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沖眼眸微顫,他能感覺到身后眾人全都繃著面皮,將笑意盡吞入懷。
就連藍煙,此刻也銀牙緊咬,嘴角扯出一個夸張弧度。
這時候,沒人會站出來替他說話,他們只會幸災樂禍。
王沖神情肅然,望向眼前這位喚做綠蘿的鬼物:“我乃道德宗大弟子,下一任道德宗宗主,若是成為前輩貼身童子,我道德宗顏面放往何處?”
他眼底綻放冷光,若非現在群敵環伺,他就算拼了老命,也要祭出道德令牌,讓這兩個鬼物嘗嘗道德圣火的威能。
綠蘿面皮微顫,咧開嘴角笑了笑,聲音如磨砂般滲人。
她伸出黑爪,輕拍王沖面頰:“怎么,你不愿意?”
王沖劍眉一橫,心中戾氣就要噴涌而出,然而此時,他腦海中忽然響起月長空的傳音。
“王道友,這是一個機會。我等將要前往天鬼宗大牢,但大牢戒備森嚴,能從大牢中逃離的幾率渺茫。你若是能成為這女鬼的貼身童子,將免去牢獄之災。待三月之后,暗中搗搗亂,必然能拖延極惡鬼祖駕臨道德宗的步伐,為李無生爭取一段時間。”
王沖心中凜然,他知月長空所言有理,但有理歸有理,這女鬼一看就是對他有非分之想。
若是他點頭,無異于羊入虎口,未來日子想想就知會有多煎熬。
“王道友,我等性命皆系于道友之手,還望道友能顧全大局,答應這女鬼。”
這是李明玉的聲音,這位空冥境轉世,鑄就無上劍丹的天驕也開口了,話音凝重,盡是拳拳之意。
“幾位道友所言極是,我等修士,就算承受胯下之辱又有何妨?待千百年后,回首過往,一切皆空。只有把握今朝,才能擁有未來。”
李明覺也沒了往昔的疏遠,眼神真摯,神情鄭重。
王沖耳中不斷傳來身后眾人的勸說,他眉頭緊皺,盯著眼前的女鬼,深深吸了口氣,終于下定決心。
“大人是天鬼宗長老,我怎敢不愿?”
他瞥了眼身后,月長空等人皆是輕松一口氣,面上浮現一抹釋然。
也不知是害怕綠蘿從人群中重新挑選貼身童子,還是害怕綠蘿陷入暴怒,使他們處境更加艱難。
他眼珠一轉,又道:“但是我有一個非分之想,還望前輩能滿足我。”
綠蘿略一思索,道:“說來聽聽,若是不過分,滿足你也不是不可。”
王沖道:“不知大人能否多挑選一位貼身童子?”
此言一出,身后眾人面色大變。
但是他們不敢開口,只能屏著呼吸,目光凝重的盯著綠蘿。
綠蘿瞥了眼王沖身后眾人,目光所至,群雄退避。
她道:“不行,讓你成為我的貼身童子,已是破例。”
綠帽鬼也在一旁附和,陰笑道:“這群人一個也不能少,這是規矩。”
身后眾人又松了口氣。
王沖閉上眼眸,神情絕望。
他能感覺到身后眾人無聲大笑,但他卻只能心中哭泣。
綠蘿咧嘴大笑,露出綠玉般的牙齒,道:“放心,跟了本長老,本長老定然不會虧待你。”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王沖也只能暫時壓抑心中的怒火,跟在綠蘿身后,在一眾人各異的目光下,出了船艙,走上甲板。
大風呼嘯,帶著刺骨的寒。
空氣中的靈氣極為稀薄,反倒是鬼氣極為濃郁。
王沖跟在綠蘿身后,最終來到一間甲板上的小屋中。
一個時辰后,樓船終于來到天鬼宗。
王沖看向眼前的天鬼宗,目光忍不住微微一縮。
與其說是宗門,倒不如說是純粹由骷髏壘砌而成的巨大地穴。
放眼所及,帶著一絲灰色的白骨堆積如山,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巢,無數鬼氣自一個個空洞如眼眶般的漆黑洞穴中噴涌而出,席卷上天,沒入漫天陰云當中。
濃郁至幾乎無法散開的鬼氣撲面而來,沖刷在王沖的臉上,就如一柄柄刮骨尖刀一般,帶著透骨的極寒,令他的面龐剎那便浮現一層白霜。
“這就是天鬼宗!”
王沖神情陡然變得凝重。
“小寶貝,跟我走吧。”
綠蘿赤紅的眼眸望向王沖,沒理會綠帽鬼等人,枯瘦的鬼爪抓住王沖,就向其中一個洞穴飛去。
王沖瞥了眼身后的樓船,樓船向另一個洞穴沒去,似是要去往他處,他心中一動,將兩個洞穴的位置牢牢記在心中。
他沒有反抗,任由綠蘿抓著他,不多時來到地底深處。
幸好,不是墳冢,而是一座巨大的地底宮殿。
宮殿雖不算奢華,甚至還有些陰森,但有房有瓦,干凈清幽。
王沖看向身前的女鬼,沉聲道:“敢問前輩,作為前輩的貼身童子,我需要做些什么?”
綠蘿瞥了眼王沖,捂住輕笑,但笑聲卻分外滲人。
“小寶貝,你什么都不用做,每晚陪陪人家就行了。”
王沖目光一顫,背后冒出冷汗,他咽了咽口水,連忙道:“前輩,能否給我幾日時間準備準備?”
綠蘿甩了王沖一個媚眼,手掐蘭花指:“準備什么?很簡單的事,不用學就會。”
王沖心中一沉,面色更加蒼白,他抬眼小心的看了眼身前的女鬼,再次說道:“前輩…我…”
“行了,今天晚上,你就要侍奉人家。”
綠蘿伸手捂住王沖的嘴角,身軀忸怩,極盡嫵媚。
王沖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綠蘿五根漆黑的手指放在他嘴上,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手指上傳出的腐臭氣味。
他不動聲色的后退一步,沒有繼續推脫,而是打量四周,道:“前輩,不知我可否在天鬼宗內四處逛逛?”
此言一出,綠蘿身上陡然浮現一抹戾氣,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呵斥道:“逛什么?除了這座宮殿,你哪兒都不準去。”
她的聲音變得尖細。
王沖能感覺到其身上浮現的殺機,那殺機凜然,并非威嚇。
一旦他離開宮殿,迎接他的必然是死亡!
離開宮殿…似乎成了禁忌。
“我知道了。”
王沖點了點頭,心中凜然,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