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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早年恩怨

熊貓書庫    燃燼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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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笑地凝視拉米亞,看著火光在她無暇的臉頰上躍動。

  拉米亞問:“你有話要說?”

  我說:“十年前的那兩個孩子原來是你們。”

  薩爾瓦多跳了起來,他喊:“你說什么?”

  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十年前,我對拉米亞有救命之恩,而且,還是在她最無助軟弱的時候。我要利用這份恩情,進一步鞏固我的地位,以此為平步青云的契機。如果之前我為她所做的一切可能還有少許不夠的話,這么一來,就不可能無法打動她了。

  當你最脆弱絕望時,哪怕最小的恩惠,對你而言都顯得極其重要,難以報答。這正是拉米亞的處境,我料定她無法忘記那位救命恩人,在她心中,他——既是我——的形象一定是光輝高大,難以磨滅的。

  崇拜我吧,拉米亞,然后用你一切的能力與職權幫助我走上權利的頂峰。

  我站起身,把胸膛挺起,大聲說:“我的原名就是朗基努斯!我就是當時挺身而出,拯救你們姐弟的那個勇士!”

  他們都沉默了。

  貝蒂打破了沉默:“我不信。”

  我怒視這個質疑者,時常會有愚昧的人,見不到真理,就像世人質疑耶和華派出的救世主那樣。他們因愚昧而盲目,因盲目而誣陷圣人,犯下不可洗去的罪孽。

  貝蒂說:“你不是說你叫魚骨嗎?為什么長官一說完故事,你就改名了?”

  我喊:“因為借此機緣,我想起我的真名!”

  貝蒂說:“這也太巧了吧。”

  我急忙去看拉米亞,她仍舊是那平淡的表情,我忙說:“拉米亞長官,你可千萬要相信我。我記得那一天,是奧奇德帶著我與彌爾塞外出試煉,他讓我們走最遠的路,避開危險,撿取物資。那個工廠是在....是在沉默湖,對了,恰好就在這附近。”

  薩爾瓦多問:“我記不清了,姐姐,你呢?”

  拉米亞腦袋低垂,嗯了一聲,回答:“他說對了地點。”

  我暗地里松了口氣,因為我是蒙的,對于當年那件事,我只記得模糊的方位,因為暴風雨肆虐之故,我們師徒三人有些迷路了。如果我答錯了呢?那我豈不是從英雄成了騙子?人心就是如此的無常,如此容易被偏見蒙蔽雙眼,有時一字之差,就會令人萬劫不復,令真相黑白顛倒。

  我輕拍薩爾瓦多肩膀,目光盡量顯得慈祥而柔和,說:“孩子,我所求不多,一句謝謝就好。”

  薩爾瓦多說:“抱歉,我仍有些難以置信,就像貝蒂說的,這也太離奇,太偶然了。”

  要不是看在長官的面子上,我會抽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

  拉米亞問:“我想知道后來的事,西蒙死了嗎?你還活著,西蒙一定死了吧。”

  我脫下大衣,掀起內衣,指給她看我胸腹的傷疤,我說:“那個西蒙險些要了我的命。但奧奇德趕到了,西蒙被奧奇德砍傷了脖子,他受的傷也是致命的。這人逃了,連奧奇德都沒能追上他。”

  拉米亞忽然摸我的傷口,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留意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一些,更美一些,更溫柔一些,不像是戰士的手,而像是那些文員或學生的。

  她畢竟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

  我霎時覺得無所謂了,她相不相信又有何妨?是我救了她,她也成長得非常出色,成為了一位出類拔萃的戰士,這結果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她真正應該感謝和銘記的是芙拉與特雷克斯,他們守護她至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只不過受了些傷,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拉米亞說:“好吧,這世界可真小。”

  薩爾瓦多說:“你真的相信了?”

  拉米亞說:“相不相信都一樣,不管他是朗基努斯還是魚骨,他都是值得信賴的戰友。”

  這也不錯,總好過哭哭啼啼的擁抱,大吵大嚷的重逢。雖然我挺想抱抱長官,但考慮到她的蠻力與個性,我打消了這念頭。

  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搜找行囊,翻出一支金色鋼筆。拉米亞與薩爾瓦多的眼睛霎時被這鋼筆吸引住,再也挪不開了。

  這鋼筆是西蒙在戰斗中遺失的,是奧奇德的戰利品,但現在他已用不著。

  我說:“或許算不上什么線索,但不知這玩意兒會不會幫你找到那個西蒙·瑪格努斯?”

  薩爾瓦多說:“姐姐,真是....西蒙的!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次會面!他轉動的就是這根,一模一樣!”

  拉米亞接過鋼筆,說:“謝謝。”除了謝謝,其余更無一詞,她甚至扭過頭不看我。

  唉,看吧,她果然并沒有把這救命恩情放在心上。算了,好處雖然不多,但也沒什么損失。

  忽然間,拉米亞左手持槍,右手拔劍。我心里咯噔一跳,急忙喝下奧丁之眼,我聽見輕盈的腳步聲——屋外共有八人,我們被包圍了。

  我怎么如此多災多難?我只想早些抵達摩天樓,可途中為何總是不順?

