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蒂手持那金卡,一如掌控人性的女神,又像洞若觀火的惡魔。
她說:“走吧。”
這時,一個女仆人探出腦袋,荷蒂一枚弩弓令她送命。薩爾瓦多“啊”了一聲,說:“你這是....她是無辜的。”
荷蒂笑道:“劍盾會沒一人是無辜的,若她活著,我們就死定了,快走!”
我想提醒荷蒂,她的箭弩可能會成為線索,可轉念一想,她是慣犯,我替她操心做什么?
將近下午三點,街上卻人煙稀少,他們選了一條幽靜的山路,逃至另一個藏身處。荷蒂銷毀了鎧甲,解散了小隊,與薩爾瓦多一起洗去身上的血跡。
薩爾瓦多的手仍在發顫,荷蒂柔聲說:“你干的很好,又替我們殺了一個強大的罪人。”
薩爾瓦多說:“不,我....”
荷蒂說:“也許憑借你的念刃,能擋住石顱一擊。但我們不能冒險讓你第一個沖上去,你不必為死去的弟兄們內疚,那不是你的錯。”
薩爾瓦多將腦袋埋進雙手,他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殺對了人,石顱真是高庭獄門的一員嗎?”
荷蒂說:“你信不過我?”
薩爾瓦多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
荷蒂抓住薩爾瓦多的手,大聲說:“你信不過我嗎?”
她的咄咄逼人給了薩爾瓦多勇氣,他答道:“我只是沒看見石顱犯罪!他的名聲很好....”
荷蒂神態冷漠,說:“那個瑟斯卡不也是道貌岸然的?劍盾會的騎士精神只是他們的偽裝,他們殺人、放火、欺凌弱小,無惡不作。劍盾會中體系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罪人,至少是罪人的幫兇!”
薩爾瓦多問:“你想殺光這里的每一個人?”
荷蒂說:“繼續殺,直至高庭獄門徹底瓦解為止。我不知道獄門的教主是誰,但一個個殺過來吧。”
“他們會找到我們嗎?”
荷蒂搖頭道:“不,絕不會,現在劍盾會沒有余力管這些,我們很安全,不要自己嚇自己。”
薩爾瓦多指著她手里的金卡,問:“這是什么?”
荷蒂說:“鑰匙。”
“什么鑰匙?”
荷蒂說:“海爾辛家族曾經豪宅的鑰匙。”
薩爾瓦多:“海爾辛家族?我認識一位海爾辛大師,他的念刃是我至今見過最強的。”
荷蒂雙目圓睜,緊緊注視著薩爾瓦多,問:“海爾辛大師?全名?”
薩爾瓦多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叫海爾辛。”
荷蒂退開半米,坐在熱水中,自言自語道:“難道是他?是叔公?他還活著?”
薩爾瓦多問:“你是大師的親人嗎?”
荷蒂默然片刻,回答:“我們都是海爾辛家族的,即使沒落,我們在劍盾會中也是歷最史悠久的一支。”
她舉起那金卡,對著頭頂的燈光,說:“海爾辛叔公,霍克·海爾辛,正是他讓我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你想聽聽他的故事嗎?”
薩爾瓦多說:“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荷蒂笑了笑,吻了薩爾瓦多,說:“我們的家族曾經昌盛,立于宗教世界的權利之巔。到了末世,我們的榮光已經褪去,家族祖傳的武藝仍在,可再也沒法去當那些大官,也鮮有人受到九隱士的重視。
霍克叔公不一樣,他是念刃的天才,在他十八歲時,已經學會了至少三種進階念刃,這在整個家族,甚至整個劍盾會中引起了轟動。他倍受期待,被視為家庭復興的希望。
他很早就成了子爵,被授予重要的任務。某一天,他要進入深山,去獵殺一個危險的怪物,那個怪物曾多次殺害劍盾會的騎士。
他的小隊在深山中迷了路,各自分散開了。他遇到了那個怪物,那是個強大的血族,經過交戰,海爾辛落敗,受了重傷,但那個血族也受傷不輕,不愿戀戰,海爾辛借機逃走。
他來到一座林間的樓閣,在那里,他遇見了一個少女。那個少女救了他的命,治好了他的傷,并啟示他領悟了更高深的念刃。憑借那少女的幫助,他擊敗了隨后追殺而至的怪物。
其實,那個少女是紀元帝國的女祭司,她是那座閣樓的守護者,而那座閣樓是紀元帝國研究秘密法術的重要圣所,她叫瑤池,即使對龐大的紀元帝國而言,也是地位特殊的人才。
