅再商量吧”
洛昊想著到時候先跟舅舅道別,然后自己不辭而別,留下一封書信告知即可,自己不敢帶她出去,外面實在太危險了,現在的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心里又想起了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