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真觀戰廳里響起了一片帶著善意的輕笑。
能坐到目前位置上的人,格局自然都不會小,雖然第2艦隊的兩個高手被打得如此狼狽,甚至有可能被兩個小兵擊敗,傳出去的話或許整個艦隊的高層都顏面無光。
但這些,對于一向心高氣傲的第2艦隊全體官兵來說,或許還是個認清自我改變自我的契機。訓練中再多的失敗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戰場上。一次的失敗,可能永遠再沒有承受第二次失敗的機會了。
在座的這些高級軍官們,沒有誰會對唐浪和老爆有所不滿,表現驚艷的前者或許他們現在沒機會撈到手,但不代表以后沒有,而表現出巨大潛力的后者,更是早已被第2艦隊預定。僅只是看秦洛川中將于無比兇險的戰場上還要專門抽空來觀看這場于戰網之中的機甲挑戰賽就知道,他對于艦隊急需實戰老兵充實的重視。
他們甚至相信,在那些人抵達行政星之前,征調他們其中一部分進入第2艦隊的調令就已經放在了軍務總長長孫宏上將的案頭。而對于一名正率領著聯邦主力艦隊和杰彭兩大艦隊對峙卻絲毫不虛半步不退的中將司令官,幾乎沒有人能拒絕他這個“小小”的請求,哪怕西南軍區司令官唐云生上將也不會。
做為百年來第一個率領聯邦主力艦隊全力馳援邊境并悍然開火將所謂的“緩沖”地帶里的他國星艦一舉全殲,并擺出不惜一戰也要維護聯邦版圖強硬姿態的艦隊司令官,秦洛川中將的聲望將會在此戰過后躍居十大艦隊司令官之首。
只有深通軍事的人才會知道,看似全艦隊數十艘星艦威風赫赫以近乎碾壓的姿態追擊杰彭幾艘星艦不過是老鷹捉小雞的游戲,但事實上,足夠堅決的心態才是最終將幾艘杰彭星艦留在第三星域的主因。
星艦瞬息數萬公里的高速,脫離聯邦最高指揮機構數百光年的艦隊指揮官稍微的猶豫,就會讓敵寇遠遁回其國境。那樣的結局,只會讓西南聯邦成為整片星空的笑柄。
但,發現目標即開火的決定卻不是那般輕易下的,哪怕第2艦隊已經獲得聯邦最高人民議會的授權,可以對國境內一切來犯之敵打響第一槍。可是,因為自己的命令,或許整個聯邦會卷入戰火,數以億計甚至數十億的軍民會因此而喪命,那樣的后果,無論戰爭輸贏,艦隊司令官的名字必將會被書寫于歷史的星空之上,榮辱未知。
相對于未知榮辱的歷史之名,更重要的是,第2艦隊不會開火全殲敵艦后就撤離,奉軍務部之令,他們將巡游邊境,以最強硬的姿態向整片星空證明,西南聯邦有保衛國家星空版圖的決心。
但他們,或許將面臨杰彭人最瘋狂的報復。
沒有人,敢百分百保證那名無人可以揣度的杰彭帝皇會不會因此而發瘋,不顧一切發動戰爭。
別看大家伙兒這會兒都在笑,但在一天半之前,看著杰彭人兩大主力艦隊超過一百艘星艦狂奔而來的那一刻,就是面容看似最溫和其實骨子里最為鐵血強悍的“辛棄疾”號巡洋艦艦長鄭若是上校虛虛按在全艦通話器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是退,還是戰,或是保持緘默不退,整個第2艦隊數十萬官兵的性命,實際上都在中將司令官秦洛川的一念之間。以一支主力艦隊對敵實力相差無幾的杰彭兩支主力艦隊,近乎是必敗之局。
退,沒有人會說他任何不是,那是為保存聯邦實力,實力相差懸殊還要死扛那是愚蠢的行為;戰,也沒有人會批評他,守衛聯邦版圖是任何軍人之本分,縱使馬革裹尸而不還,又有何妨?
他選擇了不戰不退,哪怕雙方已經近至數百萬公里,幾乎已經抵達雙方主力艦炮射程的距離,類似于古代雙方士兵站在邊境線上刺刀冰冷的刀鋒相觸,只需再前進一步即可將刀鋒刺入對方胸膛的距離,已經擺出戰斗姿態的第2艦隊就像一頭沉默的巨獸,除了露出自己猙獰的獠牙,并未向后方退卻哪怕一厘米。
就在自己國家的國境線上,不退,哪怕知道對手或許就在下一刻會噴射出數以千道的死亡之光,瞬間就會有數萬的生命在可怕的集火炮擊中在堪比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里淪為冰冷的宇宙塵埃。
沉默的艦隊,數以千計的炮手的手虛按在能量炮、電磁炮等等各種炮的發射按鈕上,只等著艦隊司令官的一聲令下,就會在死亡光線來臨之前努力將自己所能迸發出的最大能量向對手投射出去。
數以千計的機甲師進入機甲,數以千計的飛行員進入星空戰機,數以十萬計的各種戰斗、輔助官兵都站立于自己的戰位上,等待著戰斗的開始,或是死亡的來臨。。。。。。
你若戰,我便戰,第2艦隊在這位中將司令官的率領下,以非凡的勇氣立于國境線之上,靜靜等待著逼近的刀鋒。
直到對手停下腳步,雙方進入對峙階段。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們,在戰斗衣吸去一身冷汗的同時,才知道他們自己方才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氣才能保持站立如松,端坐如鐘,而他們那位身系著數十萬官兵生命的艦隊司令官,又該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呢?
