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唐浪沒有回避長孫宏近乎咄咄的目光,面色平靜。
“首先,這個假設并不成立。任何年少成名的人,都有個共同的特性,就是傲氣,才智高絕如宮本剛也絕不會例外。曙光軍事基地官兵用自爆斷送了他數十精銳把他堂堂“名將之花”的臉都打腫了,所以,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獵物。
而曙光基地官兵們的自爆不光是狠狠扇了堂堂“名將之花”一個大嘴巴子,更重要的是,在那位狂傲的杰彭上將心里留下了一絲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陰影,那導致他會認為自己的4名麾下并不會對數量不詳的聯邦機甲構成碾壓式的傾軋,必須得他自己出馬!
所以,當做為偵察的戰機將并不算太清晰的秋老頭軀體里發出的電子信號偵測到的時候,他無比睿智的逆向思維,認為這不過是聯邦軍已經耍過斷尾求生的花招,4臺鬼切的出現已經是必然。”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在你選擇將秋回原放在你身旁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他身上會有問題?”長孫宏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如果他身上沒有問題,無法確定他真正所在的位置,杰彭人如何敢派出自己的未來孤軍深入聯邦境內?杰彭這個民族雖然喜歡在賭桌上動不動就梭哈,但那也得是大幕已經拉開,而絕不會在這種不過是雙方試探底線的時候。兩支滿編艦隊現在還特娘的跟個捉小三的婆娘一樣只會停留在自己國境線邊上干吼,就是不敢輪刀子開干,就是明證。”
“哈哈!話糙理不糙,是這么個理。”長孫宏也不由被唐浪這一輪分析給逗樂了。“你繼續說。”
“其次,就算宮本剛腦袋有坑,就盯上我們這幫機動力稍弱的渣渣了。”唐浪低垂眼瞼,聲音低沉。“可是,那樣他就穩勝嗎?我們華族有句古語叫破釜沉舟,當人被逼入絕境之時,爆發出的戰斗力絕對是超出想象的。而您也看見了,那幫重步兵于戰斗之中的表現,沒有人辜負他們所授之勛章!”
長孫宏眼中爆出精光,卻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
雖然唐浪已經說了宮本剛不會來的理由,但長孫宏卻是知道,唐浪其實希望宮本剛犯錯,他把秋回原放在他和一幫重步兵們身邊,原來的本意并不是希望誘來4臺鬼切,而等的真正目標是杰彭的“名將之花”,那個對于90名步兵和兩臺8代機甲來說完全不可能抵擋的敵人。
也唯有如此,另外十余臺機甲才可能有機會逃出生天和沈成峰部十臺機甲匯合并利用早已布設好的陣地和杰彭人糾纏,那是拉菲星上所有聯邦之兵最后的機會。只不過,付出的代價將是超過90名步兵和聯邦最重要的間諜戰死,或許也包括他自己。
因為,在一名高級機甲師操控著時速遠超過唐武士的9代鬼切機甲的追殺下,除了機甲戰神,沒有人能有幸理。而唐浪,顯然并不是。
而所謂的破釜沉舟,或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不過是徒勞的掙扎。
秋回原再如何對于聯邦無比重要,對于拉菲星戰場來說,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唐浪本不是什么縱談聯邦大勢的大人物。他的眼里,只有他眼前的戰場。能把自己擺上命運的輪盤,而去賭整個戰場僅存于理論上的一線生機,唐浪絕對是一名足夠超卓的指揮官,不僅智慧,更冷酷無情。
當然了,能讓長孫宏眼里露出溫和的最重要理由,是因為長孫雪晴,被唐浪放置于機甲師們之中。
否則,縱使唐浪再如何驚才驚艷,也休想堂堂軍務總長跟他多說一句話。他的女兒,可以被任何人擺上棋局,甚至包括她自己,但絕不能被她看上的那個。有些東西,對于女子來說,比生命更加寶貴。
見長孫宏斂去眼中精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和,唐浪的心莫名的也放松下來。他有種感覺,他仿佛已經過了第一關。
當然了,那和什么軍職無關。因為,這位已經開始和他討論起這個了。
“知道軍務委員會會議上,絕大部分委員希望授予你的軍銜是什么嗎?”長孫宏頗為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和煦,問唐浪道。
“將軍!這個。。。。。。”唐浪遲疑道。
他貌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往往這么說的時候,現實總會變得殘酷一些。
“是少校!”長孫宏道。“不過,被我否決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將軍,您自然有您的理由,不過我相信,依然會有一天,您會親自為我佩戴上那個軍銜的。”唐浪極為自信的回答。
“哈哈!士兵,不,唐上尉,你的確很自信,這很好。”長孫宏臉上露出欣悅,繼而,嘴角泛起一絲譏誚。“于軍事學院畢業,就擔任少校一職,還擁有“勝利”勛章,嘿嘿,這是想培養出聯邦的“名將之花”嗎?可是,花朵固然絢爛靚麗,但花開之季長則不過數月短則旬日,那會有巖石之松那般青翠長存?有些人的小心思啊!也真是想得夠長遠的。”
“不過,你也別以為這個由我親自定下的上尉軍銜就是最終的結局,正如同你所說,你遲早會佩戴上少校之銜,那不如這樣,上尉和少校軍銜我都幫你留著,假若你在清譽軍事學院還能再折騰出點兒動靜,那一切也就實至名歸了。”還沒等唐浪繼續說話,長孫宏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唐浪一眼,說道。“今年的清譽軍事學院,可不平靜啊!”
