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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抗擊命運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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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愴第三樂章》的韻律還在緩緩的流轉著。

  和自己彈奏的時候不同,今天理查德還有崔佛的彈奏,真正的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將自己的《悲愴》給彈奏了出來。

  李云仿佛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了身體老邁,逐步走向衰亡的無奈和恐懼。

  人,固有一死。

  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李云,或許對死亡并沒有其他人有著那么深沉的恐懼,但理查德不同,他是一個‘正常人’,他沒有死過,對于生與死的概念,只有人生的第一秒和最后一秒。

  他在無奈,他在恐懼,他在遺憾。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這是他的悲愴。

  而隨著曲子的推進,李云也進一步感受到了理查德的感情。

  從悲愴,變成了遺憾——

  人生總是有許多的遺憾,對于80歲的理查德而言,也是如此。

  只不過人生那么多遺憾,已經再也來不及去填補了。

  他的年齡,不允許,不支持他做這樣的事情。

  此時,李云也不得不在內心欽佩這位享譽國內外的鋼琴大師了。

  他是一個真正的大師,能將鋼琴當成手臂一樣指使,能夠優雅用琴來宣泄自己的感情。

  藝術家這樣的稱呼,放在他身上,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也或許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被冠以藝術家的稱呼吧。

  李云閉上雙眼傾聽。

  來到這個世界后,是第一次,認真的,閉上雙眼認真的去傾聽一首曲子。

  去理解這首曲子帶來的情感。

  良久之后,一曲《悲愴第三樂章》落幕。

  現場一片寂靜。

  既為這首曲子而感到震撼驚艷,也為理查德和崔佛的彈奏感到驚艷。

  那一股傾瀉而出的感情,就如同真正的發生在他們身上一樣。

  這是作為一個音樂家,最高級的技巧。

  賦予了音樂。

  靈魂。

  將別人的音樂,賦予了自己的靈魂。

  在場有許多自詡懂音樂的人都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卑微,覺得自己根本稱不上是懂音樂。

  像理查德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說自己是懂音樂的吧。

  落幕之后,理查德笑著說道。

  “李云先生,如何?”

  “很棒,非常的棒。”

  李云沒有吝嗇自己的贊美,或者說沒有去吝嗇贊美的必要。

  理查德彈奏的比自己彈奏的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謝謝...我試著將您的《悲愴》前面的地方還原了一下,雖然我知道這始終是不如原版的,但我還是想讓您聽一聽。”

  理查德說著還有些抱歉。

  畢竟擅自改編別人的作品是一種失禮的行為。

  “沒關系的,您彈彈唄。”

  “好...”

  理查德正想要彈奏的時候,卻發現手指怎么都按不下去。

  他的手指,在顫抖。

  已經無力在彈奏他還原的‘第一樂章’還有‘第二樂章’了。

  就如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完成演奏了。

  “看來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做這樣的事情啊。”

  理查德的語氣表情都非常的失落。

  “理查德,你...身體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崔佛痛心疾首的看著理查德。

  連琴鍵都按不下去了,這代表著身體已經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步了吧。

  手無縛雞之力?

  也許吧。

  而臺下的人們也非常的痛心,特別是在聽完理查德彈奏的《悲愴》之后,再結合現在的場景,有一種奇特的悲劇感在里面。

  似乎,此時此刻,是在見證一個鋼琴家的落幕,見證一個時代的落幕。

  悲愴的氛圍,似乎已經彌漫開來了。

  也許,這一次的柏林電影展,會成為理查德最后一次演出了吧。

  會變成理查德的絕唱吧。

  李云再一次詢問自己,對理查德是怎么想的。

  他是一個紳士,一個自己值得尊敬的鋼琴家,音樂家,世界級的寶藏音樂家。

  當時,在音樂會上,對自己,對華夏古典音樂界,都釋放過善意。

  他也是一個善良的老人。

  拋去一切光環,回歸最初的本質,李云覺得,理查德是一個心地善良的老人。

  和很多人看到的方面完全不一樣。

  他就是一個有著自己愛好,七老八十的善良老頭子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還對自己釋放過善意。

  結合這些點,李云感覺自己的手開始蠢蠢欲動了。

  特別是看著理查德雙眸那種凄涼和悲傷,李云嘆了嘆氣說道:“這個,主持人先生,請問這里有小提琴嗎?”

  “小提琴?有啊,就在鋼琴旁邊...”

  面對李云的問題,主持人似乎是有些迷惑。

  李云突然問這個問題干嘛。

  等一下...

