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循擺了擺手,并不居功:“鄭公!不過是一時僥幸罷了,算不得什么,我還年輕,資歷尚淺,日后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你們幾位多多指教。”
鄭度欣慰的笑了,他就擔心劉循志得意滿,得意的忘乎所以,之所以夸贊他也有試探的意思。
眾人進屋之后,劉循馬上讓人沏上茶水。
落座后,大伙一起研究軍情,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黃權道:“劉備此戰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不如趁機派人繞到劉備背后,奇襲涪城,斷其歸路。”
鄭度附和道:“我之前提議讓出綿竹,就是這個打算,不過還是再等等吧,且看看劉備下一步的動向,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們再因時而動,隨機應變。我們現在進可攻,退可守,無后顧之憂。”
一連幾日,劉備軍中一點動靜都沒有,詭異中透著神秘,劉循也猜不透劉備的心思。
到了第三日,鄭度傷勢剛剛有所好轉,急忙來到議事廳,鄭度發現屋中突然多了一個大方桌,桌上堆滿了沙土石粒,還插滿了顏色鮮亮的小旗,鄭度心中好奇,背著手走到近前,圍著方桌仔細觀察。
很快他便發現這上面所標注的跟地圖上一樣,有山有水,有城有池,而且非常直觀,一目了然。
“這是何物?”等劉循進來之后,鄭度問道。
劉循道:“沙盤,我剛命人制作的。”
就連這個方桌,也是好幾個木匠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打造完成。
“沙盤?”
劉循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根據地圖按照一定的比例,把山川城池這些東西直觀形象的標注出來,沙盤取材簡單,不受任何的限制,哪怕被毀掉,也沒什么關系。”
鄭度頻頻點頭,不過最后他提醒道:“雖然用料簡單,可這上面標注的東西,難免涉及軍情機密,還望公子謹慎對待,不要讓外人輕易接近此物。”
劉循認真點頭道:“多謝鄭公提醒,我記下了。”
過了一會,劉循問道:“鄭公!你說劉備究竟在做什么?一連三日,毫無動靜,這很不尋常,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劉備可不是來這里公費旅游的,他哪有時間在這里虛耗。
鄭度拖著下巴,沉默不語,過了一會開口道:“我也覺得此事甚是蹊蹺,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劉備一定暗中有所預謀。”
鄧芝突然插了一句:“該不會劉備派人搬救兵去了吧?”
“搬救兵?”
劉循和鄭度彼此相視一眼,眼睛都亮了一下,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極有可能!”
劉備要么派人回荊州,抽調兵馬增援,要么游說別人,在最短的時間盡快增加兵力。
“不好!”鄭度突然腦海中閃出一道人影。
“鄭公!你怎么了?”
劉循納悶定看著他,鄭度眉頭緊皺,不安的說:“公子!我擔心劉備會派人游說龐義。”
還真被鄭度猜中了。
連連損兵折將,劉備心情非常沮喪,想從荊州搬救兵,可畢竟相距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關鍵時候,龐統想到了龐義,彭羕主動請纓,前去閬中游說龐義。
此時,彭羕正大搖大擺的站在龐義的面前。
龐義冷冷的看著他,表情非常厭煩:“彭羕!你這背主求榮之徒,竟然還有臉登我的府門,真是自尋死路。來啊!”
龐義話音剛落,門外迅速沖進幾名護衛,個個身形彪悍,目露精光。
“把彭羕抓起來,我要把他押往成都,交給主公發落。”龐義怒聲道。
彭羕不屑的笑了:“龐義啊龐義,你的死期不遠了,我今日來見你,是為你指一條明路,想不到你卻以怨報德,恩將仇報,也罷,就算我被劉璋殺了,很快你我也會在地府相見的,哈哈哈…”
彭羕放肆的笑聲異常刺耳,震的龐義的心里也無法平靜,他擺了擺手,吩咐道:“把人帶回來。”
彭羕又被押了回來。
“彭羕!你究竟想說什么?”龐義強壓心頭的怒火,沉聲問道。
彭羕一把推開身邊的護衛,大步走到龐義身前,手幾乎指在了龐義的鼻子上:“龐義!劉璋對你委以重任,封你做巴西太守,坐鎮閬中。因為你和劉璋是世交,當年不惜散盡家財招募勇士,把劉璋的家人從長安接到益州,可除此之外,你再無尺寸之功,屢屢奉命討伐漢中,卻無一勝績。”
“住口!”
見彭羕當面奚落自己,龐義勃然大怒,臉登時沉了下來。
彭羕不以為然,繼續往下說:“坦白說,這些年你的表現,益州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對你不滿,趙韙當年為什么造反?他的功勞難道比不上你嗎?劉璋父子之所以能在益州站穩腳跟,至少有一半是趙韙的功勞,結果呢?趙韙連個太守都沒能當上。因為對你不滿,他屢屢向劉璋進言,劉璋卻一心護著你,偏袒你,趙韙這才忍受不住起兵造反,別看趙韙死了,可很多人并沒有忘記,是誰把他給逼死的。”
龐義身子有些發抖,趙韙當年和他平起平坐,兩人堪稱劉璋的左膀右臂。
論功勞,論能力,龐義自問都比不上趙韙。
但論脾氣,論劉璋的器重,趙韙卻遠不如他。
趙韙造反,差一點就讓益州變了天,幸虧東州兵奮力廝殺,拼死維護劉璋,硬是在情況不利的局面下打敗了趙韙,扭轉了局面。
即便趙韙死了,龐義心里也多少有些后怕。
他知道很多益州本土人對他很不滿,無時不盼著他被收拾掉。
彭羕見龐義臉色變了,冷笑道:“劉璋的確很器重你,可你是怎么回報他的?你并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績,反倒這些年私自招募兵勇,擴充實力,對劉璋也是聽調不聽宣。為了得到戰力強悍的賨兵,你下令讓漢昌太守程畿調撥賨人給你,程畿不肯,你馬上翻臉換了別人去漢昌做太守,對此劉璋并沒有怪你。不過劉璋也不是傻子,你獨斷專行,擅自擴充實力,早就引起了劉璋的不滿。龐義!我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劉璋對你早就起了疑心,積怨已久,他不可能一直容忍你,而益州本土的臣僚更是對你心存不滿,恨不能殺了你。即便你境內的百姓,恐怕也不會真心擁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