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卷的末尾寫道:“最后一位天使降臨在我面前,
我為此驚恐,因為這或許象征著我的滅亡,
他懷抱著我最后的詛咒嗎?
這位天使的臉光滑無暇,
這位天使的羽翼光輝燦爛,
這位天使的聲音勝過一切美妙之樂,
他是拉斐爾,能治愈一切的大天使,他的慈悲連惡魔都不忍詆毀,
拉斐爾說道:‘聽著,罪人,上帝是仁慈的,即使對那些永無悔改之心者亦然。
即使你犯下了罪孽,
即使你拒絕了一切援助,
即使你已詛咒纏身,
可切莫放棄希望。
在黑暗之中必有光明,在絕望之中必有希望。
我賜予你以及你的后裔們祝福,
有此祝福,當上帝之怒退潮之后,
只要你們并未偏離道路,
只要你們真誠的找尋,
哪怕被千萬天使詛咒,
哪怕如暗夜的魔鬼般行走于大地 你們也將得到救贖,
這祝福名為‘血之極樂’,通過血之極樂,你們將達到涅槃。
說罷,這光輝的天使騰空而去,消失于云層中,
我未能答話,重又孑然一人,
我細思他的言語,
悄然間已潸然淚下。”
我聽見睿摩爾先祖喃喃道:“血之極樂,血之極樂。”
也許他想找到的,就是這血之極樂的境界。
邁克爾問道:“祖先,您還有什么心愿嗎?”
睿摩爾答道:“孩子,暫時已經沒了,你們可以離開。”
我忍不住問:“暫時沒了?”
睿摩爾說:“這并非全部埃爾吉亞之書,后續或許仍有殘本,該隱在放逐途中亦在完善自己的日記,或許有必要將它們全部集齊。”
我皺眉道:“這條收集任務線也太反人類了吧。”
睿摩爾并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我和邁克爾躬身退出了房間。
我說:“好在睿摩爾似乎仍不能借此復生。”
邁克爾搖頭道:“他絕不是殘忍霸道的那種血族,我聆聽他教誨,知道他充滿智慧和慈愛。”
我小聲說:“才怪!他是睿摩爾,那個將薩洛特一族一鍋端的睿摩爾!”
古代的薩洛特一族是血族中最高尚慈悲的血脈,屠殺他們的睿摩爾又能是什么好東西?
邁克爾聳了聳肩,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想那么多呢?”
說的也是,現在,我一想起我馬上將成為黑棺長老院的一員便滿心歡喜,其余煩惱都宛如庸人自擾般無聊。早在我還在荒野中求生時,我就夢想著有朝一日能登上摩天樓的權利巔峰,而不久之后,這夢想將變成現實。
我回到我在貴族區的住處,看見信箱中有一封信,是貝蒂寄來的,上面約我在老地方見面。
我心中暗暗嘆息——她的填補了黑棺平民百姓對于娛樂渴求的空缺,也確實令我名揚天下,可我一旦成為長老之后,最好還是讓她換個主人公為妙。身為權力高層,我不需要過多的關注了,那些關注只適用于急于出人頭地的人。我只需悶聲發財就好。
咖啡館里坐著個戴著黑面紗的女人,周圍一群生活乏味、機械單調的社畜。
我在她面前坐下,問:“貝蒂?”
“除了我還能是誰?”
我笑道:“你怎么穿的這么神秘?有人跟蹤你?”
貝蒂搖頭道:“不,不是,我書的最終卷出版了,你看了嗎?”
我苦笑道:“你知道你寫的東西像是白開水。”
貝蒂哼了一聲,說:“白開水又怎樣?你知道讀者怎么稱呼我的?‘人類文學復興的開創者’,我的書必將在黑棺暢銷書歷史上名垂史冊。”
我說:“英雄順勢而為,應時而生,時勢造英雄罷了。”
貝蒂掀開面紗,我看見她臉上纏著紗布,露出的部分有些青腫,我驚訝地問:“你....被人揍了?”
貝蒂說:“才怪,我整容了,一個月后,我會變成一個大美女。”
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知她消腫之后是怎般模樣。
貝蒂說:“我想去游騎兵學院任教,魚骨,看在我們的交情上,你幫我安排安排,好么?”
我險些仰天摔倒。
我說:“任教?那是教軍官和戰士的地方,他們將來是帝國的精英,你去教他們?那...那不是誤人子弟?”
貝蒂說:“你這么說,不怕傷我的心嗎?”
“我是實話實說。”
貝蒂說:“我是認識你的,我們算不算朋友?”
“算。”
她笑道:“那不就結了?我到那兒去混個編制,講些關于你的故事,讓他們明白這荒野是多么奇怪混亂,這不比他們枯燥乏味的軍事課有趣得多?你是名譽院長,我難道不能成為名譽教授?”
