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九鵬道:“說來奇怪,我和三頭鷲的感應被切斷了。”自從黃飛雪帶走之后,他和三頭鷲之間的聯系也就完全中斷,宗九鵬推測應該是黃飛雪和三頭鷲重新簽下了契約,將他取而代之,搶奪他人的靈獸,通常建立在絕對實力超出原來主人的基礎上。
宗九鵬并不認為自己的外孫女強大到超過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傳承了自己的血統,在黑血素的作用下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威力。
張弛甚至懷疑那些黑血素是獨北峰故意留下的,也許獨北峰早就知道黃飛雪是他的女兒,可虎毒不食子,如果獨北峰早就知情,為何會眼睜睜看著女兒淪為奴籍而不聞不問,看來他早已泯滅人性。
宗九鵬和張弛換好衣服來到外面,屋頂一只烏鴉發出呱的一聲怪叫。
宗九鵬看了那烏鴉一眼,烏鴉毫不懼怕地看著他,宗九鵬笑道:“這鳥兒居然敢跟我對視。”手指一動,一顆小石子咻!地飛了出去,他出手之前毫無征兆,烏鴉沒有來及反應就被石子擊中了頭部,死于當場。
張弛心中暗嘆,宗九鵬果然還是暴戾成性,那烏鴉又沒招惹他,居然痛下殺手。
兩名女郎聽到動靜匆匆跑了過來,看到那死去的烏鴉,高個女郎跺了跺腳道:“宗先生,這里是神廟,你怎么可以隨便殺生?”
宗九鵬漫不經心道:“現在是殺鳥,待會兒要殺人。”
他向城墻的邊緣走去,張弛跟他一起離開。
宗九鵬低聲道:“那女人是個強大的靈念師,烏鴉是她的代目。”
張弛經他提醒這才想起,李雙瞳的眼睛已經瞎了,強大的靈念師是可以通過靈獸拓展自身的視野和感知能力的,李雙瞳正是通過那只烏鴉來觀察外面的動靜,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所以宗九鵬才殺了烏鴉,等于是給李雙瞳一個警告。
宗九鵬擊殺烏鴉的同時,李雙瞳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低聲罵道:“老東西,膽大包天!”
此時那名矮個的侍女進來,在珠簾外向李雙瞳稟報外面發生的狀況。
李雙瞳道:“算了,一只烏鴉罷了。”她說完,又問道:“門口的那個小矮胖子是什么人?”
侍女道:“宗先生新收的徒弟,他說叫達令。”
李雙瞳默默道:“達令?”奇怪,這個人我感覺在什么地方見過。
侍女不敢說話,心中卻想不可能,你雙目已盲,在這里幽居多年,跟外面幾乎斷了聯絡,怎么可能見過人家。
李雙瞳道:“你心中腹誹我眼盲是不是?”
侍女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上人,奴婢怎敢。”
李雙瞳道:“念你侍奉我多年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計較,別看我雙目已盲,可你心中想什么絕瞞不過我。”
侍女嚇得瑟瑟發抖,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李雙瞳道:“你不去管他們,宗九鵬要什么你給他什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侍女道:“上人,今晚當真會有刺客前來嗎?”
李雙瞳道:“一定會來。”
數十只烏鴉從神廟的屋檐下四散飛走,張弛道:“一個人有這么多雙代目,觀察能力強大得有些變態了。”
宗九鵬掃了一眼那些烏鴉,不屑道:“李雙瞳的確有些本事,不過終究是個女流之輩,她以為通過這樣的方法就能提前發現獨北峰?”
張弛道:“神廟地勢較高,別說是鳥,你我在這里都能看清周圍兩里范圍的情況。”
宗九鵬道:“若是獨北峰遁土而來呢?那些烏鴉難道還能看清地底的情況?”
張弛心中一怔,難道宗九鵬已經察覺到自己安排曹誠光潛入神廟地下的事情了?應該不可能,宗九鵬現在和自己處于統一戰線,他如果知道完全可以當面發問。
宗九鵬道:“你沒把疾風之狼帶進來是個錯誤,和獨北峰戰斗的時候還能多些幫手。”
張弛道:“你覺得獨北峰今晚真會來嗎?”
宗九鵬點了點頭道:“一定會,他應該就快走火入魔了,不然也不會鋌而走險,利用商隊的掩護前來水晶城,能夠幫助他的大概只有李雙瞳。”
張弛道:“來了最好。”
宗九鵬道:“就憑你我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張弛笑道:“你不是馭獸師嗎?完全可以調動一支禽獸兵團,根本不用咱們出手就能決出勝敗。”
宗九鵬道:“獨北峰這種級數的高手,可不是普通的靈獸能夠對付的。”
此時那矮個侍女又走了過來,向兩人恭恭敬敬行禮道:“兩位辛苦了,上人說了,等回頭客人到了,麻煩兩位在她身邊護法。”
宗九鵬道:“客人來了嗎?”
