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又道:“咱們五岳劍派今日合派,若不同舟共濟,那么五派合并云云,也只有虛名而已。大家今后都將份屬同門,再也休分彼此。在下無德無能,不過暫且執掌本門門戶,種種興革,還須和眾位兄弟從長計議,在下不敢自專。”
“只是魔教已于十數日前就更換了新教主,重新換上了攻擊性頗強的任我行上位。那任我行向以一統江湖為畢生目標,我五岳派初定,加上昔日恩怨,日后必定會是魔教的首要大敵。”
“在下自認對我五岳派的諸門劍法頗有見解,就算是失傳的劍法,亦有研究。為了防備魔教將至的侵襲,同時也是為了加強本派弟子的武功。在下決定聚齊本派真氣從之以上實力的弟子,于華山之上加以嚴訓教導。諸位將有一月的時間,安排好閑雜事之后,再來華山共聚!”
岳不群雖然未能明說,但是眾人全都知曉,能夠以五岳各派劍法的特點自創玄奧精妙的《岳氏九劍》,想必早對五岳派多達數十套的上乘劍法全部都了然于胸,方能推陳出新。
這是新掌門收買人心的應有之義,同時也是眾人應得的補償,于是紛紛點頭贊同。
岳不群又對四方高聲叫道:“現下天色已晚,各位英雄都辛苦了,便請到嵩山本院休息,喝酒用飯!”群雄齊聲歡呼,紛紛奔下峰去。
沖虛道人與解風、余滄海等見少林高手遲遲不至,只能暫息生事之意,上前假模假樣的告辭,轉身徑朝少室山而去。
岳不群更在數百諂諛奉承之人的包圍之中,下得峰去。做為五岳派的新掌門,本該招呼諸多的來客。但岳不群卻以舊日盟主左冷禪新逝,不便歡聚為由,并不飲酒。只稍稍用餐后,就告辭了賀客。
后攜寧中則及門下諸弟子前往左冷禪所居小院中的靈堂祭拜上香,哭吊亡靈,直惜瑜亮不能共存一家,著實悲痛。又讓勞德諾留下為左冷禪守靈,以盡昔日的孝道。
嵩山派門人本來對左冷禪身故一事極為忿忿,許多人正欲俟機生事。但見岳不群不來強加干預嵩山事物,又對左冷禪身后事極盡哀榮之情,登時氣憤稍平。
再見岳不群好生的安撫左冷禪的獨子左挺,并吩咐湯英鶚,左冷禪的家眷待遇一切照舊。更責令勞德諾親自照料左氏一門的日常生計,于是余憤頓消。
更念及岳不群擅長授徒教育之名,嵩山上下多有心動轉投之輩。
等岳不群轉回嵩山暫居的小院之中,突然叫道:“李光、江鎮、時都、唐藝、宋昭聽令。”
“弟子在!”五大鐵衛弟子一驚,立即恭身聽令。
岳不群面沉似水,說道:“你們五人緊守小院四方,不可讓人前來打擾,為師要運功驅毒!”
“什么?驅毒?”眾弟子齊齊驚呼一聲。寧中則更驚問道:“師兄,你何時中的毒?何人所下?我怎不知?”
岳羽裳一愣,出言問道:“可是方心和尚那兩杯酒有問題?”
岳不群點點頭道:“不錯,是莫名的散功之毒,無色無味,無因無覺。那左冷禪功力稍淺,在緊急之時突然功力全失,而被我一掌擊殺。我雖壓制到了現在,卻再也不能堅持,需得早早驅除才是。師妹,請為我護法。”說完,便轉身進了房內去。
岳羽裳眼見父親、母親轉進房內,一雙秀眉不禁緊皺。父親的功力早已通玄,縱算是左冷禪,那也是功力高絕的絕頂大高手,能令此二人雙雙中毒,必是世間的無雙奇毒無異。
況且父親的五毒秘傳早就精深無比,醫術更是天下少有的醫道圣手。天下間能毒倒父親的,并有此本事的毒門,除云南五毒教之外,也就只有百藥門了。
五毒教的藍鳳凰早已拜入母親門下,那是一家人,自是不再可能,那就只有百藥門一家了。況且多年之前,百藥門的門主褚務印可是有過一次的先例,只是當年陳師伯恰好沒有繼續罷了。此番又被少林的方心禿驢所用,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岳羽裳一時氣憤難平,自恃自已深通五毒奇術,精研毒理,只是從未好生的運用。如今百藥門聯合少林害了父親,那少林派自已動不了,但是區區百藥門,自已定然不會放過。
思罷,岳羽裳立即動身,轉身就去尋百藥門上下的晦氣。
華山弟子緊緊守護小院四周,只防外人,卻不防自已人,雖見岳羽裳離去,倒也沒有阻攔。林平之遠遠瞧見岳羽裳有異,心下狐疑,于是跟守護的李光道了一聲,便匆匆的追了過去。
“師姑,師姑,等等我!”林平之一路追尋,終于在太室山山腰追上了岳羽裳。林平之笑問道:“師姑,如今天色已晚,你要去哪里?獨自一人下山,就不怕師祖醒來怪罪嗎?”
岳羽裳冷哼一聲,道:“我去尋百藥門的晦氣,自是不能讓爹爹知曉。你既然來了,那就跟我一起去,免得你回去后找我爹媽告狀。”
“啊?百藥門?就是那毒不死人的百藥門?”林平之吃了一驚,叫道:“師姑,弟子聽聞師叔們說起過,那百藥門極善醫理相沖之道,常以毫不相干的藥物來合成奇毒,令人中之都無所知覺。如此厲害的門派,你怎可輕易去招惹他們…嘶?師姑,可是為了師祖?”