  屋外的人說:“四個人。”

  另一人說:“其中一人拿著久榮的劍?”

  之前一人說:“正是。”

  拉米亞看著手中長劍,她說:“是劍盾會的人?我是摩天樓的游騎兵!”

  屋外的人喊:“我給你們機會投降,拋下武器,高舉雙手走出來!”

  拉米亞說:“恕難從命!我們與你們并無過節。”

  劍盾會的人說:“你們手里有我們死去長官的武器,事關他的榮譽。”

  拉米亞說:“武器可以歸還,但我們并不知他的死因,更與他的死無關。”

  劍盾會:“這在審判之后才能弄清楚。”

  拉米亞說:“你們無權審判我。”

  劍盾會長久不語。

  我熟悉劍盾會那一套,說:“小心,他們要沖進來了。”

  門悶聲大響,一個全身鎧甲,宛如中世紀騎士的人從正門沖入。拉米亞并未開槍,而是一劍劈向這人,這人手持大盾,去擋拉米亞這一劍,但拉米亞躍起一踢,從騎士的長劍與大盾之間穿過,踢中他的頭盔,那人像被投出去的鉛球一樣飛出了門。

  另一人突入,他們似乎也不想殺人,都是用大盾開路,朝我們撞過來。拉米亞用久榮的劍重劈,那個大塊頭竟寸步難前,金屬撞擊在一塊兒,發出刺耳的,令人頭暈的聲響。當拉米亞斬出第三劍時,那塊盾碎了,長劍卻完好無損。那人一步步朝后退,神態顯得很敬重。

  這是劍盾會的規矩,當以多打少,而對手又是人類的情況下,他們會遵循決斗原則,一對一上陣,除非己方出現了傷亡,又或者局面緊急。

  他們也不會一直默守陳規。

  拉米亞走出屋子,我跟在她身后,八個劍盾會的騎士排成扇形,都穿著黑色外骨骼重甲,有些式樣單調,毫無美感,就像是一個個行走的長方形盒子,有少數鎧甲則輕便美觀,像是矯健的西伯利亞狼。

  我注意到其中一個長方形盒子動了動,腦袋對準了我,可我又看不清他的表情。

  拉米亞說:“這一帶并非沒有惡魔,我們都是人類,自相殘殺沒有任何好處。我會把我見到的一切如實告知,那之后,請容許我們離去。”

  劍盾會并不說話,一個狼形鎧甲的騎士走上前,他并未持盾,拿著與拉米亞類似的劍,但劍身更大一些。他將大劍指著拉米亞。

  拉米亞搶先攻擊,她一劍豎劈,劍盾會的側身一讓,拉米亞斬擊落空。那人砍向拉米亞右臂,但拉米亞突然往里一鉆,右臂抬起,擋住那人手腕。她想將這人舉起,但這人一個頭錘,拉米亞額頭出血,與此同時,她雙足騰空,將這人踢開。狼甲騎士連退數步,這才止住退勢。

  狼甲騎士說:“如果沒有鎧甲,我已經開膛破肚。能敗在你手上是我的榮耀,出眾的戰士。”

  拉米亞抹去鮮血,在臉頰旁擦了擦,像是沉浸于激戰的印第安勇者,她朗聲說:“劍盾會的武名果然名不虛傳,這一戰也是我的光榮。”

  狼甲騎士又說:“但你的腦部受了重擊,你的呼吸已亂,你敵不過我們下一個戰士。”

  拉米亞目光冰冷,說:“你們下一個戰士是誰?”

  狼甲騎士說:“彌爾塞,拔出你的劍。”

  那個之前看著我的長方形盒子脫下頭盔,在手臂上輸入了密碼,他的鎧甲自動瓦解脫落,彌爾塞從中出現。

  他與我記憶中的彌爾塞相去不遠,但他的目光仿佛鋼鐵之劍,堅硬剛強,百折不撓。他留著卷曲的長發,英氣的臉龐棱角分明,在左側有一道細小的傷疤,反而更增添了他的陽剛之氣。

  彌爾塞看了我一眼,他百分百認出了我,我看出他有無數的疑問,但他忍住了,遵從劍盾會的鐵律,服從當前的命令。

  我對拉米亞說:“我來吧。”

  拉米亞問:“你以為我贏不了?”

  我說:“我認識他。”

  拉米亞點點頭,她面對著敵人,緩緩退后,當走過我身邊時,她的嘴唇貼了過來,在我耳畔說:“小心別受傷,這是命令。”

  我說:“長官,這我可說不準。彌爾塞厲害得很。”

  拉米亞在我胸腹的傷痕處輕輕一觸,我不知她是何意,但她已匆匆走遠了,似乎很慌亂。

  我懷疑她確實有些腦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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