侍女道:“上人說了,一定會來。”
靈光交輝,日夜更替之時,一道黑影沿著石階緩緩走了上來,他身穿黑袍,低著頭,步伐緩慢,走到中途,就聽到頭頂傳來烏鴉的叫聲,抬起頭,雪光映照出一張銀色的金屬面具,面具的反光刺入了烏鴉的眼睛,烏鴉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拼命扇動雙翅,試圖逃遠,可無論它怎樣努力都無法離開,似乎它的身體被無形的繩索縛住。
黑衣人望著烏鴉,低聲道:“我來了!”
話音剛落,半空中掙扎的烏鴉整個爆炸開來,羽毛如飛雪般四處飄散,肉體在瞬間變成了血霧。
黑衣人吸了口氣,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讓他非常的享受。
一步步來到城墻的上方,看到建在那里的神廟,黑衣人歪了歪頭,輕聲道:“雙瞳,你既然知道我來了,為何還不出來迎接我?”
地面上的積雪突然拱起,在黑衣人的面前形成一道雪墻,黑衣人笑道:“什么意思?是要讓我回頭嗎?”
雪墻繼續幻化,迅速變成了人形,雪人身高超過了三米,樣貌輪廓分明和李雙瞳一模一樣。
黑衣人道:“雙瞳啊雙瞳,這些年我讓你乖乖呆在我的身邊,由我來照顧你,可你卻偏偏不聽,非要跑到這里來裝神弄鬼,處處跟我作對,你心中還有沒有夫妻的情分?”此人果然就是大將軍獨北峰。
雪人揚起右拳,照著獨北峰的面門一拳擊落。
獨北峰不閃不避,任由那雪人一拳打在他的身上,雪人的右拳出現了一個頭部的凹窩,獨北峰的身體如同鐵鑄一般紋絲不動。
獨北峰道:“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嗎?我不想和你爭執,有些話我說完就走。”
雪人又給了獨北峰第二拳,依然毫無效果。
雪人抬腳向獨北峰踢去,獨北峰以不變應萬變,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腳,然后他反手從背后抽出一把長達兩米的大刀,一刀揮出,寒光閃爍,雪人的雙腿齊膝斷裂,然后反手又是一刀,砍斷了雪人的頭顱,那顆頭顱滾落在地,獨北峰抬腳就踏了過去,壓根不管這雪人是不是和李雙瞳一模一樣。
雪人的頭顱被踩得粉碎。
獨北峰再往前走,看到兩位女郎,她們將一張棋盤放在石桌之上,那高個的女郎道:“上人說了,如果你能破解這殘局,就可進去見她。”
獨北峰掃了一眼那殘局,正是昔日他和李雙瞳下過的最后一盤棋,夫婦兩人沒有下完這盤棋就反目為仇,李雙瞳這么做分明是在提醒他念及舊情。
獨北峰呵呵笑了一聲,一刀劈過,棋盤從中被分成兩半,石桌也從中斷裂成為兩部分。
兩名女郎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面無血色。
獨北峰道:“你我之間何須分出一個勝負?”他手持長刀繼續向里面走去,兩名女郎被他的氣勢所逼,哪里敢跟上去。
獨北峰來到后院,看到一老一少兩個矮胖子守在正殿門口,正是張弛和宗九鵬。
宗九鵬滿臉堆笑道:“大將軍別來無恙!”
獨北峰冷笑道:“李雙瞳啊李雙瞳,難怪今日你這么有底氣,原來是請了幫手。”
宗九鵬道:“大將軍不要誤會,我們來可不是要跟你作對,我們是要保護上人。”
獨北峰道:“讓開,我跟她的事情誰敢插手,休怪我刀下無情。”
張弛道:“獨北峰,商隊將你辛辛苦苦送到這里,你不知感恩,反而將商隊成員屠殺殆盡,我得找你要個說法。”
獨北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命大,而是我答應了黃春曉,留你性命。”
張弛道:“如此說來,我還要感激你不殺之恩了,只是你想殺我未必有那個本事。”
兩名遠遠跟著的侍女聽到張弛說話,方才知道這個啞巴根本就是偽裝的,這么明顯的騙局她們都沒有發現。
獨北峰道:“看來你想試試。”他緩緩轉向宗九鵬:“宗九鵬,你不想要你外孫女的性命了?”
宗九鵬聞言心中劇震,獨北峰竟然知道他和黃飛雪的關系,這無恥的混蛋,他一直都知道有個女兒,也一直都知道當年他褻瀆的女奴是自己的女兒,宗九鵬怒火中燒,一雙眼睛被憤怒染得通紅。