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心意,陳龍遵循本心,想要給趙老頭報答。
自己有所作為,而又有所不為,不是為所欲為,跟妖魔鬼怪的行徑一樣,那還修個什么仙?
趙老頭不收錢,陳龍也不糾結,好好做事,什么都沒說,干起活來更起勁。
干完活,陳龍心思在想,自己遲早要離開江城,不曾想趙老頭卻成了牽絆,他如今還未得知對方姓名。
往日里別人都叫他老面頭,趙掌柜的,趙店家,十幾年來都是如此,陳龍亦不過只知他姓氏罷了。
十兩銀子不少,能吃喝半年,但要干些什么,卻又并不多。
陳龍去過集市之后,探查清楚普通人的字畫行情,一個無名書生,想要將自己的字畫賣上價錢,幾乎癡人說夢話。
哪怕就是畫中仙的畫,到了最后,亦是沒有賣出十兩銀子。
除非人前顯圣,畫中事物能動,那還有一絲可能,神異的畫,也需要大富之家,貴家公子方能達到陳龍所想,賺到一大筆錢,給趙老頭安享晚年。
已然修仙問道,仙人談錢俗嗎?很俗,然心中有所持,知恩圖報,不忘報恩,俗嗎?
忙碌完畢,陳龍在趙老頭滿臉殷切的目光之中,目送著離開。
十兩銀子,旁的不說,就是要買下棗子巷宅院,外界傳言的鬼宅,這些錢也不夠,起碼得三五十兩。
如果是正常的宅院,那么大個院子,二三百兩恐怕都極難買下來。
除非,陳龍能夠讓陸明介紹個富家翁,賣上幾幅字畫,方能達到目標,想到就去陸明商議此事。
一路朝著城西而去,街上的巡捕巡邏頻繁,對于龍鱗失蹤之事,并未放棄搜查,那可是江城上下,飛黃騰達的祥瑞。
鹿鳴書館,此時正有一群衙門官差上門,對著陸明詢問,當初十里潭嬴府之事,對于普通人而言,那個高大府邸,自然有官差去探查,可最終卻一無所獲。
其他人等,當初怎么進來江城,俱都有些莫名其妙,當時天色不早,城門已關,他們好像就這么走進了城。
但官差再次詢問之后,眾人方覺其中神異,他們怎么進來的?
大多數普通老百姓,俱都被帶往府衙審訊,然而對于有功名的陸明,才到此時方有官差上門。
詢問情況基本如實,只是陸明最后所言,十里譚有龍伏于地下之事,官差卻并不相信,其中帶頭的皂隸班頭上前詢問:“此事,不知陸秀才聽誰所言?”
正在這時,陳龍從書館門外進來,就見皂隸班頭帶著兩個皂隸,在詢問陸明關于那天晚上的事情,顯然龍鱗失蹤之事,已讓江城上下一眾屬官,有些方寸大亂。
“啊,陳龍,你來的正是時候。”
陸明在書館教室之內,接受皂隸班頭詢問,說到關鍵處,陳龍自來,也少的他多費嘴舌解釋。
“嗯?”
陳龍進來過后,經由陸明說明,才知皂隸班頭等人來此,所謂何事。
眼睛滴溜轉動,陳龍本想讓陸明介紹富家翁買畫,卻不想衙門上門詢問當日發生之時,雖然他知道的很清楚,螭蛟之事跟龍鱗并無關系。
然而,眼前的江城一眾屬官為找祥瑞,可謂傾盡全力,也并不是不能利用一二。
今早遭遇,碧羅江水神步步緊逼,尋白蛟龍之事,卻不能不盡力周旋,雖然脫身而出,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各位捕頭想知寒山龍鱗祥瑞之事,我卻可提供一條線索。”
陳龍對著皂隸班頭心口胡掰起來,無非是他在柳樹河所在,遇得一虬髯中年大漢手拿龍鱗狀物事,是真是假暫且不說,可幫衙門提供相應畫像,卻也提供了方向很調查線索。
值此契機,他也想過了,要想短期內賺的一大筆錢,以報趙老頭之恩情,恐怕還要用上些許仙家手段。
“當時我只是看過一眼,不過以我能力,卻能夠畫出來。”
末了,陳龍不忘說起,自己精湛畫功,能為衙門提供畫卷之事。
“如此!”
皂隸班頭大喜過望,滿臉期待,如能獲得強人畫像,那衙門老爺們,可是大大的贊賞,想及此處,不忘催促陳龍,“甚好,還請先生,快快動手。”
轉眼就變成先生,陳龍也不多說,陸明更是拿來宣紙,平鋪于畫桌上面,筆墨硯臺備好,丹沙,青雘丹青具備,只待陳龍作畫,他決定畫出碧羅江水神執龍鱗畫像,以掩人耳目,讓水神進城亦寸步難行,以讓他尋得殘喘之機。
陳龍執筆靜氣凝神,氣沉丹田,馬步也是扎穩,筆墨顏料俱都準備好。
此時非陳龍首次作畫,然此次非比尋常,想要拖延碧羅江水神的注意力,他必然需要拿出渾身解數,結合筑夢篇,制造幻境,讓衙門牽制住水神。
如有禍事發生,說不得城隍廟與那碧羅江水神,亦有可能做過一場。
哪怕因此出現最壞結果,水淹江城雖非他所愿,然而此時所面臨局面,陳龍亦別無他法,需得拖延時間,給予蛟龍恢復時間。
下筆,執筆境界即為基本功,陳龍雖執筆不過幾日,日夜勤練不綴,卻也基本功扎實,筆下如有神,力求人物個性刻畫得逼真傳神,氣韻生動、形神兼備。
先有面容,再有虬髯胡須蟠曲,隨后有頭,身子,四肢,手執一枚白色龍鱗熠熠生輝,周身柳樹點綴,小船蕩漾,水面驚起波瀾,小河煙霧彌漫,天降祥瑞氣象萬千,環境,氣氛,身段和動態的渲染如實。
畫雖然能見的碧羅江水神模樣,對于陳龍而言,卻依然還不夠。
“好好,賊子畫像,清晰可見,先生畫功,當真了得。”
皂隸班頭大喜,就欲收起花卷,卻被陳龍阻止,“稍安勿躁。”
一口清泉含于嘴上,面對畫面,噗一聲,體內靈機涌動,筑夢篇參悟所得,俱都神不知鬼不覺之中,使用出來。
水遇紙中筆墨擴散開來,原本生動人物畫像,此時更加傳神。
不止如此,皂隸班頭再看此畫,眼睛卻是瞪得老大,眼皮閉合之間,那畫,竟然動了。
“啊,活了,畫中之人,活了。”
皂隸班頭驚奇莫名,從未聽說過如此神異之事,一眼畫中人,卻好像活了過來,其中神態,畫面,每眨一眼,又有所變化,對于搶奪龍鱗祥瑞鱗片之人的前前后后,可謂看的清清楚楚。
應了那句,如真人當面,畫中之人,活了過來,幾欲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