那需要高人一籌的智慧,那不是賭,而是經過嚴謹的分析得出杰彭帝國定然不會在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況下就這樣發動全面戰爭。
但那,更需要非凡的勇氣。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敢于面對戰爭敢于犧牲自己的勇氣之上,他的旗艦從一開始就位于中央戰場,那將是承受炮火最猛烈的區域,沒有之一。
只有敢于犧牲自己的司令官,才配也才會有敢于為他和身后的這片星空犧牲的士兵。
不過,就算是沒有真正大戰,以秦洛川在此次危機面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他必將受到整個聯邦高層的重用。此次事件過后,成為聯邦第三位上將艦隊司令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如若不然,這位一向謹慎的中將司令官也不會在這種極小范圍的場合向麾下重將做出將要對第2艦隊全軍整肅,剔除朽木的表態。他要攜此一戰之威,掃除他曾經要左右權衡的各種掣肘。為未來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面對這名已經釋放出強軍信號的未來上將級艦隊司令官,從軍務總長到西南軍區司令官,都會給他這個面子。
不過,兩位笑得很蕩漾的上校,顯然沒看到背對他們而坐的那位中將長官眼里淡淡的笑意。
那顯然并不是抱有和他們一樣的想法的笑,而是,中將司令官知道,或許自己這些麾下重將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曙光軍事基地的戰斗畫面被保存在黑匣子里沒有解密,但唐浪率領著沈成峰一幫空盜大戰22臺鬼切和帶著一幫步兵全殲4臺鬼切的視頻可都真真切切的放在秦洛川的個人智腦之中。
但凡是看過那兩段視頻的人,都絕不會小看唐浪,哪怕他現在操控的不過是一臺農用機甲。
事實上,在“孔雀”機甲破釜沉舟冒著被破艦槍連續打擊的風險瘋狂機動著撲向戰壕方向,最慘烈也是最能考驗機甲師戰斗力的近身格斗一觸即發。
秦武士在又連續開了兩槍,雖然接連命中“孔雀”,但受到巨大動能沖擊的“孔雀”卻絲毫不顧所謂高手身份在泥地里用匍匐前進的方式避免了被連續打擊到同一位置的噩運,僅剩最后一顆子彈的秦武士停止了無意義的射擊,默默從戰壕中爬出,做好了和即將沖來的“孔雀”近身格斗的準備。
濃霧已然逐漸開始消散,光學觀測儀的視線達到了近十米,隨著引擎轟鳴,深一腳淺一腳于沼澤中有些艱難前行的“孔雀”機甲的身影由淡轉濃,從濃霧中走出站到了單手持槍的秦武士機甲之前的十米處。
渾身泥濘,靚麗的墨綠色取而代之的是涂滿全身的污漬,位于肩膀的裝甲被洞穿,露出其后的線路和機械骨骼,“孔雀”曾經的精靈般優雅蕩然無存,但“孔雀”的驕傲猶存。
并沒有取下負于背后的大弓,而是單手持刃,冷然望著靜靜等待他到來的秦武士,機甲頭具緩緩的看向尚被濃霧遮擋著的壕溝:“自從我選擇成為第2艦隊極少有的射擊型機甲師以來,還從未有過被同級對手逼迫至眼下的困局,更何況是比我還低上兩個級別的對手了,很感謝二位,讓我見到了戰斗的新天地。相信我,在未來的對敵戰場上,至少會比今天表現得要優異。”
“但,很抱歉!我依舊要擊殺你們!”箭塔的聲音依舊冷靜。“老兵,你的槍很強,但沒有了子彈。你哪位同伴更強,但可惜只是一臺農用型機甲,并不適合戰斗。”
“兄弟,也不知是誰給你的自信會這么說。”老爆卻笑了,揚了揚手中的槍。“知道嗎?上一個這么說的,是杰彭皇家特種機甲團一個操控著9代鬼切機甲的家伙,而最終的結果是,被我和我的兄弟掄起刀剁翻了。”
“還有,面對動不動就說我比你強的人,知道我長官是怎么說的嗎?”老爆繼續說道。
“怎么說?”箭塔微微一愣,問道。
下一刻,老爆持槍悍然而上。
“我長官說,不管他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想要老子的命,那也得干一場才行,就算干不過,老子身邊還有戰友和兄弟。”老爆的聲音被兩臺機甲瞬間交鋒“鐺”的巨響淹沒。
電光火石之間,手持著不過一米多長短刃的孔雀就和手持著更長更強破艦槍的秦武士連續交手三招,但秦武士卻只能被迫后退。
秦武士的胸甲上留下一道可怕的長長裂痕,“孔雀”機甲的機動力雖然被壓制到可怕的地步,但秦武士同樣變得遲緩,操控機甲的手速的差別在這一刻盡顯無疑。連續擋開老爆兩輪攻擊,只出一招,秦武士機甲就險遭重創。
“是啊!他是還有兄弟的!”隨著聲音,四米外一堆小山似的泥巴猛然掀起向渾身汗毛豎起的“箭塔”襲來。
曾經的泥團攻擊,帶來的卻不是一樣的感受。
那真的是太大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