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法師玩弄人心的手段,往往就是這么簡單易懂,悄無聲息。
他好像什么都沒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讓人無聲無息間被自己的想法改變,進而折服。
船上終于有了第二個活人,這讓華萊士危機感暴漲。
幸好他苦學航海知識,不怕被取代了地位。
同時他也有些犯嘀咕,洛威特大人似乎很喜歡從敵人船上搶人?
自己如此,新來的兵長如此,甚至較真的話,兩位黑騎士同樣如此。
這是什么古怪嗜好?
大人自言自語提到的曹操,聽上去都是跟他學的?
總之,洛威特在華萊士眼里越發神秘不可測,也對接下來的任務越發有了緊迫感。
“啾!!”
忽然,一陣刺耳尖叫響起,華萊士被嚇一跳,羽毛筆甩出墨團,將海圖染黑。
頓時他欲哭無淚。
“但前提是這艘船真的能聽指揮。”
沒想到吧?
他們航海最大的困難不是風暴與海軍,而是控制不了腳下這艘船!
“嘎!”
“啾啾!”
“嘎?”
“啾啾啾!”
撲棱棱…
赤瞳渡鴉拍打著翅膀踩在兵長頭頂,將他亂雞窩一樣的頭發攪和得一塌糊涂。
一只鳥抬起翅膀非常人性化的捂住額頭,鳥臉上滿是無奈。
我盡力了,你看著辦。
靠坐在沙灘椅上,洛威特抬起手指讓它飛回到自己身前,笑了笑。
“孩子還小,不聽話很正常…”
“啾!”
利未安森號發出愉悅叫喊聲,帶動整個船身向左傾斜,再抬頭時,嘴里銜著一只鯊魚。
嘎吱!嘎吱!
“…打一頓就好了。”
洛威特說出后半句。
咀嚼食物的動作戛然而止,一張白骨人臉浮現在甲板上,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洛威特。
“我…我來。”
管家不太熟練的用嗓子說話,說罷扭頭走進船艙。
噗嗤!噗嗤!
很快血肉撕裂聲響起,顯然利未安森號并不想管家進入船艙,控制血肉形成墻壁。
可惜已經進化到二階段的管家可沒之前那么好對付,兼具速度與力量的他很快撕開墻壁,進入船艙。
然后…
“啾啾!”
被嵌合在門板上,小骨球一臉萌萌噠。
管家收起手上精鋼貓爪退到骨頭里,握緊拳頭。
“啾…啾?!”
歐拉歐拉歐拉!
轟隆隆!
整艘船頓時像地震了一般劇烈顫抖抽搐,洛威特用精神力控制著酒杯漂浮在半空,一臉淡定。
很快,管家重新走出船艙,對洛威特頷首示意。
人臉再次出現在甲板上,那些骨頭都有點崩潰的跡象。
“現在老實了?”
洛威特問道。
“啾!”
人臉連忙上下抽動,做出點頭的樣子。
“那就好好做事。”
“不然按照招工十八條,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
“吃過血食后,想必你也不想回到地里啃泥巴吧?”
小骨球聞言頓時一臉回味,連連點頭。
“行了,那便沒事了。”
洛威特從半空中取下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兵長,你覺得以我們目前的戰力,還需要做些什么準備?”
“大人,能不能不要叫我兵長?”
“兵長”阿金有些牙疼的問道。
“…總感覺后頸有些發涼。”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是你說要和過去一刀兩斷的,要不然…叫你利威爾?”
一巴掌拍下,阿金摸了摸脖子,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有種后頸肉被割下來的刺痛感。
“不…不必了,叫我兵長挺好的。”
“對吧?你現在的工作便是負責統帥僵尸部隊作戰,職務也是戰斗員,兵長最適合你。”
的身高…
洛威特抿了口酒:“廢話少說,問你話呢。”
“是!”
說到正事,兵長神色肅穆:“其實我們根本沒必要和鼯鼠戰斗,利維坦能夠控制血肉封閉船艙在海底潛行,直接繞過羅格鎮才是最佳選擇。”
幾天時間相處下來,兵長也算了解了洛威特的為人。
這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家伙,看重勇氣、信念,也愿意尊重別人的勇氣、信念,即便手握強大的實力,也可以放平心境和任何弱者平等對話。
因為在對方眼里,死人與活人沒什么區別、強者與弱者同樣沒有區別。
唯一能讓他側目的,只有高尚純潔的精神意志。否則不管身份地位,你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塊會唱跳rap的蛋白質。
因此,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針,從來不看重尋常人執迷不悟的意氣之爭,辦事講究效率果決,讓阿金可以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參謀功底,暢所欲言。
若是面對克里克阿金絕對說不出如此折損面子的建議,但綜合實際情況,這的確是最優選項。
一艘好的船只對海上討飯吃的人來說至關重要,以前大家沒得選,只能想辦法強行突圍,現在有了利維坦,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而且…”
阿金凝重的補充道:“就算能頂著鼯鼠的攻擊強行突圍,顛倒山也不是終點,船長。”
步入偉大航路后,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的確,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洛威特點頭。
“但…”
不等阿金說話,洛威特摸上胸口:“鼯鼠差點把我砍死,這口氣我怎么也咽不下去啊!”
