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難怪你大舅哥打死都不要,大白天公然闖男宿舍,擱誰誰受得了?”
等陸茗離開,林光華氣呼呼的把圍在下身的被子丟到床上,沒好聲氣的抱怨著,一般的時候,莊建業對林光華的抱怨都是無視,不過這次他覺得還是蠻有道理。
陸茗不但漂亮,還很有味道,家庭情況也不比老寧家差多少,雖說陸爸爸建廠時因勞累過渡去世了,不過陸茗的二大爺是五分廠的書記,小舅更是不得了,四十剛出頭就已經供銷處的處長。
如果認真的白扯的話,她跟俞廠長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要不然怎么寧曉東跟陸茗鬧掰了,寧老爺會跳腳。
光看陸茗這家庭就知道,寧老爺沒把親兒子當做上門女婿送過去,就已經很給自己兒子面子了。
只可惜陸茗展現在外面的是光鮮亮麗的,但躲在光鮮背后卻是個十分狂躁的靈魂,毫不客氣的說,這姑娘是個比爺們兒還爺們兒的女漢子。
闖個男宿舍算什么,聽寧曉惠說,她們上高中時,陸茗為了幫低年級的小姐妹打抱不平,單槍匹馬闖過男澡堂。
如此生猛的女人,對寧曉東來說估計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童年陰影還差不多,相比之下新來的女大學生,剛借調的翻譯,甚至菜市場里的小村姑都比陸茗還好得多,畢竟那些都是嬌滴滴的正常女性,而陸茗…已經超脫性別的界定了。
不過這樣的性格在科研方面就是另一番局面了,那種大膽、敢拼以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韌勁兒,讓陸茗成為材料室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常常泡在材料科的實驗室就是幾天幾夜,眼睛熬成兔子也不喊一聲累,除非把要做的實驗做完,否則根本就不知道休息。
要不是局限于學歷和經驗,導致陸茗在理論欠缺甚大,光憑她在科研上的這股拼頭,成果早就一籮筐了。
當然若如此,莊建業也找不到這么好的一個幫手,要知道哪怕清楚航空級金屬氈的成分和工藝流程,想要進行實驗室制備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更何況莊建業在這方面的記憶還有些缺失,這就需要無數次的實驗去驗證那些模棱兩可的記憶,這可是相當繁重的工作。
莊建業很難想象,如果沒有陸茗參與,他會被累成什么樣,估計天天忙成狗都不過分。
念及此處,莊建業就覺得陸茗沒想象的那么壞,一個男人婆而已,當哥們兒處挺好,反倒是寧曉東,真是渣男渣到家了,娶個哥們兒能死啊。
這么一想,莊建業的心情就好了許多,白了一眼還在抱怨的林光華,將桌上一個本子丟了過去:“別墨跡了,看看毛坯鍍鎳怎么搞。”
一聽是正事,林光華就止住了喋喋不休,翻開本子看了看,旋即皺了皺眉頭:“難度不小。”
“是呀,所以要抓緊時間!”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林光華一眼:“留給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莊建業說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對何總工來說,時間就跟流水一樣,快得令人發指。
按理說昨天的部委驗收應給出的贊揚該讓他放心才對,可不知為何,何明的心總是砰砰亂跳,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
“你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又擔心大哥的身體?”
就在何明閉著眼睛想著事情,一雙手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揉起來,一種難以言說的舒服感覺令何明繃緊的神經漸漸舒緩下來,他知道幫他按摩的是自己的愛人佟冬梅。
“或許是吧!”
想起在躺在京城醫院病房里的親兄弟,何明神色黯然的點點頭。
見丈夫不愿多說,佟冬梅便換了個話題道:“今天老寧來家里了。”
“哦?他怎么來了?”何明顯然被這個話題吸引過去,佟冬梅笑著繼續道:“說是來看你這個老領導,依我看還是為了他那個寶貝女婿,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他那個女婿沒有上進,不是搞技術的料,所以準備放到二分廠鍛煉兩年。”
“然后跳到人事處,再接老寧的班兒,這個老寧啊~~拼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逃不過一個兒女私情。”
何明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自從傳出他賞識莊建業的傳言后,寧志山就找過他好幾次,那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讓他的女婿參合現在廠里的爛事兒。
沒辦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現在廠里軍品、民品的路線之爭有白熱化的趨勢,哪怕有與美國的合作項目,然而這種投入巨大的項目見效實在太慢不說,能不能走下去還很難說,正因為如此,不少人都選擇明哲保身,寧志山便是其中的一個。
“讓我說,你也應該學學老寧,操勞一輩子,也應該享享清福了,上次去京城看大哥,我就在想,拼了一輩子,到頭來不還是那么一回事兒。”佟冬梅事實的勸著何明,沒辦法,看著丈夫每天殫精竭慮的,她這個做妻子的就心疼。
然而何明卻擺了擺手:“還是再等兩年吧,等把這一批年輕骨干培養出來,我也就安心了,不然睡覺都不踏實。”
說著,又嘆了口氣:“唉~~空耗了十年,落下的債太多了,年輕人的肩膀還嫩,還得幫一把。”
話音未落,便探出身子,握著佟冬梅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笑道:“再等兩年,然后我就跟組織申請退休,到時候怎么安排,都聽你的。”
說完,何明又不自覺的想起了莊建業,那個樸實中有些雞賊的年輕人,前段時間上報的課題他看了下,搞得太復雜,他并不看好,想必這小子也沒想出什么成果,估計是弄點小名堂已做晉升之資罷了,再加上老寧的態度,想想還是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隨他去吧,等美國工程師考察完,就讓老寧自己處理吧。
想著想著,何明便覺得一股倦意涌上心頭,靠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下。
與此同時,在京城機場,一架波音747客機緩緩停在停機坪上,隨著艙門打開,一個個來自大洋彼岸的美國人帶著好奇而又驚喜的目光,拎著行李從艙門里魚貫而出,其中就有兩個身著體恤衫,頭戴棒球帽的中年人隨著出艙的人流來到出關通道。
等辦理完出關手續,便來到早已等候多時的接待人員跟前,其中一個高個子的便開口說:“我們需要盡快評估永宏廠的情況,請問什么時候能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