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既是“雙11”購物狂歡節,也是齊年的生日。
原本齊年是準備買個小生日蛋糕晚上回家和阿婆一起吃的。但是他架不住小伙伴們的熱情,要一起給他慶祝生日。現在不光生日蛋糕的尺寸升級了,而且參加生日派對的人數也增多了許多倍。
齊年家一張八仙桌,坐了齊年、阿婆、陶進、田雙雙、陶思婭、瘋子江哥、阿誠、彪子,剛好八位上仙。
阿婆記得今天是孫子的生日,除了估摸著齊年到家的時間提前做好的蔥油餅外,還準備了一些水果和齊年愛吃的小吃。只是她沒想到不光齊年按點兒回家了,還一下蜂擁進來這么些人,有些措手不及。再想去街上買些吃的,時間也晚了。島上的店鋪晚上8點之后基本上都打烊了。
雖然大家早就從縣里買好了吃喝玩樂的東西帶回來,但是阿婆還是有些招待不周的尷尬。
眾人安慰之余,卻沒想到激起了阿婆開掛的人生小插曲。
阿婆指揮齊年爬到一個柜子上,從里面的衣服堆里翻出一個小盒子。這個小盒子齊年認識,是他小時候放他那些破爛寶貝的月光寶盒。長大后這個寶盒連同那些寶貝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沒想到阿婆竟然幫他私藏了起來。
阿婆把這個寶盒拿到八仙桌上。眾人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等待著月光寶盒展現出神奇的法力。
當阿婆把寶盒打開、又掀起一塊包裹的布之后,寶盒里的東西呈現在大家面前。這是一個土制的疙瘩,看起來十分簡陋不堪。
阿婆把一塊干泥巴放在這個盒子里做什么?難道泥巴里還裹著一件傳家寶?
大家疑惑地望著齊年,齊年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一頭霧水。
阿婆笑呵呵地用兩只手把那塊泥巴抄起來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嗚——”,醇厚之音從那塊泥巴里傳出來。
阿婆手指微動,泥巴發出不同的音調。原來,這塊泥巴竟然是個樂器。大家都驚呆了。一塊泥巴也可以奏出這么清揚的曲調!
悠揚之音為這夜平添了一絲寂寥。眾人陶醉在了樂曲中。
阿婆的手指雖然在發抖,但是錯落有致地按在泥巴上卻十分堅毅。而她的面容也同樣堅毅。這是一張飽經滄桑、飽經人間喜怒哀樂的臉。盡管阿婆的堅強是齊年所熟知的,但是當看到兩滴淚從阿婆的眼里淌出來的時候,齊年也禁不住淚濕了眼眶。
齊年不知道觸動阿婆的是什么,但是觸動他自己的卻是這濃濃的親情。這種親情不是什么愛得死去活來,也沒有多少春風得意暢意人生,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甚至在阿婆精神上、肉體上都有殘缺的情況下,更多的只是親人間的相視一笑而已。
這么些年來阿婆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齊年卻能聽得懂她在說什么。不是用耳,而是用心。就像自己還是嬰兒的時候,雖然不會講話,可是阿婆卻也能聽得懂小齊年在伊呀什么、在哭什么一樣。
人生,用心才能聽得懂。
阿婆吹完這塊泥巴,大家站起來為她的精彩演奏鼓掌。
齊年在掌聲中抱了抱阿婆,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謝謝您,阿婆!”
阿婆笑著點點頭。
這個時候蠟燭已經在蛋糕上點燃了。大家一起圍著阿婆和齊年唱了生日快樂歌,然后開開心心地吹蠟燭、吃蛋糕。
這時候陶進舉著手機給大家看:“阿婆吹的這塊泥巴還真是一個樂器。”
大家爭相傳看陶進的手機。
果然,這塊泥巴是一種古老的樂器,名字叫作塤。這種樂器的演奏歷史可以上溯到原始社會,并在東周時期達到鼎盛。之后隨著新樂器的發明和引入,塤這種原始樂器慢慢被邊緣化,并不為人所知。只在近幾十年才又被一幫音樂人挖掘出來,有漸漸興起的風頭。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沒有見過的。
阿婆演奏的這個塤顯然是手工土制的,和網上的那些精美的陶瓷制品在美觀上有天然落差。但阿婆用這件看起來粗糙的樂器,演奏出的卻是天籟之音。
這個始終站在齊年之后又常常被人忽視的阿婆,今天展現出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每個人都在想:也許,這件小小的樂器之后還有一段驚天動地的故事。可惜阿婆已經不會說話了,不會像別人家的奶奶那樣給孫子講故事了。
吃過蛋糕、表演過吉他彈唱之后,齊年送阿婆回屋睡覺了。
大家怕吵到阿婆,就把齊年和陶進家的兩頂帳篷拿了,一行人到海邊去迎著月光一面看海一面聊天。
齊年把帳篷支好,問陶進:“現在網購的成交量是多少?”
