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和韓云一出了書房,那在書房外不遠的地方一直盯著的小廝王瑞就看見了,當即他神情微動,然后迎面走了過來,微弓著身子向張進和韓云笑著打招呼道:“兩位公子,你們這是要回去啊?韓公子今日也不在家用晚飯嗎?”
他口中說著兩位公子,但其實那雙眼睛只盯著張進看了,向張進眨眼使著眼神。
張進自是認得這王瑞的,這王瑞可是當過他和王嫣的信使的,此時看著他向自己使眼色,心里瞬間就是了然明白過來,暗自輕輕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這時,那韓云搖頭笑道:“不了!也總不能麻煩伯父伯母了,以后我在金陵城的日子可長著呢,我還是回家吧!”
“那我送兩位公子出門吧!兩位公子請!”王瑞轉了轉眼珠子,笑著在前面引路。
張進不動聲色的笑道:“那有勞你了!”
然后,王瑞在前面引路,他和韓云就跟在后面,往府衙的側門來了。
路上,那韓云忽的湊了過來小聲問道:“哎!張兄,你剛才為何要拒絕王伯父的一番好意啊?王伯父顯然是喜歡欣賞張兄的,這才會留張兄你在家里用晚飯了,以表親近之意,可張兄卻有些,有些”
“有些不識抬舉?”張進看了猶豫遲疑的韓云一眼,失笑著接話道。
“哈哈哈!”韓云忍俊不禁輕笑幾聲,抿嘴道,“沒想到張兄也如此快人快語,十分風趣,我還以為張兄是個極為沉穩的正經讀書人呢!”
張進搖頭失笑,沉吟一瞬,這才開口解釋道:“韓兄,這倒不是我不識抬舉,是真的有些緣故不好再多留了,也幸好大人寬宏大量,不曾因為我的不識抬舉而惱怒,還讓我以后常來府衙走動了,知府大人可謂胸襟寬廣啊!”
韓云也不由點頭笑著應道:“王伯父自不是什么小肚雞腸的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就斤斤計較了,只是我為張兄感到可惜而已,要知道王伯父如此欣賞一個年輕人,可也是少有的事情,能入了他的眼,得了他的青睞,可也是一場造化了,別看王伯父現在只是金陵府的知府,但都知道王伯父將來肯定是能夠進入朝堂的,依著他和皇家的親密關系,到時候就是直接拜相也是有可能的,如此得了他的青睞,豈不是前途無量?對張兄將來可是有好處的!”
張進聞言,神情微動,明白這韓云是在提點自己了,在告訴自己這王知府可是個粗大腿好靠山,得了他的欣賞青睞,將來不愁前途的。
不由的,張進對這韓云看法改觀了一些,能夠出言提點自己,這韓云交朋友還是有著幾分真心的,雖然張進依舊有些不喜歡韓云有意無意表現出來的強勢了。
但此時,張進還是點了點頭笑道:“嗯!多謝韓兄提點了,我明白的!”
“張兄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韓云也是點了點頭,也就不再多說。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側門前,邁步出了側門,韓云又是拱手笑道:“那張兄,我這就先告辭了?”
“告辭!韓兄請!”張進拱手還禮,又伸手讓了讓。
韓云笑了笑,就邁步往側門前停著的一輛精致馬車走去,來到了精致馬車前,他直接跳了上去,掀開車簾子就要進了車廂,可不知忽的想起了什么,半個身子又是退了出來。
他站在馬車上,笑問張進道:“張兄,卻是不知張兄現在在哪里落腳啊?做為朋友,有機會我也好去上門拜訪拜訪張兄了!”
張進聽問,神情先是一怔,接著又是猶豫遲疑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韓云自己落腳住的地方,說實在的,他并不想和韓云這權貴家的子弟打太多交道了。
可看著韓云含笑站在車轅上,等著他的回答,就好像他不回答,韓云就不進車廂不走似的,再加上想起剛才韓云的提點,張進想了想,到底是說了自己的落腳住處了。
張進客氣笑道:“我現在就在西城永家巷那邊落腳住下,韓兄要是能夠上門做客,歡迎之至啊!”
“哈哈哈!”韓云大笑道,“好!西城永家巷?張兄,那我一定找機會去上門拜訪了,我先走一步了!”
然后,再沒多說其他,韓云就彎腰進了車廂,不一時這輛精致馬車就緩緩駛離了這府衙側門前。
張進目送著馬車離去,忽的這時那小廝王瑞又是湊了過來小聲道:“張公子,你先不要走,去后門那邊等會兒,我這就去府里通知小姐,她會去后門那邊和你見面的!”
張進瞥了他一眼,就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其他,就是負手邁步離開了這側門前,可是他并不曾直接離開這府衙,返回西城永家巷了,而是向左走往那府衙后門來了。
王瑞看著他往府衙后門走去,頓時也不耽擱,立刻轉身就進了側門,小跑著往后院來了,去給王嫣通風報信去了。
而張進到了府衙后門那里,看著那緊閉的后門,就是耐心的等候了起來,他踱步走來走去,不知怎的,心里卻是又有些忐忑起來了。
他蹙眉暗中思忖著,這之前上午在書房里和王嫣見面,雖然不曾單獨說話,但只看她眉眼間那種歡喜卻不是假的,顯然她對他還是有著情意的,見到他來府衙是極為高興的,可是為何這幾天她卻是不曾去永家巷那里找他呢?這又是什么緣故呢?
張進有些想不通,他哪里知道少女的心思難測,這幾日王嫣不去永家巷找他,只是為了讓他著急,讓他坐立不安,讓他能夠來府衙尋她呢?
這一點,張進就算想破腦袋恐怕也想不明白了,恐怕就是問王嫣這當事人,王嫣也不會說的吧?畢竟少女的心思,讓人猜才有意思,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就在張進踱步思索,忐忑不安之時,忽的這時那后門“嘎吱”一聲響了,打斷了張進的思索,張進頓時抬頭看去,就見那后門緩緩打開,王嫣偷偷溜了出來,像是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她抬頭看去,一眼就看見了那正在后門前等候著的張進。
頓時,雙眼對視,兩人瞬間就是露出了歡喜愉悅的笑容來,不用再多說什么,他們就迎面走向了對方,等來到了近前,又是各自停步,只雙眼打量著對方,一眼不眨,又一言不發。
自從在城外廣福寺分開,他們已經快有十天沒見面了,剛才上午在書房里匆匆見了一面,卻也不能單獨說話,用眉目傳情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終于現在能夠單獨見面,單獨說話了。
可是,現在面對面了,明明都是極為歡喜的看著對方,但不知為何,卻又無人說話了,只這樣笑看著對方,好似就已滿足了似的,說不說話又已經不重要了,一切好似又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