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盞油燈亮著,方志遠正在提筆默寫東西,朱元旦手遮住臉,躺在床上,張進拿著本書溫習苦讀,屋里安靜的很,無人說話。
但其實,張進此時卻是無心讀書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朱元旦,他心里就是嘆了一口氣,暗道:“這志遠和那位袁小姐的事情一波三折的就夠艱難的了,沒想到這胖子又看上了那衛家的九小姐,這就更艱難了!衛家的情況還比較復雜古怪,這胖子要是去追求那衛家九小姐,沒成還好,要是成了這胖子恐怕又要掉進一個大火坑里了!”
“別聽這胖子口口聲聲的說什么為了他姨娘,他也不會去做什么上門女婿了,可要是真喜歡,那也會情不自禁了,到時候沖動起來,未必就顧得上他姨娘了!”
“可是,這事情也不好勸,勸了這胖子也未必就聽,倒是難了!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這胖子不會自己找死,明知道衛家古怪,是個大火坑,他還往里面跳了,那可真是拉都拉不回來了!”
他正如此想時,那朱元旦忽的就又是坐了起來,然后自顧自地道:“師兄,我今天累了,要早點歇息,就不熬夜讀書了!睡覺!”
說完,他就開始胡亂脫了外衣,又是脫了鞋子,就上床躺著去了,閉上眼睛,陷入了黑暗中,如此就好像能夠逃避這現實中的煩惱似的。
張進看著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都不知道該說這胖子什么好了,也罷!由著他去吧,自己這做師兄的,也只能夠在一旁提醒著而已,其實最后做決定的,到底要如何還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誰也不能強行干涉誰了。
如此想著,張進又是搖了搖頭,也沒有再多想這事情,輕舒了一口氣,就沉下心來溫習苦讀了。
夜里,一盞油燈,伴著少年苦讀,不知不覺間就已是到了深夜,困意漸漸上來,張進也是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臉頰。
然后,他湊到方志遠面前問道:“志遠,還沒默寫完嗎?還有多少?”
此時,方志遠已是默寫了十幾張白紙了,一張張白紙黑字地攤開,有的字跡已是干了,有的還是濕的,顯然是剛默寫完不久的。
方志遠依舊下筆如飛,應道:“嗯!還有一點,師兄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默寫完再睡!”
張進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就笑道:“很晚了,志遠!別熬的太晚,明日一早我們還要早起呢,沒默寫完也沒什么的,就算記不清楚了,也無妨,找衛書借來看看就是了,你不必非要今天晚上就把那些東西全部默寫出來了,這可是為難你自己了!”
方志遠應道:“嗯!知道了,師兄!只剩下最后一點了,快了!”
聽他如此說,張進失笑一聲,倒不好再催了,又是打了一個哈欠,卻是再也堅持不住了,他也就不堅持了,將書本放回書箱,就起身也是脫衣上床睡了。
方志遠卻依舊奮筆疾書著,又是過了許久,終于是把東西都默寫出來了,他不由就是長舒了一口氣,看著桌上鋪著的白紙黑字,他心里也有一種成就感,自語道:“終于默寫完了!如此一來,就不用再麻煩衛書了!”
然后,擱下毛筆,伸了伸懶腰,又是輕手輕腳地收拾了一番,他這才也是脫衣熄了燈火,上床睡下了。
此時,已是很晚了,半夜三更的,外面的月亮早已升到了正空,寂靜無聲,撒下一層輕紗,籠罩著這座小院,這間小屋了。
可第二天,天朦朧亮,天上的月亮星星還未曾隱去,張進、張秀才他們就是起來了,早早地吃了早飯,就和梁仁、梁謙他們一起坐上了馬車,離了這西城永家巷,往南城金陵書院而來。
車廂里,張進他們都是打著哈欠,一副沒怎么睡醒的樣子,那梁謙見狀,不由好笑地問道:“怎么,進哥兒,你們昨晚上都沒睡好啊?還熬夜讀書呢?那這接下來的一天一夜你們可就難熬了!”
張進失笑道:“還好!就是這早上起的早了一點,沒睡夠!”
說著,他又是打了一個哈欠,掀開簾子向車廂外面看了看,就見這時候金陵城兩旁街道上的店鋪大都還沒開門呢,也有的是伙計開門開始灑水打掃了,都是一副哈欠連連,睡眼惺忪的樣子,和他們此時差不多了,顯然這座城市還未曾完全蘇醒過來。
可不想,等他們的馬車到了南城金陵書院那邊,就見那一條街上卻是十分熱鬧了,燈火不熄,賣東西的小販精神的很了,依舊在做著生意,各處小攤也全都有客人光顧,議論聲,說笑聲不止,嘈雜熱鬧,此時這里和金陵城別的地方卻是完全不同了,這一大早上的就如此熱鬧繁華。
這時,那梁謙看了一眼那金陵書院大門前停著的一輛輛馬車,以及在那大門前許多徘徊著等候著的讀書人,不由唏噓感慨道:“果然又是如此!三年前,金陵書院招收學生也是這樣了,一天到晚的這大門前都不少人,連帶著這條街一天到晚的都十分熱鬧了!”
聞言,張進、方志遠他們也是伸頭看去,果然就見那金陵書院大門前還是擁堵著許多人了,雖然書院大門緊閉,還沒到開門報名的時候,但卻不見這些人散了,依舊一個個都在耐心等候著,看這大門擁堵的樣子,卻是不比白日里人少了。
見狀,朱元旦不由皺眉道:“還是這么多人,這我們該如何擠進去排隊報名啊?”
梁謙失笑道:“那怎么辦?都是這樣了,我們也只能先在最外面排隊等候著,慢慢地向里面走,等排到了書院大門前,再擠進書院去報名了!”
“啊?!”朱元旦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里三層外三層再外面三層再再外面三層,層層疊疊擠都擠不進去的人群,他不由垮著臉道,“這也太艱難了吧!等到我們到了書院大門前,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啊?這么多人!”
梁謙點頭笑道:“所以啊,要想報名,排隊都要排個一天一夜了,不然可就報不上名了!”
就在這時,距離金陵書院幾百米遠,他們的馬車就停了下來,再也沒法往前走了,然后他們就只能下了馬車,鼓起勇氣,匯入了人群中,在人群中的最外面開始排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