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出奇的安靜!
寧曉雪這一句話一出口,莊建業和寧曉東就跟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愣愣的僵在那里,直到寧曉東的煙頭燒到了手,才最先反應過來,旋即哈哈大笑著將其掐滅:“正好,廠里還有點雪糕,你想要全拿去,本錢我來出,賣多少都是你的。”
寧曉東現在很豪,跟九分廠的設備置換就讓他一躍成為萬元戶,之后用莊建業的辦法,又買了四套設備,拿了一萬的提成,如今兩萬身價的寧曉東早已不是永宏廠情報處那個極力掩飾自己本性的悶騷小翻譯。
有兩萬塊墊底,寧曉東徹底掙脫枷鎖,本性肆意張揚,自家小妹要做生意,還這么鄭重其事,自己這個當哥哥怎么能袖手旁觀,兩萬的身價難道是擺設?不就是幾百個雪糕嘛,老子幫你拿下了。
寧曉雪瞅都懶得瞅一旁感覺自我良好的寧曉東,而是把身后的軍綠色書包放下來放到桌子上,隨后就在莊建業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打開,取出部件兒,進而組裝,最后把弄好的飛機往莊建業跟前一推:“你們不是正經八百的航空廠嘛,成天一個個哭著喊著想造飛機,現在我就給你們造飛機的機會,眼前的這架飛機,我要五十二架,一個月內交貨,每架我給你十五塊,怎么樣?莊廠長,干不干!”
說完就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霸氣的一塌糊涂,說真的如果不是后面的每架十五塊的工錢暴露了寧曉雪的本質,還真有那么點兒波音、麥道產品總監的架勢。
莊建業沒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實在是寧曉雪的架勢詭異,所以便拿起跟前的竹飛機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最后定格在機翼上的題字,詫異的抬起頭:“陸杰的題字,真的假的?”
也難怪莊建業會如此驚訝,陸杰這個人在業界可謂是個傳奇人物,國內起步的幾個機型他都參與過,后來調去H市,參與運十工程,首飛沒多久又進入民航局就此踏入官場,退休之時已是官居部級,算是航空界由技術轉仕途最成功的人之一。
莊建業上輩子在研究院遠遠見過陸杰幾次,這倒不是莊建業那時有資格跟人面對面,而是陸杰有個習慣,那就是每次過來都必須把人著急起來談半個小時的航空工業的現狀,尤其是民用航空,每次都痛心疾首,正因為如此,莊建業對陸杰的印象很深。
沒想到寧曉雪竟然拿到了他的題字,這讓莊建業想不驚訝都難。
“還是姐夫你識貨,沒錯,就是陸杰,業內知名的航空技術專家,連省領導見了都客客氣氣的,怎么樣?厲害吧!”
看著莊建業驚訝的模樣,寧曉雪滿足感就極度爆棚,要不是故意繃著,裝出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的淡然模樣,這時的寧曉雪都想大笑出聲,看看吧,我寧曉雪就是這么有本事,哈哈哈 “哎呀呀連省領導都客客氣氣的?看來是個大人物…陸杰…我怎么沒聽說過!”
如果辦公室里只有寧曉雪和莊建業,那必將上演清流般的商業大戲。
可惜多了個寧曉東,清流瞬間就變成了泥石流,聽聽這混賬話,不知道還以為寧曉東牛逼的連省領導都能稱兄道弟了,問題是這貨別說省領導,就是縣領導你寧曉東認識幾個?
于是寧曉雪二話不說就把寧曉東伸過來的爪子打掉:“你不認識,不代表別人不認識。”
說完轉過頭看向莊建業:“怎么樣,姐夫,你干不干?不干我就去找臨縣的集體廠。”
莊建業看了看寧曉雪,發現這妹子出奇的認真,便收起的玩鬧的心思,問道:“你找到買家了?”
“市體育局。”
“你賣他們多少錢?”
“四…是商業機密,別那么多廢話,你干不干?”一時不察,差點兒說漏嘴,好在反應的快,寧曉雪直接遮掩過去,可還是嚇得小心臟砰砰跳。
莊建業也沒在意,而是瞅了眼一旁翹著二郎腿自顧自的沖茶喝的寧曉東:“我記得你跟體育局的關系不錯,等會兒幫我問問什么情況。”
“好嘞不介意你們廠多一通電話費的錢吧!”寧曉東笑著應了一聲,莊建業沖著辦公桌上的電話揚了下頭示意寧曉東自便,寧曉東也不客氣站起身拿起電話就要撥號。
“好,好,好,我坦白還不行!”
一看老底子就要被這兩位一唱一和的揭穿,寧曉雪一咬牙,干脆就把自己拿到體育局五十二架航模機訂單的事兒說了個干凈,而后便如同驕傲的小公雞一般,傲視著屋里的兩個男人:“別總覺得我只會賣雪糕,飛機這種高端貨我寧曉雪也能賣得,哈哈哈知道我厲害了吧。”
坦白了,攤牌了,寧曉雪也就沒啥好掩飾了,笑得就跟山里的女大王一樣,囂張得要命。
結果自己笑了半天,屋里的兩個男人卻沒啥反應,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她,就跟看個二傻子一樣。
寧曉雪終于覺得不對了,看看莊建業,又瞧瞧寧曉東,總算是止住了笑聲:“額…有什么不對嗎?”
“你要了陸杰的題字,又搭上市體育局的關系,就拿到五十二架飛機的訂單?”莊建業一臉難以置信。
“總工才兩千多塊,你居然樂成這樣?”寧曉東滿眼不可思議。
寧曉雪被這么一問,心突的一下,感覺有點兒不好,沒等問就聽莊建業痛心疾首的訓斥道:“這么好的基礎才賣五十二架,幸虧你不是廠里的員工,不然絕對罰你掃一年廁所。”
“可不是,才兩千塊的總額,你算算全市有多少學校?有多少學生?咱們不說人手一架,每個班級配一架,你算算得多少錢?多少利潤!”寧曉東怒其不爭的補充道。
寧曉雪徹底被罵懵了,五十二架,很多了好不好,居然嫌少,還每班配一架,天呀,這兩人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