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何燦同意用云寰賭坊交換我青葉賭坊?”
袁正一不可思議的望向王沖,只覺得這是錯覺。
他和何燦打了十幾年交道,深知何燦此人的狠辣。坊間甚至有傳聞,何燦之所以能成為大頭目,正是暗中殺害了那位他曾經的頂頭上司,這才頂替成功。
面對何燦,他是打從心里感到畏懼,畢竟他能坐上大頭目的位置,全靠和黑龍幫幫主祁無邪的關系。和何燦這等全靠自身的人無法相比。
而青葉賭坊和云寰賭坊的差距,袁正一心中更是一清二楚。
看似只是簡單的交換,但每年的收益直接折損大半。
以何燦的秉性,他能忍得了?
“何燦可說什么了?”袁正一還是有點懷疑,他對何燦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生怕忍到何燦。
“他能說什么?”
王沖喝了口茶,緩緩說道,“你只管將青葉賭坊的人手抽離就可,何燦今天就會搬離云寰賭坊,總要給這位前輩騰個地方吧?”
袁正一渾濁的眼睛中露出震驚之色,似乎是第一次認識王沖,沉默良久,才再次開口:“需要我派人幫你去云寰賭坊嗎?”
王沖搖了搖頭,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清茶一飲而盡,道:“云寰賭坊暫時關門半個月,我有其他安排。至于青葉賭坊的那批人,先給他們放半個月的假吧。”
半個月時間,白蛇教不管目的如何,都該完成任務了…而周成旭也應該能順利控制白蛇,成功尋覓到逃離的機會。
王沖并沒有和袁正一交流父子感情的意思,簡單的通知一聲后,就準備離開。
誰知袁正一卻忽然叫住了他。
“聽說你和小翠好上了?”
王沖一臉問號,不解的問道:“小翠是誰?”
袁正一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小翠就是你的貼身婢女,昨夜你們不還睡在一起嗎?”
“我不記得了。”
王沖面無表情的轉身,然后直接離開了。
袁正一揉了揉自己的臉龐,盡量壓抑自己的欣喜,自己的兒子一出手就讓何燦讓步,雖不知用了何種手段,但他身為袁清明的父親,是打心底感到感應。
殊不知,自己的兒子早已被王沖控制,成為了一具傀儡。
他瞥了管家一眼,問道:“你覺得清明如何?”
管家笑道:“少年手腕不凡,繼承老爺的位置綽綽有余。更可況少爺沒有沉迷女色,這點尤為難得,日后必然比老爺走得遠。”
“哈哈,那是必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袁正一瞇著眼,享受著管家的稱贊,好不得意。
何燦做事極為干脆,黃昏時分,就差人將云寰賭坊的鑰匙送到了袁府,并且還額外送了五千兩黃金,指名道姓送給袁清明。
這讓袁正一笑開了花,原本衰敗的精氣神竟莫名高漲,恢復了一絲往日的神色。
王沖差人將五千兩黃金直接送到袁府庫房,自己則干脆以要辦事為由,直接搬出袁府,暫居云寰賭坊當中。
有了五千兩黃金,袁正一勸說一句無果后,也就同意了王沖的舉動。
深夜幽幽,王沖靜坐在二樓的一間廂房中,往日熱鬧的賭坊因為關門,今日顯得有些空闊,緊閉的大門處偶爾還能聽到喝醉的賭徒們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們并不知道云寰賭坊已經關門,因而興沖沖的來,結果看到大門緊閉的云寰賭坊,卻只能敗興而歸。
王沖對此置若罔聞,只是靜靜的等待。
不一會兒,一道熟悉的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然后自顧自的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
來人是盧鉞。
盧鉞拿起酒杯飲了一口,隨即美滋滋的瞇起雙眼,感慨道:“好酒。”
“在周家過的如何?周煜可曾懷疑你?”王沖拿起酒杯,再次給盧鉞添了一杯。
盧鉞眉頭一挑,臉色難看的說道:“畢竟朝夕相處二十年的父子,怎么會不懷疑?我現在都盡量躲著他走,避免露出太多破綻。”
“那你的任務呢?需要師兄幫忙嗎?”王沖問道。
“不用。”
盧鉞抬起一只腳踩在邊上的凳子上,不無得意地說道,“這等小事哪用師兄你出馬?”
“你完成了?”
王沖有些好奇,這盧鉞怎么看都不像個靠譜的人,他能這么快完成任務?
盧鉞笑道:“當然,不過是讓一家小富商讓出居住的府邸而已。若不是這小富商在清江縣頗有名氣,我早就帶人將他們屠殺殆盡了。”
王沖端起酒杯,問道:“后來呢?那富商如何讓出府邸的?”