  理查德還有崔佛,剛剛演奏完一首曲子,李云就上前詢問小提琴的位置。

  那是到底要做什么呢?

  主持人他非常的機靈,畢竟不機靈他也當不上主持人了。

  眼前這位來自華夏的年輕人...

  他想要...

  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李云來到了鋼琴臺旁,拿起了小提琴。

  嶄新、昂貴的琴,近期才保養過,似乎最近才演奏過。

  “李先生,你...”

  而理查德看著李云拿起了小提琴,臉上的悲拗之色似乎有些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置信還有小心翼翼的狂喜。

  李云,要演奏曲子了嗎?

  會不會是《悲愴第一樂章》或者《悲愴第二樂章》呢?

  坦白說,這不是理查德嘴后的遺憾,卻也是他最大的遺憾了。

  他覺得最悲愴的事情,就是自己有生之年,可能是見不到《悲愴第一樂章》和《悲愴第二樂章》的誕生了。

  李云有著大好的年華和未來支持著他繼續創作,而理查德沒有。

  所以如今,在看到《悲愴第一樂章》和《悲愴第二樂章》有望誕生時,他的臉色都紅潤了許多,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在為這個可能性而歡呼雀躍。

  似乎,心臟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而拿起了小提琴的李云先試了一下音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接下來要演奏一手曲子。”

  “他叫...命運。”

  “命運...”

  命運。

  不是《悲愴第一樂章》和《悲愴第二樂章》。

  曲子還沒有響起,理查德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沖擊力。

  這個詞,本身就有著一股非比尋常的嚴肅性和沖擊性。

  “命運嗎...”

  理查德渾濁的雙眼,似乎有一些期待。

  眼前這個來自華夏的年輕人,他會用什么樣的方式去詮釋命運呢。

  此時,李云敲擊了四下小提琴的琴盒。

  似乎。

  像是敲門聲一樣。

  然后,曲子開始了。

  爆裂的四個音符的開始,讓理查德感覺到心臟被沖了一下。

  不僅僅是理查德,可以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命運》的開頭震住了。

  那一種沖擊心臟的音調,簡直是讓人。

  欲罷不能。

  一旁的崔佛也被這沖擊心臟的命運給震住了。

  然而在震住的同時,轉身愕然道:“理查德先生,你可以嗎..”

  “我可以的...我能撐得住。”

  理查德捏著自己的胸口,覺得如果自己沒有聽完這首歌的話,恐怕以后會后悔。

  如果沒有親眼見證這首《命運》的誕生的話。

  會抱憾終身吧。

  而崔佛則是有些埋怨的看著李云,明明知道了理查德心臟不好,還用這種爆炸的曲子來傷害他。

  真的是在為他好嗎?

  然而李云則是在自顧自的演奏著《命運》的第一樂章。

  陰暗、冷酷、威嚴,加上強有力的演奏。

  猶如炸彈一樣,一遍又一遍的沖擊著心臟。

  這是命運交響曲的第一樂章。

  那殘酷的命運啊。

  “李先生他在...他在用音樂跟我對話...”

  理查德呢喃道,他呆呆的看著正在演奏著的李云。

  李云,在嘲笑著自己,用這首曲子來嘲笑著自己。

  生活中有苦難,失敗和不幸,就也有歡樂和成功的希望。

  這是命運,就像衰老對于理查德來說,是命運。

  但是,人不能聽從命運的安排,應該掌握自己的命運,隨時做好,與命運做斗爭的準備,戰勝他,才能獲得至高無上的愉悅和幸福。

  命運,既是覺悟。

  作為距離最近的理查德,他感受到了這首曲子的對他心臟的沖擊。

  也感受到了這首曲子對他的嘲笑。

  命運如此的恐怖,如此的強大,以至于他一度屈服于命運,屈服于衰老的命運。

  似乎,屬于他的時代已經落幕了,屬于他的人生也即將落幕了。

  對于下半生,理查德只剩下了悲觀。

  就如同這首曲子宣告的一樣。

  然而此時,曲子的音調開始發生變化。

  兇殘的命運開始露頭了,它陰暗的,反復的重復,尋找著時機,闖入人們的生活,似乎想要打垮誰,小聶誰。

  樂章迅捷快速的起承轉合。

  變得憂傷而明媚,然后突然的愈加強烈。

  人們并沒有被命運擊垮,而是堅定有力的反抗,帶著覺悟。

  最后,樂章變得凱旋而壯麗,輝煌明亮。

  對抗命運并不是以失敗而告終。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卻是光芒的。

  對抗命運的道路,只要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曙光必定會到來的。

  這首歌就是這樣。

  他在教人。

  對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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