請允許我收回前言!
阿金嘴角抽搐。
“不過聽說斯摩格現在都還在床上躺著動彈不得,這就舒坦多了。”
阿金:“…”
白葬·葬天之白!
據說是洛威特使用過的一種非常可怕的招式,能夠直接傷害到自然系果實能力者。
“白獵人”斯摩格被救下來時全身看不見一塊好肉,就連內臟與骨頭都多處被割裂,奄奄一息。
同時不止如此,那些飄散的灰燼具有腐蝕性毒素和令人致病的可怕詛咒,透過皮膚接觸,整個羅格鎮百姓都大病了一場,幾個倒霉的家伙誤食沾著灰燼的水果,甚至被當場毒死。
若不是鼯鼠悍然發威打斷了對方,整個羅格鎮都沒人活得下來。
想起情報里提到的東西,阿金不免感慨。
一擊毀滅一座城鎮!
如果海軍沒有封鎖消息,就憑這件事,洛威特的懸賞金至少再翻一倍!
雖然其他海賊同樣能屠殺一座城鎮,但只是一個人能做到這種事情,過億怎么都不過分。
“好吧,就按這套方案來。”
忽然,洛威特嘆了口氣。
“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嗎?你說的不錯,顛倒山不是終點,更何況光憑我們,真不一定能打過鼯鼠。”
也就是說打得過你就會莽上去了?
阿金臉皮抽搐。
這樣才像大人物啊!
不一定老謀深算,但一定敢作敢為。
“是!”
他俯身,恭敬的回答道。
與此同時,羅格鎮。
辦公室氣氛有些沉默,洛威特真的出現在了維克羅島,甚至覆滅了克里克海賊團,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雖然事后他們將打探到的情報編造整理,把重心轉移到了克里克身上,但對海軍來說,這是一次可恥的失敗!
“兵不厭詐、兵不厭詐啊!”
一名年齡頗大的中校痛心疾首。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什么時候東海海賊都變得這么狡猾了?
不,東海海賊沒變,克里克還是傻的。
鼯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洛威特只是個個例,也是最大的變數。
“都…下去吧。”
沉默許久,鼯鼠疲憊的開口。
“…是。”
這場失敗,承受最大壓力的還是鼯鼠,在斯摩格養傷期間,羅格鎮是他一言堂。
成功過了固然可喜,失敗了,也只能一個人扛。
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這時,電話蟲突然響起。
估計是元帥打電話來罵自己的。
鼯鼠苦笑著拿出電話蟲,選擇接聽。
“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鼯鼠眼睛瞪大,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海軍本部、大將赤犬!
兇神惡煞的臉上威嚴滿滿,透過電話蟲,那壓抑的怒火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讓人喘不過氣。
“你真的老糊涂了嗎?鼯鼠。”
赤犬說道。
“從出發到現在,你難道沒發現問題所在?!”
“我…”
鼯鼠疑惑的皺眉,低下頭:“抱歉,赤犬大將…”
“你難道沒發現,你一直在被一種東西牽著鼻子走?!!”
轟!!
腦袋里好似有炸藥炸開,讓他瞬間思路清明。
“善良!或者說軟弱!”
赤犬那如巖漿般火熱的語氣透過電話蟲傳來:“對方一次又一次利用你性格中的軟弱,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這就是你想要的正義,放任海賊禍亂大海?!”
“斯摩格終究沒有把你罵醒…元帥讓你便宜行事,可你卻給自己套上了枷鎖,被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
鼯鼠瞳孔一縮。
是的了。
出發前,戰國告訴過他,和平與穩定,是這個時代最需要的東西。
這是大勢所趨,連赤犬都會做出妥協。
因此縱使屬于鷹派一員,鼯鼠也下意識給自己畫了一道底線。
可這還是我自己嗎?
“讓他來偉大航路!”
赤犬不容置否的下達命令:“在東海你完全被束縛住了手腳,既然是暴徒,就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
“我…明白了!”
“但我還想再試一次!”
“哦?理由?”
深深吸了口氣,鼯鼠目光堅定:“根據情報,洛威特豢養了一頭巨型海獸,能一口生吞船只…如果情報無誤,這會讓海軍最大的軍艦優勢蕩然無存,因此我們必須要對其有足夠的了解。”
在離開前,為偉大航路的追捕計劃做最后一次準備。
“好,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赤犬面無表情:“希望這一次,你不會讓正義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