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細雨紛飛。
蘇澤自從海州市回來后，先是忙著臨州市十家連鎖店開業的事，又趕赴寧州籌備旗艦店的開業，幾乎片刻沒有休息。這次清明節，他也給自己放了一個小長假。
此時此刻，蘇澤正窩在被窩里，沉浸在美夢當中。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圓桌上，左邊是馬昀，右邊是馬華騰，對面是格力的董大媽和津東的柳鏹東，還有萬達的王老板，這些都是華國商界叱咤風云的人物。
蘇澤自知酒量平平，但想著既然來了此處，那總得干趴一位大佬，才不枉此行吧。他轉動著眼珠，環視著桌上之人一圈后，心中暗暗鎖定了目標：老馬，就你了！
這些酒桌上的大佬，幾杯下肚后都面不改色，唯獨馬昀面色微紅，似乎有了點醉意。
蘇澤和他勾肩搭背，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熱火朝天，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不知道有多少杯啤酒下肚后，他看到老馬已經有些醉意熏熏，不勝酒力了，心中一樂，暗道干趴他的目標快要達成了。
“馬老哥，我們這么一見如故，再干幾杯如何？”
“蘇總啊，我真不行了。”
“那行吧，我一口干了，你隨意。”
“隨意，你那是看不起馬某人。”馬昀拿起酒杯，怒喝一聲，“干了！”
這杯酒水下肚后，老馬似乎有點搖搖欲墜，隨時會倒在桌子上。
“倒下，快點倒下！”蘇澤在心里呼喊著。
然后，就在老馬正要倒下的瞬間，虛空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蘇澤突然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暗罵一句：大清早的，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打電話過來。我就差一秒，就可以在酒桌上干趴了馬昀。
他懶得去接手機，任由它響著，鈴聲回蕩在這空曠的房間里。
在手機響了幾聲后，蘇澤有些不耐煩地將其拿起，隨意地瞥了一眼，然后表情瞬間變了。
“歐陽雪？”
她怎么會在這個時間點給自己打電話？過去幾個月，他們兩人的交流幾乎是通過QQ，并沒有通過電話。
“喂？”蘇澤接通了電話。他其實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幸運的是電話另一頭傳出了歐陽雪還算平靜的聲音。
“蘇澤，突然打你電話沒有影響到你工作吧。”
“沒有影響到工作，倒是影響到我睡覺了。”蘇澤心里苦笑一聲，回道，“沒有，我今天正好在屋子里休息。”
“那就好。”歐陽雪輕吁了一口氣，“恭喜你啊，那手里的冰淇淋店生意是越來越火爆，分店也越開越多了。”
蘇澤心里有點納悶，覺得歐陽雪似乎有點不開心，便回道：“這也剛剛起步，在餐飲市場里，太多的人剛起步的時候紅紅火火，準備大干一場，卻突然戛然而止。這點成績算不了什么，我必須保持冷靜。”
“那我在這里祝你事業紅火了。”歐陽雪發出了輕微地嘆息聲：“坦率地講，我剛開始的時候并不看好這家冰淇淋店的前景，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月就發展到了這樣的規模。”
蘇澤沉默不語，當時歐陽雪雖然在言語當中一直鼓勵著自己，當表情不會說謊，他能夠看出這妮子心里其實沒報多少希望。
“雖然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也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其實…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歐陽雪突然自責了起來，這節奏變化得讓蘇澤有點猝不及防。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似乎又在向蘇澤傾訴：“我自己就靠著家里有點積蓄才能來新加坡讀書，又有什么資格去懷疑一個白手起家，又滿懷夢想的人。我自己什么本事都沒有，從小到大，還沒靠自己的能力賺過一分錢。”
