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嗎姐?這位是孫莊孫家的五少爺。”貍子說道。
“豈止是認識!貍子,上回姐遇險,就是這位孫少爺救了姐。孫少爺兩次救命,王聰兒深表謝意!”
孫野不可思議:“你就是王聰兒?滕縣武舉人王先生可是令尊?”
“正是家父!”
“小五拜見師姐!”
“幸會師弟!之前就聽我爺提過你,說你底子很好,是個習武的料!”
“那當然了,他現在可是我們抱犢崮大掌柜的!”周天成自豪地說。
王聰兒很是吃驚:“你怎么也——”
“說來話長,以后有時間再跟師姐細說。這位小兄弟,我記起你了,我爺出殯路祭的時候你還帶人來了呢。”
“他是我弟弟,大名王毅。”
“大掌柜的管我叫貍子就行,弟兄們都這么叫!”
貍子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她倒生得和他姐一樣唇紅齒白。
“大掌柜的怎么不把這幫兵崽子直接砸了?”王聰兒問道。
錢三一聽慌了:“別呀大美女!我們今天可是頭一次進山,之前可從沒禍害過你們!”
“現在不禍害,以后早晚也得禍害!”貍子從背后摸出太平刀便要砍。
孫野攔住貍子,又拉過周天成,小聲在他們耳邊說了幾句話。
周天成說:“想活命也可以,你爺家里正蓋房子,你們跟著去搬磚和泥,活干完了就放你們出來。”
“只要別殺我們,啥都好說!”
“貍子,去把他們槍栓都卸了。”
“好嘞!”
王聰兒道:“大掌柜的,今天你們救聰兒于危難之中,聰兒無以為報,前面就是我雞冠崮,我請你們喝幾杯,權當是表達一下謝意了!”
“咱們是師姐師弟,犯得著那么客氣嘛。”
“再是兄弟,也要知恩圖報嘛!”
周天成笑道:“少爺,干脆你就跟著人家少奶奶去雞冠崮喝兩杯吧,你們師姐師弟的都沒見過面,這回也好熟悉熟悉,以后咱們來往可多著呢!”
“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貍子兄弟,麻煩你給天成幫個忙,把這些兵崽子請到抱犢崮去。”
“好嘞!”貍子踢了一腳錢三的屁股,“去,叫你的狗崽子都抱著頭排成一溜往前走!誰不聽話,小爺我砍翻他!”
雞冠崮寨里。
大堂。
孫野和王聰兒對坐八仙桌兩側,桌上擺著豐盛的酒菜,王聰兒給孫野倒了滿滿一碗酒。
“大掌柜的,我敬你。”
“什么大掌柜的,師姐叫我小五就行!”孫野率直地說。
“好吧,那我就不見外了。小五,這第一碗酒,先敬你前些日子初次救我。我先干為敬!”
王聰兒爽快地喝干了一碗。
“我也干了師姐!”
這酒可真辣!
孫野很好奇,為何王聰兒竟跟喝水似的一仰臉兒干了,而他卻感覺是喝了一碗辣椒水,可能是自己之前從不飲酒的原因。
不過再辣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在一個女人面前也太丟人了!
孫野強忍著面不改色。
王聰兒再次斟上了酒,剛要端碗,孫野攔住了。
就這么干喝一口菜不吃,他實在扛不住!
“師姐先等一下!”
孫野從兜里摸出個手帕,打開,里面是上次在自家門外搭救王聰兒,臨別時王聰兒送他的那支點翠金簪。
“這簪子我一直帶在身上,想著下次見你的時候再還給你,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今天我就把它物歸原主!”
“留下吧,就當是你我姐弟二人情誼的見證!”
王聰兒順手把簪子按在孫野手里。
“來小五,這第二碗,感謝你今天又救了師姐一次!”
孫野正要攔,王聰兒一仰脖子又是一碗下了肚。
沒辦法,硬著頭皮也不能當孬種啊!
孫野強忍著又喝了一碗。
王聰兒立刻又倒上了。
“這第三碗——”
孫野趕忙將王聰兒端碗的胳膊按了下去。
“怎么了小五?”
“別光喝酒啊師姐,吃口菜,我餓了。”
“好,吃菜吃菜!”
孫野抄起筷子慌忙往嘴里塞了兩口清炒腐竹,這才感覺火辣辣的嗓子舒服了點。
“師姐,在外頭你跟天成說的那些黑話都是什么意思?我一句也沒聽明白。”
“要是旁人都能聽懂那還叫黑話嘛!師弟你剛上山,周天成還沒來及教你呢。”
“那你教教我唄。”
“擱哪來呀,上哪兮呀,擱來的窩兒來,上去的窩兒去,這一問一答四句是固定的,只要碰到不明身份的人,先問這兩句,如果對方答不上來,那就可以確定不是咱馬子弟兄。”
“帶了幾個錢,是問身上帶了多少錢?”
“當然不是,帶了幾個錢,這是問你們有幾個人,一個人就是一個袁大頭,十個人就是十個袁大頭。花了幾個,就是受傷或者死了幾個人。”
“什么山好理解,應該是問你住在哪個山頭,可二月花又是什么意思?”
“二月花是問你姓什么。”
孫野懵了:“二月花跟人的姓有什么關系?”
“師弟我問你,咱們這二月都開什么花啊?”王聰兒故作神秘。
“除了杏花沒別的了…杏,姓!我明白了!不過你姓王,又怎么扯到虎頭子的?”
“老虎頭上是啥?”
“王啊!原來如此!那我清楚了,周天成的周,拆開是外面一個匚,里面一個吉字,所以叫匚吉子!”
“對頭,你姓孫,就叫子小子!”
“你還別說,咱這幫馬子弟兄別看都是大老粗,可弄出來的這些黑話,還真包含著許多學問!”
“那是!咱黑話多著呢,我再教你一些!”
“多謝師姐!”
“客氣啥!”
“這第三碗,歡迎師弟上山入伙!”
王聰兒端起碗又干了。
孫野看著面前滿滿一碗的酒,感覺有些心驚膽戰…兩碗下肚,胃里早已開始翻滾了。不過自己而今怎么說也是一個山頭的老大了,不能日囊啊,豁出去了!
“多謝師姐的熱情款待,我也干了!”
兄弟堂門外的地上擺著錢三半個連的槍支彈藥,馬子們一個個喜不自勝圍在一旁。
錢三他們被用綁腿帶蒙住了雙眼、綁上了雙手,一個個乖乖的抱著頭蹲在地上。
辮子劉從貍子手里接過機槍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貍子兄弟,你怎么過來了?”
“我給二掌柜的幫忙把兵崽子給押過來。”
“二哥,咱大掌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