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看到陳演明的親兵沖進了天王廳,認為費南已經拉了胯,栓柱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喬飛的隨從焦急的等在一樓檔口,見他出來,才大松了口氣,趕忙迎了上來。
同樣迎上來的還有賭檔的老板,他看到陳演明的親兵進進出出,生怕出什么亂子,一直等在樓梯口。
見到費南二人身后安然無恙出來的宋老三,他趕忙上前和費南二人見了個禮,便將宋老三拉到一旁,詢問情況。
宋老三也不明白其中緣由,但也看到費南和陳演明產生了矛盾,便迅速將情況向老板說了一遍。
“趙老板。”
喬飛忽然發話了。
“哎!喬老板,您說話。”
賭檔老板應了聲,趕忙轉身來到了喬飛面前。
打了個哈欠,喬飛讓隨從伺候著穿上外套,一邊指了下費南端著的滿筐銀錢,吩咐說:“幫我這位兄弟把這些錢換成銀元票吧!幾十斤的東西,拿著也不方便。”
看了眼籮筐中小山般的大洋,賭檔老板連忙點頭:“成!二位老板您稍坐,我讓賬房清點一下。”
“清點什么?還能少了你的的不成?”
喬飛不滿的說了句,隨即沖費南問:“費老弟,你記著數兒呢吧?”
“八百七十二塊半。”
費南微笑著報了個數。
“喏!就這個數兒!”
喬飛指了指籮筐,沖賭檔老板說:“給湊個整兒,拿九百塊銀元票來,缺的找我補!”
“呦嚯呵呵!喬老板瞧您說的,我有那么不懂事兒嗎?哈哈!”
賭檔老板哈哈笑了聲,回身吩咐:“老三,去賬房拿一千塊銀元票來,麻利點兒!”
宋老三應了聲,快步跑去了賬房,沒多久,便拿了一千塊銀元票來,交到了賭檔老板的手上。
“這位爺,您點點?”
賭檔老板客氣的將銀元票遞到了費南面前。
他已經聽宋老三說了,費南可是贏了陳飛虎幾百塊現大洋,還用槍指了他的腦袋,還能全須全尾的走出天王廳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接過銀元票,也沒看,費南直接塞入懷中,客氣道謝:“多謝趙老板。”
“應該的,應該的。”
賭檔老板陪著笑臉,緊張的搓著手,只差沒推著費南讓他快走了。
這年頭,老百姓都喜歡現大洋,拿在手里踏實,所以,銀元票這東西雖然是和銀元等值兌換的,但實際價值卻要比現大洋低一些。
不過,銀元票再貶值,一千塊銀元票還是要比八百多塊現大洋值錢些的。
賭檔老板自然不會跑去找喬飛補差價,他這是花錢消災。
會寧府里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陳飛虎的脾氣了,這個家伙當著親兵和喬飛的面,用槍指了陳飛虎的腦袋,他還能活?
在他看來,費南包括他懷中的那個小丫頭,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不想和費南再有交集,能盡快送走這個瘟神,他寧愿多花點錢。
哈欠連連,喬飛也不愿再磨蹭,待費南把錢拿到手,便抬手邀請離開賭檔。
宋老三正要差人將那一籮筐大洋搬去賬房入賬,費南卻忽然叫住了他。
來到籮筐前,費南伸手進去連大洋帶銅子兒的抓了一把,隨口說:“拿點零錢用用,記上,記得找喬老板補差啊!”
“您用,您用。”
賭檔老板連連賠笑,不敢勸阻。
捏著一把大洋出門,喬飛的隨從已經將馬車趕到了門口。
費南沒有上車,而是來到了賭檔外的墻邊,那里窩著幾個捧著破碗的花子,見有人出來,便撐起手來,有氣無力的哀求兩聲,希望能遇到贏了錢的賭客心情好,賞個三瓜倆棗,捱過一頓。
“大爺,給口飯吃吧!”
“餓了三天了…”
看到費南向他們走來,花子們打起了精神,坐直了些。
費南在來時就看到了他們,來到近前,他在他們的碗里各自放了一枚大洋。
聽著大洋和破碗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花子們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趕忙抱著破碗,趴在地上沖費南磕了幾個頭,踉蹌爬起身,轉頭就跑。
他們要盡快將大洋換成米面,有一枚大洋,起碼可以讓兩個人捱過這個冬天。
“走吧!”
費南轉身,上了喬飛的馬車。
賭檔老板站在檔口外,望著車夫趕起馬車,消失在了巷口,就聽見身后傳來了腳步隆隆聲,一隊軍漢背著槍,出了檔口,往城門方向跑去。
“這是要出事呀…”
老板喃喃嘟囔了句,搖頭嘆了口氣,回身掀開了厚實的棉門簾。
喧囂聲和熱乎氣乍起還消,隨著棉門簾的落下,被擋在了里面。
檔口外的街道寒冷依舊。
坐在馬車里,喬飛哈哈笑著,沖費南道謝:“費兄弟,我得多謝你幫我解了圍。”
費南搖搖頭:“我只是為了贏錢。”
“那我也承你的情。”
喬飛打了個哈欠,伸手想去摸煙,卻又停手,揉了揉眼睛,打量著費南,問:“費兄弟,你跟我交個底,你和龍四,到底是什么關系?”
費南笑著說:“我沒見過他。”
他這是實話,雖然他掌握了龍四傳承,但他的確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見過龍四本人。
看著他的表情,喬飛點了點頭說:“無論是真是假,我都暫且信你,因為你幫了我。”
“我讓人送你出城,陳演明講話還是有點信用的,今晚應該不會動你,但到了明天,就不好說了。”
“不用,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費南謝絕了他的幫助,陳演明和喬飛的矛盾顯然比和他的大多了,和喬飛在一塊,只會讓目標更明顯。
“別逞強。”
喬飛還想再勸:“陳演明那個人心眼很小,又好面子,他不會說說就算了的,你如果不想走,要不就搬去我那里,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樣的。”
“哈哈!我自有辦法,多謝你的好意。”
費南哈哈笑著,看了眼窗外,沖馬夫吩咐:“就在前面路口靠邊停車好了。”
見勸不動他,喬飛只好作罷,他連打了幾個噴嚏,卻是癮頭上來,渾身難受。
“我就住在同悅客棧,阿嚏!天亮之前,你都可以去找我,陳演明不會動你…阿嚏!阿嚏!”
費南下了車,沖他擺了擺手,往飯店行去。
不遠處的巷口,一個黑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