“你…”蘇澤猶豫了幾秒，“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他有點確定，在這姑娘身上應該發生了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歐陽雪的情緒有些低落，說道：“實不相瞞，我考試掛科了，而且一掛就是三門。”
“…”
蘇澤明白了，怪不得這妮子情緒如此低落。
“不應該啊。”他露出意外的語氣，“我記得你上的是滬都財經大學，雖然不是985，但也是211里面的，應該也算是一個女學霸了吧。”
“女學霸不敢當。”歐陽雪語氣低落地回道，“滬都的高考分數本來就比你們浙省低一些，我能夠考入滬都財經大學只能說成績還算優秀，但離拔尖的那一批還是有點距離的，和你姐姐的交通大學也比不了。”
“那也很厲害了，你看我連本科都考不上。”蘇澤嘻嘻哈哈地安慰著。
“也許用我們玩過的魔獸的游戲術語來說，你的天賦點沒有點在學習上。”歐陽雪也打趣道，“你的創業經歷證明了你其實不比那些985的高材生來得差。”
蘇澤只好干笑幾聲，明白自己的籌碼來自哪里。
“我記得以前和你說過，家里人希望我能出國鍍金，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記得。”
“我爸一些朋友的子女，他們基本都去了國外留學，當然性質跟我有點不同。”
“他們是給錢就能上的野雞大學吧？”
“對，反正家里有錢，在學校里掛了一個名字，天天玩樂。我倒是憑著考試，進入了新加坡國立大學，讓我爸在朋友面前非常有光，時常那這個來炫耀。”
蘇澤隱約聽出了歐陽雪的埋怨之意。
也許…她不是真正的快樂。
“可是這種大學，被錄取只是一個開始啊。世界頂級的名校，那都是寬進嚴出，想要畢業那可比入學考試難多了。哪像我在華國的母校，那些留學生吃喝嫖賭，交白卷，照樣能夠畢業。”
蘇澤明白歐陽雪情緒低落的來源了，掛科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你是擔心畢不了業了。”
“擔心？我肯定不能畢業了！除非我爸給這所學校捐贈幾百萬美元，這叫合理賄賂。當然這根本不現實。”
“怎么會呢？”蘇澤安慰著，“掛課了，補考過就行了，相信自己的能力。”
“蘇澤…”歐陽雪沉默了一會，“實話跟你說，上學期我是勉強及格，這學期真跟不上課程了，也靜不下心來學習，就算我運氣好，補考過了，可未來幾學期大概率還會掛更多的課。”
蘇澤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難不成還勸她退學不成？
“這書…我不想讀了，我想退學！”
得了，他沒有開口，歐陽雪自己先說出來了。
“你冷靜點。”蘇澤試圖安慰她，“你一旦退學了，這輛寶馬車我就不能再開了，讓我多開一會兒，我有點愛不釋手。”
“噗！”歐陽雪被逗樂了，“說正經的，如果我現在這書根本就讀不進去，掛科是必然的事情，那肯定不能畢業，那我再呆在學校里，不就是浪費時間了？”
無法反駁，既然肯定不能畢業的話，呆在學校就是浪費時間。
稍作停頓，她幽怨地補充了一句：“難道你只是為了能夠多開一會寶馬車，就能夠忍心看著我繼續受煎熬？”
蘇澤深吸一口氣，這么大一個美女竟然對著自己撒嬌起來，真有點把持不住。
“你有跟家里人說起嗎？”
“還沒，你可是我袒露心聲的第一人。”
“榮幸，榮幸。不過萬一你爸不同意呢？”
“能有啥不同意的，我直說課程跟不上，拿不到畢業文憑，他能如何？除非他代替我來讀書？”歐陽雪默默地自言自語著，“要不然我來一個先斬后奏，先退學，再和家里人說？”
“沒發現你膽子真不小啊。”蘇澤話音剛落，就想起當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妮子就帶著自己凌晨在高速公路狂飆，又心血來潮地想去東極島看日出。
這妮子膽子是一直不小。
“怕啥啊，我當時考入211已經給我爸漲臉了。我已經盡力了，當父母的也不應該一直由他們來規劃子女的人生，我需要自己做一次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