盧鉞訕訕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李成和周莉出馬,無非是威脅和利誘唄,那兩個慫包還能是什么手段?他們現在一個是王家的公子,一個是孫家的小姐。加上我這個黑龍幫二代,三家出馬,那富商臉都綠了,然后李成再提出和他換換府邸,他想都沒想就點頭了。”
“你們三個一起辦的事?”
王沖目光一閃,握住酒杯的手掌忍不住一顫。
盧鉞道:“對啊,我們跟的都是柳執事,當然要一起辦事,而且一人辦事柳執事也不太放心,萬一出了紕漏怎么辦?”
說到這里,盧鉞察覺到了不對,他看了眼陰沉著臉的王沖,小聲問道:“師兄,你該不會是一個人辦的事吧?”
王沖面無表情的點頭。
盧鉞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劉志那老家伙不是個好東西了,壓了你兩年的精氣丸不說,來到清江縣還處處刁難你。”
精氣丸?
這應該是增進修為的丹藥。
至于盧鉞口中的劉志,應當就是昨晚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個老頭子。
王沖心中微動,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苦澀的說道:“我死了對他有什么好處?他一個勁的算計我?”
盧鉞道:“師兄你糊涂了吧,每個執事分到手上的精氣丸的數量都是固定的,你死了,他兩年前才找回來的兩個孫子不就多了一份精氣丸了嗎…”
“這兩年,我可是一粒精氣丸都沒有拿到。”
王沖咬著牙,露出憤慨的神情。
盧鉞安慰道:“師兄你想想李源和黃浪,當初跟你一樣在劉志手底下辦事。劉志兩個孫子找到沒幾天,他們兩個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連尸體都沒找到。你好歹還活著。”
王沖喝了口悶酒,頓時覺得袁清明真是慘,這兩年估計給劉志干了不少麻煩事,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活著。
他想了想,對盧鉞說道:“我有感覺,這次任務結束后,劉志不可能在留下我了。”
盧鉞低頭抿了口酒,沒有做聲。他雖然和王沖關系親近,但他自己也只是個小人物,對劉志而言同樣只是螻蟻般的小角色。
王沖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盧師弟,你知道我教這次的目的了嗎?”
“不知道。”
盧鉞搖頭,這等隱秘幾個執事或許知道,他們這等最底層的人物,只是聽命行事的卒子,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道:“不過明天我教會從其他縣城運送一批奴隸過來,柳執事讓我們做好接手的準備。”
“明天?”
王沖眼皮再次一跳,“你確定是明天?”
“當然是明天,這消息你應該也知道才是,我下午的時候碰上周家兩個公子,還和他們談了一會。”
王沖怒氣沖天,一把捏碎手中的酒杯,任憑酒水混雜著血液從指縫流落。
“劉志那老匹夫,分明給了我三天時間。”
王沖身體一顫,若是他正等到三天后才徹底掌控云寰賭坊,只怕他明天就會被劉志以辦事不力的名義處決。
盧鉞也變了臉色,美酒入喉,竟微微有些苦澀。
“劉執事做的也太過分了吧。”
盧鉞感慨一句,望向王沖的目光中滿是憐憫。
王沖臉上露出一絲掙扎,隨即惡狠狠的說道:“我等不了了,這次哪怕身死,我也要讓劉志那老匹夫脫掉一層皮。既然他不給我活路,他也不想好過。”
盧鉞感受著王沖身上沸騰的殺氣,試探道:“師兄你打算怎么辦?要不去求求白蛇長老?你畢竟幫白蛇長老做過事,只要白蛇長老開口,劉志再如何囂張,也不敢真殺死你吧?”
若是原來的袁清明,去求太虛塵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可惜,現在是王沖占據著袁清明的身體。
王沖自然不可能去求太虛塵,相反,他就是要和劉志鬧翻,然后使勁給任務添堵,最好是能引來太虛塵的關注,將太虛塵從小院中吸引出來最好。
盧鉞看著王沖幾乎瘋癲般的表情,心中生出了后悔的情緒,他好像不該獨自過來和袁清明見面…
盧鉞緊張的說道:“師兄,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算計劉志可以,千萬不要誤了我教的行動,那可是要被萬物母蛇吞去魂魄,承受煉火煅魂的痛苦直至永恒的。”
王沖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往昔的鎮定,他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會,只要還有轉機,我就不會這么做。不過師弟,你要幫我,以后有什么消息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可不想被劉志繼續坑了。”
盧鉞微微變色,他和關系極好,又和他單獨見面,若是袁清明日后做下不可饒如之事,他必然也會被牽扯進去。
“師兄,你這話什么意思?”
盧鉞生出了些許怒意,他就算再蠢,也聽出了王沖話中隱隱的威脅之意。
這是要讓他給王沖當探子!
“我現在得罪了劉志,他必然會隱瞞任務細節來嫁禍我,我只是想知道這些被他隱瞞的任務細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