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衛家大門前,抬頭看著那匾額上“衛宅”兩個字,張進、方志遠和朱元旦各自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此時他們心里都有數,這衛家確實不是一般人家了。
去年,他們只聽衛書說過,衛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一窮二白,但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卻是闖出了點名堂,置辦了一番家業。
后來,到了衛老爺子中年的時候,更是想著讀書,想要考個功名了,又是請了先生到家里教導,等覺得自己讀書讀的差不多了,就每年都會參加童子試了,雖然年年都落榜,沒能夠通過童子試,取得秀才功名,但衛老爺子卻是不放棄,心態也很好,依舊年年參加,終于是在去年得償所愿了,通過了童子試,取得了秀才功名,當時衛老爺子那也是高興的不得了,笑呵呵的。
而且當時,張進、張秀才他們還感慨衛老爺子毅力驚人呢,能夠從中年開始啟蒙讀書,開始考童子試,可次次落榜,卻又始終心態樂觀不放棄,也實在是難得了。
可是現在,面對這眼前青墻黛瓦的大宅子,張進忽然覺得自己去年的想法真是有些太天真了,這只看眼前這大宅子,就可知道衛老爺子置辦了多么大的一片家業了,哪里只是闖出了點名堂啊?哪里是衛書說的那么輕描淡寫啊?這衛老爺子在商業上肯定是一個傳奇人物了。
而且,他又覺得衛老爺子次次童子試都不中,還能夠有那么樂觀的心態,可能就是人家只是把考童子試當做一種體驗而已,秀才功名對他來說也只是一種執念,一種可有可無的身份加成,取得了秀才功名自然高興,就是落榜也無所謂,畢竟人家這么有錢,綾羅綢緞地穿著,青墻黛瓦的大宅子住著,誰還為考個秀才功名得得失失,又哭又笑的啊?樂觀不在乎的態度那才是理所當然的了。
就比如在現代社會,不曾讀過大學卻發家致富、事業有成的富豪們,或許人家也有個遺憾,想要讀個正經的大學有個大學文憑了,于是參加成人高考考大學,考上了自然高興,沒考上人家也不在乎,要是執著的話也會年年參加年年考了,但真不會因為考試不順利而心態崩潰失衡了,或許衛老爺子也就是這個心態了。
一時之間,張進想了許多,神情也是十分復雜,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就是深吸一口氣,對方志遠、梁謙他們道:“我去敲門了?”
方志遠等人都是點頭,突然發現朋友家里可能是超級富豪,他們心里也很是復雜,不曾說話。
張進又是輕吐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才邁步上前,抬手拿起門上的鐵環碰了碰大門,頓時大門就被敲響了。
不一時,里面就傳來了問候聲:“誰啊?”
張進笑道:“我們是衛書的朋友,來這里找衛書的,還請進去通稟一聲!”
然后,那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隙,從里面伸出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的頭來,戴著青色帽子,嘴上有兩撇胡子,一雙眼睛很小,瞇著打量著張進他們,看著就是不好相與的人。
或許是張進他們穿的太過寒酸普通吧,不入這位中年門房的眼,他輕哼一聲冷著臉道:“七公子不在家!你們回去吧!”
然后,直接“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將張進等人拒之門外了。
面對著緊閉的大門,張進等人不由無言以對,一個個都是緊皺起了眉頭,他們沒想到,這衛家的門房態度居然會這么惡劣,還真被梁謙說著了,他們被拒之門外,吃了個閉門羹了!
朱元旦不快,皺著眉頭道:“這真是衛書家?衛書看著也不是沒教養的人啊,怎么這家里的門房仆人長著一雙勢利眼,態度如此惡劣?連問都不多問一句,就把我們拒之門外了?真是連朱家大院的仆人都不如了!”
張進、方志遠默然不語,他們也皺著眉頭,心里也很是不快,可卻沒說話。
那梁謙則是苦笑著接話道:“這還是好的!這門房不過是把我們拒之門外而已,沒說什么難聽的話了,去年我一個人來的時候,可很是被嘲諷挖苦了一番了,那些難聽的話不說也罷,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何憑白地和衛書減少了聯系,慢慢疏遠不來往了?也是不喜他們衛家這作派了。”
張進聞言,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負手看著這緊閉的大門,抬頭看著那“衛宅”的匾額,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這時,那方志遠小聲問道:“師兄,我們接下來如何?是還要敲門,還是離開,直接去金陵書院?”
朱元旦接話道:“這次我來敲門,我就不信了,一個門房仆人,居然這么囂張,客人上門了,連門都不讓進,通稟都不去里面通稟一聲,這是哪里的規矩?”
說著,他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敲門了,可張進卻擺手阻止了他,他手不由停頓在了半空中,不知張進什么意思,疑惑問道:“師兄?”
張進依舊神情平靜,不喜不怒,語氣平緩道:“算了!衛家的門檻既然這么高,那以后不來就是了,我們何必與他們計較,像地痞無賴一樣賴在這里敲門,非要人家開門讓我們進去呢?那也不是上門做客,拜訪朋友的道理了!既然見不著衛書,那就直接去金陵書院吧,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這”
朱元旦依舊不快,但到底放下了停頓在半空中的手,沒有去敲門了。
張進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緊閉的大門,深吸一口氣,轉身又對梁謙笑道:“我現在是知道為什么梁二哥不愿來衛家了,這次我也是領教了,我們走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方志遠默默地跟在身后,朱元旦不憤重重地哼了一聲,也跟著要離開,梁謙搖頭苦笑了一聲,輕嘆了一口氣,也是緊跟著他們了。
他們轉身就要離開這衛家大門前,而就在這時,一輛精致的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這衛宅大門前,卻正好堵住了張進他們的去路,讓他們只好停步了。
然后,一位十四五歲的姑娘從馬車里出來,奇怪地看了一眼張進等人,好奇地問道:“你們是誰?來衛家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