看來,在戰爭的壓力下,沒有那塊地方是凈土,唐浪目光微凝。清譽軍事學院之中,看來也復雜的很。
看唐浪的模樣,長孫宏知道他顯然是有些誤會了,淡淡一笑,很隨意的說道:“你也別想多了,很多事你光靠道聽途說是沒用的,必須得親身去體會了才知道,更何況,你一“勝利”勛章的獲得者,見了我這個上將軍務總長都不用先行敬禮,還用得著去怕誰?”
這是指著禿子罵禿子啊!唐浪卻是心知肚明,眼前這位上將總長在揶揄他跑著步過來還不忘帶上他的“勝利”勛章給自己壯膽呢!雖然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當下,唐浪立刻麻溜的抬手行禮:“將軍!有件事正想向您報告。”
“噢?”終于徹底壓制眼前這位骨子里無比桀驁年輕軍人的某上將總長不置可否,“如果是你的假期安排,那是私人的事兒,就不必向我匯報了。”
唐浪。。。。。。
腦闊疼!
“我想請問一下王林少校的近況?”被某不懷好意的上將徹底堵死退路的唐浪靈光一現,開口問道。
“王林是軍務部特勤局成員,本就執行秘密任務,所以晉升和授勛并沒有安排在西南軍區和第2艦隊一起,昨天他也被晉升為中校,并被授予二等“無畏”勛章!還有,和你交流的不錯的秋回原,也榮獲二等“自由”勛章,另有任命!你也別以為我是泄密,你做為“勝利”勛章的獲得者,已經被授予a級權限,這些都是你能查的到的。”長孫宏卻是毫無隱瞞,一臉正視的回答道。“還有什么疑問?”
不過,他眼里跳躍著的笑意,卻是出賣了他的內心,他在調戲唐浪。唐浪越窘迫,他就越爽。
這一刻,他不是什么上將軍務總長,就是一名老父親罷了。
“將軍,我和長孫小姐是戰友,我希望這個假期里能請她當導游,陪我去看看首都星。”唐浪的本質終究是名戰士,他的冷靜和智慧從來都是用在對手身上,而不是對著自己人。
尤其是他,是她的父親,哪怕天然的對他有一種壓迫感,而并不是他胸前璀璨的三顆金星和軍務總長的職銜。
“我說過,那是你的私事!”長孫宏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聯邦軍中第一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聯邦軍法規定,少將級將官出行,須得向上級長官匯報!”唐浪卻是怡然不懼,朗聲回答道。
軍帽下的眼神凌厲如刀。唐浪身形挺立。
直到十數秒過后,中年老父親的目光才變得復雜,背轉過身投向虛空之中。
唐浪不露痕跡的擦擦額頭上的冷汗!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如果他剛剛再牛逼一點兒說:誰讓你是她爹呢!那后果一定是被這位上將級的護女狂魔一腳踢到外太空去,而且是上百光年的那種,他敢保證。
“你也別給老子扯什么聯邦軍法的大旗,不過就是想和老子女兒約會嘛!又怕老子有什么門戶之見,嘿嘿,跑得比兔子還快不就是想證明給老子看,你娃身板不錯嗎?你不覺得,面對這樣一個家伙,老子最應該做的,是一巴掌拍死他嗎?”背對著唐浪的長孫宏的聲音幽幽傳來。
唐浪額頭汗珠滾滾。他不知道別人面對這一刻是什么心情和感受,反正他很崩潰。跑得快是想顯擺身板好,那跑得慢點兒,又是小渣渣,請問,究竟該怎么搞?
事實證明,無論怎么搞,對于一名老父親來說,想拱自己地里白菜的豬,都特么是豬。
只不過,豬也可以分很多品類的。比如跑得快,也是豬的本事。
又或者,做為一頭意志堅定的“野豬”,還可以繼續硬抗,哪怕面對一名老父親的赫赫兇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