我說:“你光憑版稅就能衣食無憂,何必這么瞎折騰?”
貝蒂嘆道:“我不像拉米亞姐,也不像你,我只是個普通人,要是不找機會出人頭地,很快就會被埋沒。我緊盯著黑棺的局勢呢,稍有風吹草動,我就要跟著變化,待著原地不動,就是退步,知不知道?”
她給了我最后一本書,書附贈的禮品有大量我給她的照片和錄音,這本書虛構了我的結局,我結束了我的冒險生涯,在黑棺中當上了一個酒店老板,為往來的每一個游騎兵講述我過往的輝煌。
我一向認為她的書很爛,文字平庸,劇情狗血,三觀不正,廢話太多,可看到這結局,我心中涌出溫馨感動之意,這或許是她對我的美好祝福。
我確實渴望過平靜的日子...不對,是權傾天下、富可敵國的平靜的日子,現在我離這樣的生活又更近了一步。
我說:“我會安排你去大學講課,你想開怎樣的課程?”
貝蒂說:“荒野概貌。”
“可你根本沒出去過幾次。”
貝蒂說:“我最近有在鍛煉口才,加上整了容,還有你的照片加上錄音,學生們會為上我的課擠破頭的。”
我見她眼中蘊含笑意,突然驚覺,說道:“你不許制造我和你的緋聞!”
貝蒂嘟著嘴問:“連暗示都不行?”
我怒道:“不行!”
貝蒂說:“愛情對于冒險故事而言就像是蛋糕上的奶油,是最值錢的部分,你不讓我說,那講課效果就大打折扣啦。”
我說:“不管怎么制造八卦,我和你都扯不上那檔子事。”
貝蒂嗔道:“如果我整得比拉米亞還要美呢?”
“那也不行,總而言之,不許你賣這種噱頭。”
貝蒂失望地搖了搖頭,她說:“我指望著靠這兒混飯吃呀,老大,再說了,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沒有這種那種的緋聞?”
她從口袋中取出另一沓金元,我搖了搖頭,說:“你留著吧,我已經不需要這些小錢了。”
貝蒂笑道:“是呀,你家里有礦,而且又是市長,這些小錢自然不放在眼里。”
我低聲說:“我會在下周進入長老院。”
貝蒂嚇得尖叫了一聲,說:“真的?”
我說:“你頭腦還算清醒,我用得上你,你在游騎兵學院中多留點心思,有那些出眾的人物,幫我留意一些,我會給你經費,把他們拉攏過來,但你要小心,不要露出馬腳。”
貝蒂忽然握住我的手,親吻了一下,說:“你不會后悔的,魚骨。”
我笑道:“希望你的整容如你所愿一般成功。”
貝蒂說:“如果成功了,我有許許多多想做的事,你知道嗎?我的歌喉很好聽,我也很喜歡跳舞,說不定我能成為舞臺上的大明星呢。哈哈,可能那些學生會被我迷得神魂顛倒,我會找個年輕的小鮮肉嫁了。”
我示意她別再講了,以免壞了人品。我說:“等我消息吧。”她于是欣然離去。
我回到住處,讓乏加告訴拉米亞我這里一切都好,乏加報告了號泣村的情況,一切都還太平,那些IBA的肉貨真價實,口感還算不壞,種植園的情況也有些起色。
我打算先睡個好覺,明天回號泣看看,唉,長老,長老,當長老究竟要做什么事呢?沒準消息一傳開,明天早上,就會有數不清的人拜訪我,想要成為我的屬下門客....
突然間,我被敲門聲驚醒,同時,乏加在我耳畔喊道:“魚骨,出事了!”
我叫道:“什么事?什么事?有刺客嗎?”
乏加說:“是,差不多,是惡魔使!分別進攻貴族區與長老院,連執政官層都受到攻擊。”
我嚇出一身冷汗,問:“現在幾點?”
乏加說:“凌晨兩點,怎么了?”
我說:“進攻者是血族還是法師?”
乏加說:“都有,是紀元帝國巴爾教的。”
“他們是怎么進來的?”
乏加說:“目前勒鋼正在追查,游騎兵與麥宗實驗室正在派遣精英追蹤敵人。”
我突然想起一事,問:“關押博馳的大牢呢?”
乏加調取資料,說:“也遭受突襲。”
“是不是最早的?”
乏加說:“不,但幾乎是在其余攻擊開始之后不久遇襲的。”
是博馳!是博馳的爪牙,這混蛋的屬下竟把敵人引到黑棺里來了?
不,博馳遭逮捕還不過三天,紀元帝國的人怎能行動如此迅速?難道博馳早就與敵人有所聯絡?
我趕到門口,見到是一群游騎兵,他們喊道:“侯爵,執政官讓你趕往執政官宮殿!”
“戰況怎么樣?”
他們齊聲喊道:“事態非常緊急,還請速速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