陶進拿著手機說:“實時數據還沒有出來。超過去年肯定是沒問題了。今天開盤的1分多鐘交易額就超過100億元了;1小時突破1000億元;下午2點多突破2000億元。這還只是一家電商平臺的數據。”
阿誠聽了問:“明天我們就要開始忙起來了?”
齊年說:“明天還不會。今天只是消費者在網上下單。這些快遞到達我們的網點的話會有一到三天的滯后。后天或者大后天才會開始進入配送高峰。”
阿誠又問:“阿年哥,采訪下。第一次面臨‘雙11’,你激動不?”
齊年清了清嗓子說:“首先感謝cdtv,感謝…”
“嗯?”
“寸島tv。”
“哦。”
“感謝cdtv,感謝cd
radio,感謝…”
“說人話!”陶思婭不耐煩地打斷齊年。
“哦。第一次面臨‘雙11’,激動還是挺激動的,但是壓力山大。其它的還好說,快遞員不足是個大問題。本來和雙雙一起去勞務派遣公司把人員都安排好了,結果那些預備的人被人半道劫走了。還好雙雙成了‘最美快遞員’,吸引了不少人來。但現在又出了個專門針對我們的同行不許挖墻角的約定。弄得我們事到臨頭非常被動。”
“不是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嗎?把那些人招進來唄。”
“這可不是那么容易。本來場地就不夠用,把一些沒經驗的人招進來,反而占地方添亂。再說了,現在每一個快遞員任務都很重,根本就沒有人來培訓那些新手。”
“原來是這樣。那怎么辦?”
“我還在想辦法。明天我帶著雙雙一起去仞市和周邊幾個縣的勞務派遣公司拜訪下,看看有沒有辦法。”
這些人里面,陶思婭是最閑的一個。大家都在面朝大海邊吃邊聊,只有她盯著手機看。
陶思婭除了去關山社區協調些事情外,確實沒有別的任務,也不敢給她派任務。她是專職營銷的。現在快遞量太多送都送不過來,所以也不需要陶思婭做營銷。在這個節骨眼兒還做營銷簡直是添亂。
齊年家的那個寸島代收點她又不愿意去。一出門又有一些男青年要保駕護航。所以陶思婭除了偶爾去縣里辦事外,整天就宅在家里。
女人在“雙11”期間宅在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事。隨便什么時候,手機一打開就有各種打折信息鋪天蓋地而來。連不剁手的男人都忍不住點開幾個廣告進去瞅瞅,何況有剁手欲的女人。
人來瘋陶思婭在這個生日會上并沒有展現出異樣的光彩,因為她很忙,忙著在網上淘貨。就在大家正在聊快遞員人手不足的過程中,陶思婭又淘到一款島國知名的抗皺蛇毒眼膜。價格比去島國當地買還便宜。下好單,陶思婭很開心地“啦啦啦”唱歌。
唱歌的陶思婭很快又發現氣氛不對:“你們看著我干嘛?”
陶進問:“我們網點快遞員人手不夠。你很開心嗎?”
陶思婭反應過來,笑著說:“不要這么嚴肅嘛。今天是阿年的生日,應該開心一些啊。啦啦啦。”
陶進一拍腦門兒:“對哦。阿年哥生日說這些干嘛。來來來,大壽星,你講幾件不開心的事,讓大家開心一下。”
齊年無奈地說:“曉婷不在,這個人又開始放浪了。”
“你們看,流星!”田雙雙忽然指著天上。
眾人抬頭:“哪兒?哪兒?”
“別管哪兒,快許愿!”
眾人開始一邊亂找,一邊亂七八糟地許愿。
齊年問:“雙雙,你許了個什么愿?”
陶進說:“還能許什么愿?嫁個好人家唄。”
“呸!才不是!”田雙雙指著陶進說,“你給大家說說,你許了個什么愿?”
“我剛才還來不及組織語言呢,流星就不見了。阿年哥呢?”
“搞到更多的人。多多益善。”
陶進手一擺:“沒勁,實在是太現實了。一點兒也不浪漫。”
“那要怎么浪漫?”齊年問。
陶進拿手往天上一指:“咱們公司ipo上市啊!大家從此不用送快遞,每天就在這海灘上看海、看流星。”
“說得好!為了ipo上市實現財務自由,我們打好‘雙11’攻堅戰。”齊年站起來振臂一呼:“兄弟們,姐妹們,準備好鳥嗎?”
眾人起立:“準備好鳥!時刻準備著!”
“大聲點兒,再來一次。準備好鳥嗎?”
“時刻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