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揭曉后,觀眾們深感震驚,沒人能料到彌爾塞能贏,而最后的念刃又如此神秘莫測。
但結果毋庸置疑,彌爾塞是勝者,他進入了半決賽,他的表現贏得了人們的喜愛,頃刻間激起如潮的喝彩聲。
拉米亞說:“那是你的....拉森魃的暗影。”
我連忙替彌爾塞解釋:“暗影術并不屬于拉森魃,那個通緝犯安杰洛、睿摩爾的血族格特利克斯也使用過。”
可我曾親自沉浸于暗影,被其中的惡魔困擾,被其中的景象震撼,被魚群所恐嚇,被其神秘所困惑。我知道其中的不同——格特利克斯、安杰洛,他們的暗影并非自然,而是一種人為的模仿。彌爾塞的暗影——我的暗影卻不同,那力量之源離我們很近,使用時輕而易舉,成了我們本能的一部分。
我走出包廂,進入選手休息室,守衛攔住了我,問:“不得入內!”
我暴喝道:“不想受傷就給我讓開!”
他認出了我,駭然道:“劍圣?可....可......”
黑噩夢散發出壓迫感,這守衛受懼意重壓,腿腳發軟,靠在墻上。更多的守衛聞訊趕來,擺出慨然赴死的表情,堵住了通路。
我使出激流,一閃而過,長劍輕顫,他們手中的劍全數脫手。守衛們大喊道:“快請求增援,是黑棺劍圣!”
克里斯在后方喊道:“讓他過去,你們不會用腦子想嗎?就算你們叫來一千人也攔不住他。”
我朝娜娜點頭致謝,步入走廊,找到了彌爾塞的房間。
尼麗已經在房間內,她抱住彌爾塞,正在流淚,可幸福的表情洋溢臉上。
她說:“我果然沒有...沒有看錯人!”
她親吻彌爾塞的嘴唇,隨后親手替他擦藥,根本不看我一眼,這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電燈泡,而且是特別亮的那一種。
彌爾塞說:“不用了,三生神恩能治好我。”
尼麗搖頭道:“它的效用是有限的,明天你還有一場比武,不能消耗過度。”
彌爾塞微笑不語。
尼麗又說:“你別聽那個老頭胡說,我已經屬于你,你也已經是我的丈夫,即使你落敗了也一樣。”
我聽見瘋網的安納托里說:“她并不肯定,因為她的命運不受她自己擺布。”
綠面紗問:“你覺得她愛他么?”
病修女:“愛是什么?庫爾賽侯爵所言不錯,愛不過是年輕時的沖動,在誘惑面前背叛愛情,才是成熟的表現。”
瘟疫醫生:“你看看,這是修女應該說的話嗎?我覺得你憤世嫉俗過了頭,像個瘋子。”
病修女說:“我并沒有瘋,瘋狂的是這世界。”
綠面紗說:“尼麗仍是處女。”
病修女:“她只不過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當做一種籌碼,可這算什么籌碼?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比她純潔的女人也不少。她把自己想的很聰明,以為可以四面逢源,八面玲瓏。如果我是彌爾塞,她根本不值一提。”
安納托里:“她背后仍有極大的能量和財富,鄧恩掌管劍盾會的財政已有多年。”
綠面紗:“收獲越大,風險越大。如果后繼者揭開鄧恩的秘密,會發現其下已經千瘡百孔,腐爛不堪。”
安納托里:“所以他們需要重新掌權,防止被清算。”
我被瘋網糾纏了一會兒,終于擺脫,發現尼麗的腦袋正靠在彌爾塞懷中。
我咳嗽了一聲,彌爾塞說:“朗基。”尼麗松脫了彌爾塞,紅著臉道:“抱歉,劍圣,我這人容易....我沒留意到你。”
我說:“我想和彌爾塞單獨談幾句。”
尼麗抬起頭,說:“我是他未婚妻,我有權留下,即使你是黑棺劍圣,我也不會退讓!”
彌爾塞說:“親愛的,你先退下一會兒,就一會兒。”
尼麗無可奈何,推門而出。
我說:“你受的傷怎樣?”
彌爾塞說:“還行,劍盾會的秘藥很靈驗,我看明天定能好。”
我猶豫片刻,說:“你學會了拉森魃的暗影術?怎么學會的?”
彌爾塞:“你聽尼麗說過,幾年前,我和瑟斯卡小隊行動時,在地下遇上了擅長使用暗影的怪物。我幸存之后,逐漸掌握了這種力量。”
他頓了頓,說:“類似你的力量。”
我伸手捏他臉,扯他頭發,他笑著推開了我,說:”你這是做什么?”
“你有沒有聽到古怪的聲音,腦子里有沒有出現奇怪的惡魔?”