“你知曉就行,去不去?”
林平之咬咬牙關,說道:“弟子覺著,怎樣也要回去給師叔們說上一聲…”
“哼,沒膽鬼,你不去,我自已去。”岳羽裳呸了一聲,轉身就朝山下奔去。
林平之遠遠望見漸將消失的身影,有心返回告知,卻又怕失了岳羽裳的蹤跡。沒奈何,只能一跺腳,匆匆地追了過去。
岳不群功力通玄,世間之毒等閑要不了命。只是散功之毒并不要命,而且作用古怪,只對內家高手有效。岳不群功力之深,已然洗筋伐髓,開始重塑仙肌玉體,排斥一切雜質。自身的純陽內力更能驅除外邪,化害互補。只是用了兩個時辰,就徹底驅除了毒素,回復正常。
岳不群緩緩收功之后,寧中則緊張的臉色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師兄,沒事了嗎?”
岳不群點點頭,道:“沒事了,那毒該是一種草木之毒,可能是一種毒菇,作用于心肺經脈。不運功還好,一經運功,特別是與人打斗之時,散功及快,而且毫無知覺。幸好我功力夠深,能夠提前對身體發出警報,這才有所警惕。不過,我自中了此次毒后,此毒就已有破解之法了,日后當可配出解藥來防備一二。”
寧中則歡喜的說道:“那感情好。”說著,又思到方心和尚一事,不禁憂愁的問道:“今日方心和尚為何突然對師兄你下手?瞧這模樣,該是早有準備。不然奇毒難尋,也無機會啊!他真的不是死在師兄你手中的嗎?”
岳不群搖搖頭,起身踱步說道:“我還沒有碰到他,他就自絕心脈而死了,完全不給我半分的問罪機會。如此干脆果斷,視死如歸,其意必然深遠。可惜,我卻不知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加之沖虛道人與解老丐的運籌,我只怕將要與少林徹底結下死仇了。”
寧中則茫然的問道:“沖虛道長乃世間高人,解幫主也是江湖前輩,他們…他們如此又是為了何事?明明在恒山之時,沖虛道長還對我們夫婦和顏以對,卻為何突然的就變了臉色。他如此的惡了咱們,難道不想索回他武當的《太極拳經》了嗎?”
岳不群冷笑一聲,道:“昔日沖虛道人的師父之死,就怪在了我的頭上。《太極拳經》我又不愿輕易的還給武當。加之五岳派新立,我又為掌門人,以我五岳派的實力,將來勢必對少林、武當掌控江湖形勢有大礙。無論公私,少林與武當都不可能與我和睦共處。”
“至于解老丐,他向來私心自用,每將丐幫視做已家之物。許多年來,你可曾聽聞過丐幫有何出色的青年高手出現?就算是堂堂丐幫的副幫主張金鰲,上百萬眾的大總管,居然才渾然一體境初境的實力,更無半分的管理干才,那丐幫就跟個二流門派有什么區別。傳聞丐幫的青、白蓮使者,好似解老丐的私生子,武功也是平平無奇。但為了自家的兒子,解老丐可真不惜自斷手足,也要令他們上位啊。他此番對針咱們,想來也是要替自家兒子找大腿抱吧!”
寧中則一臉的愁容,道:“事情怎得變成這般,少林、武當、丐幫三派弟子遍天下,加起來怕有一、兩百萬之眾,這…這…如何可能斗得過?實在不行,咱們還是守著咱們的華山派好了。沒有其他四岳的聲勢之助,少林、武當及丐幫定然不會針對咱們華山一家!”
岳不群并不置可否,與寧中則出了房門,準備向眾弟子通告警情解除。卻見梁發、施戴子、高根明三人不知何故,圍著李光不斷的怒斥著什么。
“何事吵鬧?”岳不群不悅的問道。
“師父…”梁發四人慌忙拱手告罪,解釋道:“適才有終南山的師弟浴血千里送信,因為勞累與失血,已然暈了過去。暈前曾說及數日前,有八百賊人突襲終南山重陽宮,重陽宮中護教弟子大部被殺。這是書信,內有詳情…”
岳不群大驚,取來書信一觀,看完之后,頓時呆若木雞。千名護教弟子,死七百余,傷兩百余。于新月國重傷歸隱的華山弟子十不存一。若無東方不敗這意外的變數存在,整個重陽宮六千余眾只怕將要雞犬不留了。不,可能還要加上整個西北多達十數萬眾的全真教徒。
岳不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原來少林派對我發起的戰爭早已開始了,而我卻仿佛還在夢中茫然不知呢…”
“啊…”寧中則慌忙的抓過岳不群手中的書信,一目十行,不由連連驚呼道:“什么,少林的方相、方元、方止、方愚、方式以及七百八十七名少林僧俗弟子盡被斬殺于重陽宮內?我全真重陽宮亦戰死七百一十九人,重傷二百四十一人?仇仙游等十七名華山弟子盡沒?只余兩人…”
寧中則之言,頓令左近的四名弟子目瞪口呆。
“不好!”李光突然驚叫道:“東師弟暈過去時,曾言說他上山之時,好似隱隱瞧見小師妹與一名青年下山了。少林派就近在少室…你們三個,為什么就不看好岳師妹與林師侄呢?”
梁發怒沖沖的叫道:“你才明明守衛在外,怎得竟讓岳師妹與林師侄輕易的離開太室山…”
什么?羽裳與林平之竟在這個時候下山去了?岳不群又是好一陣子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