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自己也知道做直播基地并不像做培訓中心那么簡單,因為培訓中心畢竟打著扶貧、就業的招牌,很多事情都容易解決。而且快遞公司的確是可以大量解決就業問題的用人單位。
但做直播基地卻不可能產生那么多的人員的需求,而且就算市場上有大量的需求,但一家單位的需求量挺多也就是幾十人而已,哪里像快遞行業每年一到“雙11”、“雙12”、“618”、“年貨節”這種節點,隨便一家快遞公司就有成百上千的需求。怎么樣整合資源、打通上下游節點就是齊年面臨的問題。
無奈之際,齊年找符佳商量。
符佳對這個想法也很擔憂,因為她是投資方的代表,一方面對這個新興行業抱有強烈的興趣,另一方面又擔心作為快遞公司的老板的齊年不聚焦。
“我,其實對做直播基地并不看好。”符佳如實地說明自己的真實感覺。
“你不是說這個行業很有前途嘛。”齊年奇怪。
“有前途是有前途,但是并不覺得你做這個事是個加分項。你的公司的主營業務是快遞對吧。直播和你的快遞沒有什么直接關聯吧?”
“我告訴你關聯在哪里啊。來來,我畫給你看。”齊年拉過一個白板,開始在上面畫起來,“快遞公司就是個送貨的,對吧。這里是商家,這里是消費者。商家和消費者是通過電商平臺產生交易,接下來才有我們的業務。否則沒我們啥事兒。”
符佳點頭。
“但是,現在很多商家已經和消費者關聯不上了。”齊年在白板上打了一個叉。
“為什么?”
“因為直播帶貨啊,親。我們的老客戶們是做電商平臺的,他們根本就不熟悉短視頻和直播的玩法。玩短視頻和直播的人完全是一些新新人類。他們不像電商一樣有那么大的體量,每一個商家就像是一個毛細血管一樣。這樣問題就來了。”
齊年換到白板的右邊畫了幾個大圈,指著說:“你看,這就是幾個電商的商家,他們的體量可以每天出幾萬個訂單。我們只需要派車蹲在他們的倉庫,貼好快遞面單就可以拉走了。現在呢。”齊年在那幾個大圈下面畫了無數小圈,“我們的客戶都變成了小商家,每一家出貨量幾百到幾千。我們的車要在城市里到處轉悠才能裝滿一車貨。”
“不對啊。”符佳指了指白板左邊畫的倉庫,“商家的貨不都是放在云倉里的嘛。”
“想進云倉也得有量才行啊。一天至少三、四千單貨才能進云倉。小商家哪里有資格用云倉,一般都是在自己公司和家里發貨,或者是直接委托廠家、批發商發貨。”
“這樣啊。你接著說。”
“說完了啊。”
“啊?”符佳盯著齊年,“你是讓我腦筋急轉彎嗎?”
這個時候,陶進拿了個文件進來找齊年簽字。
齊年簽完問陶進:“我這畫的不夠清晰嗎?”
陶進笑笑:“你都跟我們解釋八遍了,當然清晰。小佳姐姐頭一次聽,哪里聽得懂啊?”
“小佳姐姐?”齊年摸了摸頭,“她什么時候又變成小佳姐姐了?”
符佳一笑:“別扯遠了。按我的理解,你是不是打算幫那些商家做渠道?然后你自己做云倉?”
齊年指了指符佳,對陶進說:“你看,你這個小佳姐姐就是冰雪聰明啊。人家只看出來我想做直播,沒有看出來我其實還是想做快遞。”
陶進把文件夾在胳膊下面,用力而快速地鼓著掌:“小佳姐姐真是不世出的人才。”
“少貧嘴!”符佳臉一紅,“你是打算這么做。對吧?”
齊年點點頭:“做快遞雖然賺錢,但是價格戰卻是如鬼魅一樣如影隨行,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虧損的深淵。云倉這個新事物,很多人沒看懂。看懂的人又沒有能力去做。現在好些快遞公司雖然說想做,但都沒有真正用心去做。真正做的好的,都是以前在YW那些地方做倉儲的小公司。當倉儲的利潤越來越薄,而快遞時效要求越來越高的時候,他們就轉行做了云倉,把一些優質客戶都拉到自己手里。等到快遞公司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那你有什么優勢去做云倉呢?”
“直播呀。”齊年說,“你還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我把直播帶貨這個渠道握在自己的手上,要求所有商家把貨放在我的云倉里,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而且,寸島上培訓的快遞員,是不是都要出島去外地上班?寸島有直播基地的話,培訓好的主播直接就在寸島上班就可以了。而且呀,寸島上如果有直播基地,有一大幫網紅小姐姐、小哥哥,還可以帶動寸島的旅游經濟。一舉多得啊。”
“話是這樣說。但是單從一個直播基地的項目來看,很難賺到錢啊。你自己不是說直播帶貨不賺錢嘛。”
齊年說:“你只聽了上半句,沒聽下半句。直播帶貨這個業務不賺錢,但是直播帶貨的一些衍生業務是賺錢的。比如說幾個直接關聯的吧,主播培訓賺不賺錢?助播、攝影師、新媒體運營培訓賺不賺錢?主播經紀業務賺不賺錢?給廠家、商家做代運營賺不賺錢?實在不行,還可以讓主播接廣告,都可以賺錢。帶貨這事兒賺不賺錢不重要。”
“帶貨不賺錢,那廠家、商家還會讓你做直播嗎?”
“你這個問題就講到點子上了。直播帶貨不賺錢,為什么商家還會做直播帶貨?廣告啊,親!所以你看直播帶貨的那些商品都是價格比較低的,走量的商品。商家也沒打算從這些商品里賺到錢,他們要的是流量。通過每天十幾個小時的直播,把公司的品牌打出去了。通過把低價商品賣給消費者,積累了一大幫粉絲。一個主播一個月才發一萬塊錢的工資,一年才十幾萬。你去電視臺做個廣告試試?花幾倍的錢,用戶還不精準。所以,商家虧錢做直播帶貨的邏輯就在這里。”
“天哪,夠狠的!”
“我再告訴你一個顛覆認知的事兒。”
“這個我喜歡,愿聞其詳。”
齊年從辦公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短視頻APP上的一個直播給符佳看。
符佳接過來看了半天,抬頭向齊年聳聳肩:“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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