彌爾塞壓低聲音,輕輕說道:“偶爾會有個女惡魔出現在我夢里。”
我一聽便興奮起來,說:“我也有,那個女惡魔會對我做這種那種事情,搞得我吉兒梆硬,弄不好就會噴了一被子......不對!你別轉移話題!那個惡魔長什么樣?”
彌爾塞說:“是你把話題扯遠了吧。”
我怒道:“胡說,我號稱‘能說會道大律師,從不偏題小王子’,怎會偏離正題?你別打岔,我們說到哪兒了?”
彌爾塞并不提醒我,我想了半天,這才喊道:“對了!達莉亞!”
彌爾塞露出驚訝之色,說:“達莉亞?你見到她了?”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確實對達莉亞之事毫不知情,瘋網眾人也并沒有進一步提示,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我不能自我懷疑,我是不會犯錯的圣徒,我唯一可能犯下的過錯就是懷疑自己會犯錯。
我說:“從背后襲擊庫爾賽的影子,她看起來像達莉亞,簡直...簡直一模一樣!”
彌爾塞低垂著頭,不發一言,這讓我霎時有些可憐他,在我的記憶中,他很少低頭,即使看書時也把腦袋抬得高高的。
當他把腦袋抬起時,我看見他紅了眼眶。
他說:“我在夢中見到的那個女惡魔,她長得也像達莉亞。”
我不知該說些什么。
彌爾塞:“你說她失蹤了,可卻沒死,會不會她真的成了惡魔?成了地煞?”
“不,她不會,她....你是對她思念過度了。對,正是如此,那個影子來源于你的精神,所以她看起來才像是達莉亞。”
我想安慰彌爾塞,于是說:“放心,通過這法子,達莉亞仿佛一直留在你身邊,從未離開過。你的思念也許能指引她早些與我們重逢。”
彌爾塞又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回答:“多謝你的開導,朗基,我好多了。”
我說:“你是我兄長,是我從小長大的親人,這沒什么。”
彌爾塞說:“如果沒什么別的事,我想一個人睡一會兒。”
我笑道:“什么?一個人?你不想尼麗進來陪你?”
彌爾塞說:“進來做什么?”
“進來讓你進入。”
彌爾塞哼哼笑了幾聲,嚷道:“疼!疼!你別搗亂了行嗎?”
我瞪著他說:“你....不會還是個處男吧老兄。”
彌爾塞傲然道:“是又怎么樣?”
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區區一個處男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放肆?在這方面,他與我的差距比武力方面更大,我可是連人造人都敢透的鐵漢子,他連個尼麗都畏首畏尾,無法下手。
霎時,我的目光柔和似水,我的聲音憨厚溫和,答道:“我不能讓你和尼麗單獨共處一室。”
“為什么?”
我說:“你們都不懂這事兒,就是兩塊白板,你們對男女之間的神秘渴望已久,卻又不得其法。一旦你們兩人單獨相處,你們會忍耐不住。”
彌爾塞答道:“那又怎樣?”
我嘆一口氣,一只手放在他肩上,說道:“那樣,你們會很累,很可能苦苦摸索了一個小時仍不得其法,最終,男默女淚,相對無語淚兩行。你會感到恥辱,會感到自己作為一個男人是多么的無能,你的自尊心會大受挫折,從而影響你的比武,你的一生。要知道,在斗技場上,一絲一毫的誤差都可能會導致致命傷。
你需要一個導師,教導你打開那扇奧秘之門。你讓尼麗進來吧,我會藏在暗影中,手把手,不,手把吊....不,一字一句地教你該怎么對準目標,直搗黃龍,隨后應付那滔天的洪水....”
彌爾塞順手把身邊的劍捏在掌中,我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這不知好歹的人,在他砍我之前逃之夭夭。
尼麗等在門口,并未偷聽,否則我會知道。
我說:“你進屋后,別讓他太累,別騎得太狠。這種事在大戰之前最好少做。”
她眉宇幽怨,神色羞惱,說:“你胡說些什么呀!”
我仰天長嘆道:“條條大路通羅馬,道道江流入海河,兩岸青山留不住,蒼龍已透云夢澤。”
念著好詩,我雙手負背,昂首大笑,正如天上謫仙般瀟灑豪邁,隨即大步而去,只留下尼麗一臉茫然。
回到包廂,拉米亞問:“他怎么樣?”
我說:“很好,無需擔心。”
諾曼看著我,我覺得她目光中藏著審問之意,我問:“怎么了?諾曼小姐?”
諾曼:“你和彌爾塞關系很緊密?”
“那又怎樣?”
瓦希莉莎答道:“他和彌爾塞是義兄弟,一起長大的。”
諾曼搖頭道:“我們怎能讓那樣的人成為與我們平起平坐的公爵?”
我怒道:“有什么不可以?難道黑棺和劍盾會不是盟友?”
諾曼不再多言,其余隱士也并未表態,我心頭忽生不安:“他們早就知道我與彌爾塞的關系,可能已經想好了如何阻止彌爾塞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