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要討令,劉備剛要拿起令箭,黃忠又站了出來:“主公!老夫愿往。”
黃忠雖然聲音不高,卻沉穩中透著超乎常人的自信,別看上了年紀,黃忠往那一站,依然是身軀雄挺,威風凜凜。
氣勢絲毫不輸給年輕的魏延。
魏延看了黃忠一眼,冷笑道:“常言說,老不講筋骨為能,老將軍你已經一把年紀了,快奔七十了,你現在須發皆白,發似三冬雪,須如九秋霜,不服老可不行。那泠苞鄧賢都是西川有名的上將,血氣方剛,異常驍勇,我怕老將軍此去,有負主公所托,非但拿不下敵寨,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
魏延邁步走到黃忠面前,用手指了指他的胡須。
言外之意,不服老可不行,你還是把機會讓給我吧,可別把老命搭上。
魏延之所以這樣,倒不是瞧不起黃忠,而是他一向急于立功,急于表現,性格使然。
嘴上說泠苞鄧賢是西川名將,其實不過是嚇唬黃忠罷了,他魏延可沒把泠苞鄧賢放在眼里。
黃忠把眼一瞪,也發了火:“魏延!我人老,可我的寶刀不老!你若是不服氣,不如你我比劃一下,你若是能勝過老夫,老夫情愿把機會讓給你。”
“好!誰怕誰啊,老將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不許反悔。”魏延毫不相讓。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劉備急忙阻止,跟龐統商議了一番,最后決定,讓二人各引五千兵馬,魏延去打鄧賢的右寨,黃忠去打泠苞鎮守的左寨。
兩人都較著勁,像兩只老虎一樣瞪視著,黃忠哼了一聲,率先走出大帳,魏延沖劉備一抱拳,也氣哼哼的退了出去。
剛一出帳,魏延就合計上了:“我絕不能輸給黃忠,等著瞧吧!”
魏延派出心腹親隨,混到黃忠的身邊打聽消息,聽說黃忠要四更造飯,五更出兵,魏延當即決定三更造飯,四更出兵。
夜幕深沉,天上只有幾顆暗淡的星斗閃爍,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黑色的夜幕之下。
議事廳,人影閃動,氣氛絲毫不顯得輕松。
黃權、鄭度、李嚴等人都不贊成在城外扎營,一致認為不宜分兵,應當集中兵力,堅守雒城。
可一向善于采納別人意見的劉循,這次卻力排眾議,固執的好像變了一個人。
黃權極力勸說:“公子!我們只需據城堅守,別的無需理會,劉備若是來攻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雒城城高墻厚、糧草足備、城墻上箭弩滾木更是堆積如山,何須派兵出城?”
黃權一向耿直的要命,哪怕泠苞鄧賢已經在城外扎下了營寨,他依然不肯放棄,再三勸阻。
鄭度本來在營中歇息,聽說劉循派兵出城,帶傷急匆匆的趕來了。
“公子!當日我提出堅壁清野的計策,你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我,我很感激公子,可現在為何卻要讓將士棄城扎營,如此行事,太過沖動,那劉備身邊文有龐統、法正,武有魏延、黃忠,泠苞、鄧賢雖然驍勇,卻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再說,正面作戰,勝敗姑且不論,我們的傷亡必定少不了,還望公子收回成命,馬上讓二人退回雒城。”
鄭度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劉循勸道:“鄭公,你放心,我自有主意,防守固然重要,但該出擊的時候也絕不能猶豫。”
劉循一擺手,對王文吩咐道:“鄭公身上有傷,需要靜養,馬上送他回去修養。”
“公子!你聽我一言…”
鄭度有些發急,胡子都翹了起來,劉循一邊勸,一邊沖王文遞眼色。
王文心領神會,馬上喊過王虎,扶起鄭度,強行把鄭度架了出去。
黃權見他如此固執,長嘆一聲,不再多說什么。
李嚴也乖乖的閉上了嘴。
內心深處,李嚴雖說有一些不滿,卻也從劉循身上看到了處事果斷的勁頭。
哪怕做錯了,至少他毫不遲疑,不像袁紹那樣優柔寡斷,再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也很難抓住。
凡事有利有弊,雖然劉循沒有聽勸,把兵派了出去,可這種果斷利落的風格,恰恰是一個君主應該具備的品質。
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劉循道:“諸位!劉備此番一定會分兵派將,妄想拔除這左右兩座大寨,我決定只在雒城留守一萬精兵,其余人兵分兩路全部出擊。”
“什么?”
見過瘋狂的,沒見過這么瘋狂的。
不是說要據城堅守嗎?這才剛一開始,就主動出擊,而且還是傾巢而出。
眾人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劉循,心中都冒出一個念頭:“難道公子瘋了不成?”
“報——”就在這時,外面有人跑了進來。
原來是曹操的信使到了。
曹操在鄴城剛剛晉升了國公,馬上又為女兒籌辦婚禮,要把曹憲、曹節、曹華三人一起打包嫁給劉協。
百忙之中看到劉循的來信,曹操大為振奮,雖然不怎么看好劉循,但還是對他贊賞一番,不僅鼓勵他捍衛漢室疆土,阻止劉備,還非常大方的加封劉循為輔漢將軍、當陽侯!
當然,曹操還不忘給劉備寫了一封信,勸說他馬上退兵。
益州乃漢室領土,劉備無端進犯,國法難容,若不退兵,朝廷絕不姑息。
劉循把信遞給了黃權,黃權看過之后,也欣慰的笑了。
黃權道:“公子!曹操才智過人,你可別小看這個輔漢將軍,雖說是虛銜,卻別有深意。”
輔漢,顧名思義,是劉循輔佐大漢,捍衛漢室的領土和尊嚴,而劉備則是來犯之敵,是漢室的敵人!
李嚴接過書信,也忍不住稱贊道:“不愧是曹操,隨手便是一招妙棋,看那劉備如何抉擇?若識相的話當馬上退兵,如果執意進兵,可就站不住腳了。”
黃權又道:“另外,這侯爵的封賞也很高明,當陽在荊州,曹操封公子當陽侯,是在故意挑撥我們和劉備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