她和霍克在那次相遇中一見鐘情,彼此抱有深深的好感,她的圣所被魔法保護,即使在叢林中搜尋也無法輕易找到。她仍和霍克約定,決不能泄露此地的秘密。
霍克找到他那些隊友,返回了劍盾會,因為他獨自擊敗了強大的猛獸,劍盾會上下對他更加贊賞,他被提拔為伯爵之事上了日程,照此下去,他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侯爵。
霍克知道那個少女的身份,卻無法擺脫對她的思念,在之后的日子里,每隔兩個月,他就會走入那密林,與少女相會。而那少女得知海爾辛到來,也會違背紀元帝國的法律,揭開法術,讓海爾辛入內。
劍盾會的人都說,霍克被魔女的美色誘惑而發了瘋,入了邪,可我讀過霍克·海爾辛的日記,他們之間的交往很純潔。他們在林間散布,欣賞美景,魔女會采摘她種的果子給海爾辛吃,海爾辛則會為她打獵,守護她的花園。他們相會了整整一年,最多不過親吻臉頰。”
那就是海爾辛與瑤池相遇的故事,在這險惡的年代,他們打破了重重禁忌,無知而勇敢地相戀相聚。可他們的身份注定他們的初戀將以悲劇告終。
荷蒂又說:“海爾辛在劍盾會中的上司嫉恨他的才能,也對海爾辛反常的舉動產生了懷疑。于是,他在海爾辛身上安放了一個定位儀器,以便遠距離追蹤海爾辛,此外,他又派出隱形的哨兵,摸索海爾辛行走的路線。
那閣樓被法術保護,跟蹤屢次失效,但那個上司很狡猾,很老練,他立刻意識到這是高深的防護魔法,這里頭一定有紀元帝國嚴加防范的秘密。而且,它位于如此靠近劍盾會設施的地方,定然有重大的陰謀。
他立即向上級匯報了此事,劍盾會派出一支部隊,跟蹤海爾辛,并在巫女開啟防護魔法的剎那,沖上前將她與海爾辛一同捉住。
霍克見識過劍盾會的手段,知道少女將被放在火刑架上活生生燒死,在火刑之前,也許她會被劍盾會的騎士們‘凈化’一番。”
薩爾瓦多怒道:“凈化?就是瑟斯卡那個混蛋的所作所為?”
荷蒂冷笑道:“是的。”
“然后呢?”
“然后海爾辛拔出長劍,毫不留情地面對著過去的同伴與長輩,他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念刃,穿透了那個上司的咽喉。在那一剎那,劍盾會冉冉升起的新星變成了令人恐怖的殺神。他的刀劍不再面對劍盾會的敵人,而是他們自己的腦袋。
他和巫女攜手擊敗了追兵,連續好幾次逃脫了追捕。劍盾會上下震怒,鍥而不舍,直到一位九隱士被霍克與巫女擊殺,才深受震動而罷手。”
說到這里,荷蒂嘆了口氣,薩爾瓦多問:“你們家族受到了牽連?”
荷蒂說:“劍盾會強迫霍克的父母兄弟追殺他,用他們的性命要挾霍克就范,他們幾乎抓住了霍克,但霍克的父母自盡于霍克面前,這進一步增強了霍克反抗的意志,他變得愈發強大,殺敗了劍盾會的這群廢物。
我的祖父,霍克的哥哥活了下來,因為祖上發生的慘案,加上霍克的叛逆,我們家族被認為受到詛咒,令人深感不祥。祖父的兩個孩子,我的母親和伯父,被強制送入最嚴格的修道院,終生侍奉劍盾會的神靈。
伯父體弱多病,受不了修道院嚴苛清貧的生活,更受不了修女牧師的欺凌,在二十三歲之前死了。”
薩爾瓦多問:“你....你的母親呢?”
荷蒂的臉在變幻的燈光下顯得陰暗凄涼,陰森恐怖,她說:“母親謹小慎微地活到了三十五歲,在三十五歲那年,她被高庭獄門的人選中,經歷了所謂的‘儀式’,產下了我。很遺憾,我并沒有奈法雷姆的天分,高庭獄門并沒有要我,母親將我帶回了修道院。
她是被強迫的,是被陷害的,是慘遭侮辱欺凌的受害者,可修道院的人怎么看?他們認為是母親破了戒,對主不敬,是個污穢不堪的敗類殘渣。于是,他們將虛弱的母親和我一同趕到了本撒的大街上。我記得清楚,母親告訴我,那個石顱就在那儀式現場,他當時是修道院的主教,也正是加害母親的人之一!”
我認為這石顱有可能是荷蒂的父親,但這又有什么意義?即使他是,也該死,更加該死。
薩爾瓦多驚訝得半晌說不出話,終于問:“你們....怎么活下來的?”
荷蒂說:“母親淪為了奴隸,憎恨讓母親又多活了十年,我十歲時,陰差陽錯之下,一位正直的騎士收養了我,他傳授我念刃,我即使不是奈法雷姆,可海爾辛的血統讓我天生擁有掌握念刃的能力。”
她又說:“石顱奪走的這金卡,可以開啟海爾辛家族的舊宅,那里曾被劍盾會抄家,可他們沒能找到隱藏的密室,海爾辛家族獨有的念刃都在那里,等待著重新回到族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